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聚清河門閥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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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政務省大堂,李迪據案高坐,堂下六部官員居左,李開及各州刺史立於右側。
李迪麵色肅然,朗聲開言道:“唐公已於兩月前攻入函穀關,兵威震懾中原!故天子明發詔令,欲禪位唐公!現詔書在此,諸公以為如何?”
眾官雖早已知曉此事,但聞李迪親口道出,仍覺驚異,相互對視一眼,皆緘口不言,一時間,堂下落針可聞!
但見李開從容出列,拱手環施一禮,沉聲道:“唐公文治武功不下先賢,放馬塞北、橫掃東夷,西域諸國亦即將劃入版圖!其功便是秦皇、漢武亦難望項背!如今漢室失統,百姓倒懸,氣數已盡矣!更兼曹操、孫策各自擁兵數十萬,竊據一方!放眼天下,能一統宇內者非唐公而何?故開建言諸公聯名上表,請唐公踐位,以承大統!”
話音一落,眾官心下巨浪滔天!王達、楊奇、陳克等馬超死忠即出列附和。楊阜、辛毗、薑敘、張魯等麵色淡然,閉目不語。餘者眾官亦各自思忖得失,除劉璋欲言又止外,並無一人出言。
李迪見此,與李開對視一眼後,抗聲道:“此言差矣!大漢傳世至今,已曆四百載,且當今陛下聰慧仁厚,幾無過失,豈能妄言廢黜?再者,唐公固然功蓋寰宇,但世食漢祿,則永為漢室臣屬也!當竭盡全力,輔佐陛下掃清天下,重振大漢天威!豈能恃功犯上,為此大逆不道之舉乎?!”
李開見說,上前一步,冷聲道:“非也!昔日始皇暴虐,民不聊生,高祖方得龍興鹹陽,蓋因天下有德者居之,非在一家一姓也!高祖可代秦,唐公豈不能代漢?!”
李迪佯作大怒,拍案而起道:“李文優!汝可知忠孝節義乎?”
李開冷笑一聲,竟置之不理,轉而顧謂眾官道:“諸公皆乃世之高士,想必自有明斷,還請諸公詳加斟酌。”言畢,拂袖而去。
李迪假作怒極,幾欲昏闕。
忽聞杜畿出言道:“叔明公息怒,何不就將此事上稟唐公定奪?”
李迪聞之,慨然道:“此言有理!迪以為,唐公世代忠良,必不肯為此篡逆之舉!諸位且請回府細思之,十日之後,再議此事!”
眾官聞說,各懷心事,無言而退。
一時間,馬超治下各地一片沸騰,尤其雍、涼、肅、並、幽五州,百姓皆自發聚往府衙,跪請馬超登基!唯冀、益二州百姓雖並無此舉,然亦無人公然反對。總之,各地百姓擁戴馬超者,十居八九。
清河縣,一處別院之內,冀、並、幽三州及河東、河內等地門閥齊聚一堂,與會者多為長房嫡子或族內話事之人,細數之下,竟多達數十人!
但見一人離席下堂,拱手環施一禮,朗聲道:“小子裴綰,字文崇,世居河東,今冒死前來清河,隻因有一語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諸公海涵!”
眾人聞之,微笑還禮,皆道但講無妨。
裴綰再施一禮,言道:“昔日曹公治冀州之時,公等雖亦未曾出仕,然盡皆良田千頃,仆從成群,坐享祖宗福蔭。然自歸馬孟起後,我等皆與百姓等同矣!試問諸公,馬超何德何能,竟視我等祖上功績如草芥?!再觀其用人,簡直荒謬!如孟達之輩,其父乃賄賂閹宦而得官,然其竟高居刺史之位。似閻柔之徒,與蠻夷何異?卻署理一州之地。所謂政務省主事兼戶部尚書之李叔明,不過小吏出身!更有甚者,左仆射李開,乃董卓餘孽李儒是也!其曾親手鴆殺少帝,罪惡盈天!餘者王達、俞山之流皆為草莽村夫,不值一提!有鑒於此,馬超有何顏麵自稱人主?但我等念在其尚能善待百姓,且擊滅胡虜,故不與計較,聽之任之。不想,其明知陛下坐鎮東都,仍驅兵悍然攻打函穀關!曹公本欲滅之,奈何陛下近在咫尺,若驚聖駕,罪莫大焉!故不得不退往虎牢關,然馬超不知進退,竟兵圍洛陽,威逼陛下傳詔禪位!如此目無君父之徒,天下忠貞之士莫不切齒痛恨,欲生啖其肉!小子不才,願盡出家資,招募有誌之士,誓死除此逆賊!未知諸公可願相助?”
在座眾人或為官宦之後,或為豪紳巨富,本就切齒馬超新政,聞此言,紛紛意動。但聞座上一人抗聲道:“冀州龐德所部,本已厲兵秣馬,欲渡河南進兗州,然旬日之前,忽盡數回營,繼而分駐各地,僅清河縣,便有鐵騎五百,步卒兩千,敢問文崇如何行事?”
裴綰見問,即親取紙筆,上書“討逆誅賊,匡扶漢室!”八字,繼而遍示眾人,揚聲道:“綰願與諸公盟誓,屆時自有良策奉上!”
眾人見此,頓時麵麵相覷,一時無人應答。
忽一人奮然起身,提筆具名,慨然道:“老夫乃太原溫忠,兄子溫恢現任益州治中之職,雖不謂位高權重,但亦算身兼重任,按理老夫當高臥府中,頤養天年。然事實並非如此,老夫年逾五旬,仍需下地勞作,與尋常百姓無異!若非家兄時常接濟,早已凍餓而死矣,想必諸公亦感同身受!便是並州刺史高柔之親眷,若無官身,亦需勞作,試問天下豈有此理乎?!眼下馬超不過公爵,其政令便荒謬至此,若登基為帝,我等再難覓生路矣!還請諸公為後嗣著想,署名會盟,共謀大事!”
話音一落,眾人頓時交頭接耳,尋相熟之人商議。
少頃,裴綰見僅有十數人提筆具名,不由暗怒,揚聲再道:“方才溫公言猶在耳,然諸公仍執迷不悟,何也?莫非欲潛心就學,考入太學後,求馬超授職乎?!”
聞此言,又有十餘年長者提筆署名。
一時間,署名者多達三十餘人。裴綰大喜,顧謂尚未署名之人道:“幾位可是心有疑慮?不妨直言之!”
幾人聞言,對視一眼後,居中一人起身下席,沉聲道:“某乃河東衛府執事,此番衛氏本不欲與會,然在座諸公多與衛家有親,若異日身首異處,我衛家於心何忍?故有一言相告,還請諸公靜聽!”言至此,略作停頓,拱手環施一禮後,接著道:“公等之謀無非暗接曹公,奇襲河北,然某以為,眼下龐德雖分兵駐守冀州各郡縣,但黎陽仍有三萬鐵騎,平原、河內亦有數萬大軍,若非禪位詔書之故,龐德已然揮兵兗州矣!即便公等暗為內應,張遼、臧霸得以踏足冀州,又能奈其何?待龐德擊退魏軍後,公等死無地矣!某言盡於此,還請諸公思之!”言畢,引左右幾人拂袖而去!
眾人聞此言,暗驚,略作思忖後,盡皆失色,紛紛出言討要文書。便是溫忠亦手足無措。
裴綰大怒,抬手喝道:“諸位稍安勿躁!且聽綰一言,再做決斷不遲!”言畢,見眾人一靜,遂接著道:“方才衛家所言雖為實情,但其等安知青州尚有曹公數萬大軍乎?且乘戰船三日即可抵達高唐,攻打平原!另外,家兄裴潛,現任兗州刺史,想必諸公皆有耳聞,其早已謀劃妥當,先由我等接應張遼、臧霸二位將軍登陸河北,龐德必統大軍迎戰,再有青州兵趁虛而入,前後夾攻,龐德安能抵敵?!再者,冀州各郡太守多為望族之後,憤慨馬超者比比皆是,之所以忍氣吞聲,懼其兵威耳!待大戰起時,必有響應者!屆時,河北易主,公等皆為列侯,富貴可期也!”
眾人見說,複覺振奮,遂決意盟誓,繼而出言詢問,何人願舉城相應?
裴綰笑而不答,先令仆役攔截衛家一行,謀殺之!再將盟書妥善收好,與眾人密議良久後,方才各自散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