第207章 校場上持槍論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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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唐公府內,正廳之中,馬超高坐上首,仰麵閉目不語。楊氏抽噎不止。董氏、薑氏等眾女亦在座,正低聲勸慰。
馬靖跪立堂中,神色堅毅,但雙目亦微微泛紅。
良久後,馬超依然不語,楊氏按捺不住,起身下堂,涕拜道:“靖兒年幼,夫君如何忍心?”
馬超聞言,眼角微微抽搐,暗忖道:“馬靖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故意讓他領軍出征,血戰疆場?這不是為以後考慮嗎?後世唐宗宋祖哪個不是戰功赫赫?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怎麽能讓國強民富,威淩萬邦?!”思及此,遂沉聲喝道:“為夫年十五,便已隨父征戰!眼見靖兒業已成年,自當馳騁疆場!何做兒女態邪?若天下母親皆如娘子般,為夫數十萬大軍從何而來?!”
楊氏大哭,泣道:“昔日父親兵少將寡,令夫君臨陣,乃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夫君帳下良將如雲,依妾身看來,致遠久經戰陣,又乃我兄親子,足可代靖兒一往。再有李存孝悍勇無雙,亦可統兵出征。或馬休、馬鐵、馬岱皆可,為何非令靖兒臨敵?至於數十萬大軍,又安知其等之母非如妾身般牽腸掛肚,日夜不安?”
馬超聞言暗惱,心說:“幾個老婆都在這裏,讓我怎麽跟你明說?”遂緩步下階,扶起楊氏,親手為其拭淚,耐心解釋道:“舅兄戰死,楊恒急怒攻心,旦夕號泣,如何為將?西域非比尋常之地,存孝勇猛有餘,然不通政事,即便橫掃大漠,又如何治理?至於諸弟,馬休鎮守雲中,威壓塞北,馬鐵需助張郃衛戍河東,馬岱屯兵伏牛山,皆為舉足輕重之地!豈能輕易調動?更何況為夫有言在先,若此時換將,失信於人矣!方才孔明言猶在耳,此戰乃必勝之局,娘子實不必過於憂心!”
楊氏見說,雖不再言語,然仍抽泣不止。
馬靖膝行至其母身前,叩首道:“孩兒已然chéng rén,理當建功立業,為父分憂!此去必然大破蠻夷,為舅父雪恨!”
楊氏即攬馬靖入懷,柔聲道:“為娘並非愚昧之人,亦知我兒必勝,但心有不舍耳。”言畢,又欲流淚。
馬超見之,忙出言道:“將至亥時矣,娘子宜先行歇息,為夫尚有槍法絕技傳授靖兒!”
馬靖聞之暗喜,亦勸慰其母。
楊氏隻是扯住馬靖,麵含不舍之色。
蔡琰亦雙目微紅,見此,緩步上前,扶起楊氏,輕聲道:“夫君乃萬人之敵,便是存孝將軍亦自愧不如,靖兒若習得夫君絕技,何人可擋?若姐姐一味心傷,恐靖兒即便征戰在外,亦難免心有旁騖,又如何統禦三軍?”
辛憲英亦道:“蔡姐姐所言甚是,想夫君帳下皆為驕兵悍將,若無耀人戰功,如何使其等心服?”
楊氏緩緩搖頭道:“幾位mèi mèi所言,姐姐又何嚐不知?隻是兩軍戰陣,凶險無比,故難免憂心耳。”
忽張琪英道:“好教姐姐寬心,家父癡迷道術,亦精於相學,曾道大公子龍鳳之姿,貴不可言,區區蠻夷又能奈其何?”
馬超聞言,忙接口道:“此言有理!區區蠻夷何足掛齒?若非文優、孔明以大略阻之,為夫不需兩月,即可平滅之!若娘子仍放心不下,為夫再撥親軍三千,令龐會統之,護衛靖兒,當可萬無一失!”心下卻道:“張魯除了會房中術、醫術,竟然還有這本事?看來道家不簡單啊!嗯。。。以後有時間也學一下道術,說不定就飛升成仙了呢?”
楊氏見說,稍覺安心,又囑咐馬靖幾句後,即引眾女歇息去了。
馬靖忙恭送其等出門,複回身問道:“父親之槍法、劍法孩兒早已學全,莫非還有絕技?”
馬超見說,閉目不答,先將道術成仙之臆想拋諸腦後,繼而抬腳便奔校場。馬靖不明所以,亦步亦趨。左近仆役見之,忙燃起火把,頭前引路。
少時,馬超背對眾人,單手持槍,立於校場正中,猶如銅澆鐵鑄,紋絲不動!拋開雜念,冥想戰陣廝殺,回憶穿越前的馬超約鬥閻行,險死還生!直至金戈鐵馬,驍勇無敵,槍挑匪首,力斬夏侯淵,統西涼鐵騎橫掃雍涼!再憶起楊兆血戰大漠,孤軍奮戰,力竭而死。。。不由怒起心頭,殺意四溢!
眾仆役忽覺身周一冷,不由牙關緊咬,凝神靜立。片刻後,盡皆不支,大多兩股戰戰,便是馬靖亦暗生懼意。
又一刻鍾後,眾人忽又周身一鬆,不覺間已汗流浹背。
但聞馬超沉聲道:“靖兒可曾領悟?”
馬靖正若有所思,見問,微微搖頭。
馬超插槍於地,示意其近前,謂之道:“靖兒可曾察覺為父之殺意?若方才為父出槍,靖兒可能避過?”
馬靖木然搖頭道:“方才孩兒懼意已生,恐不及閃避,還請父親賜教。”
馬超聞之,先令眾仆役退下,繼而神色轉肅,沉聲道:“靖兒槍法精熟,單論武藝不在為父之下,所缺者唯勢耳!然何為武將之勢?必勝之心、必殺之意也!縱使敵軍百萬,亦覷之如草芥,自然當者披靡,直至摘取敵酋之首級!昔日函穀之戰,夏侯淵武勇不在為父之下,堪稱勢均力敵,之所以戰敗身死,因其已無必勝之心也!靖兒武關敗於甘寧之手,亦非氣力不如,實乃勢為之奪也,便如李敢雖勇力驚人,亦勝不得趙雲,隻因趙雲之勢不弱於其!故武將交鋒,勢強者勝,若單論武技,悍不畏死,與兵卒何異?”
馬靖微微頷首,拱手再問道:“若依父親之論,隻需蓄勢,豈非人人皆可勇冠三軍?”
馬超輕笑一聲,道:“靖兒糊塗,為父所言乃武將之勢,若為尋常百姓,隻堪毆鬥街頭,稱雄鄰裏罷了!”
馬靖頓時一頭霧水,繼而下拜求教。
馬超見此,忽心念一動,暗忖道:“不對!剛才入戲太深了,這是前世馬超的思想,就算馬靖融會貫通,也不過是個勇將,哥們兒可是要當皇帝的人,怎麽能教出這樣的太子?”思及此,遂故作高深道:“方才為父所言,乃戰陣廝殺之法,並非為將之道,靖兒隻需多曆戰陣,自然明了,實不必刨根問底,舍本逐末。”
馬靖見其前言不搭後語,愈發懵然,遂叩首固問為將之道。
馬超暗自撓頭,心道:“大概道理我還是懂點的,可是說不出來啊!這孩子還揪住不放了,早知道這樣,廢什麽話啊!”念及此,遂謂之道:“此地非敘話之所,且隨為父入書房詳談。”言畢,轉身便往書房緩緩行去。實則苦思冥想,斟酌言辭。。。
馬靖見其步履緩慢,不由暗暗心急,又不敢催促,一時間猶如百爪撓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