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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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頭一回被人押走,原因竟然是為了一匹馬,真的是哭笑不得。瞧著那些人,就算是不問,她也能夠猜到是怎麽回事。
一片冰河的魚,一般也隻有那麽多。上一家已經占了先機,那麽下一家再來也沒能撈得著什麽了,至於下細網去捕捉小魚,他們倒是沒有那麽細密的網。
為了捕魚的事,鮮卑人自己也要打上幾架。隻不過這一回,被打得落花流水心裏實在是氣不過,幹脆就拿了那匹白馬說事。畢竟那馬的樣子,也不像是平常人家能夠養得起的。
遼東原先說是慕容幾部鮮卑的集聚地,但是也有晉朝的官吏和軍隊駐紮,但到了天下大亂那會,也不知道駐守在遼東的漢人官吏是怎麽想的,挑撥段部和慕容部打仗,後來慕容部的單於半點都不客氣,直接發兵將段部和那些漢人官吏給打敗了。
從此之後,大棘算是沒有任何晉朝的殘留勢力了,甚至城中巡邏管事的都是鮮卑人。
秦萱瞧了瞧手上捆著的粗糙繩子,心裏吐槽這地方簡直是窮的可以,拉人直接用繩子捆,而不是用枷鎖。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渾身上下好過了點。
果然那匹白馬是應該殺掉吃肉的,秦萱麵無表情想道,待會要怎麽解釋,又該怎麽解釋。民不與官鬥,這話不管在哪裏都是通用的。
如果能夠把自己和蓋樓兄弟給摘出來,把白馬送給什麽人也沒有多少關係,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麽樣也不心疼。想起這兩三個月和白馬的鬥智鬥勇,秦萱覺得趕緊把這個麻煩東西送出去好點。
押著她的人把她帶到一個中年男人的麵前,她站著看向那個男人,男人長得並不好,麵色黧黑,一道長疤從麵頰劃下,瞧著便是驚心動魄。
“你就是蓋樓家的那個小子?”那個男人眯起眼來,“我記得蓋樓家三個人之外,也沒有其他人了,你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回稟府君,小人的阿娘是蓋樓家的女兒。”秦萱答道。
“我倒是記得,那個蓋樓家的娘子是嫁給了個漢人……”那男人思索一二。
“正是小人的阿娘。”
“那麽說你是漢人了,怎麽到這裏來?”那男人聽說之後越發好奇了,甚至還雙手交付在腹前,一副聽她說故事的模樣。
不是要審訊她麽,怎麽一副對她家事有興趣的樣子。
“家中爺娘去的早,族人容不下我和妹妹,隻能出來找條活路。”秦萱不喜提起往事,但麵上沒有露出多少。
“既然出來找條活路,那麽也養不起那麽好的馬吧?”男人問道。
“有辦法,”秦萱點頭,“黑馬是小人從小養大的,白馬並非有人誣告的偷盜,而是有人贈予。”
“……你覺得你說這話我會信?”那男人嗤笑,看向秦萱的目光中也夾雜了幾分譏諷,“那樣的馬,瞧著便知道價值不菲,整個大棘城就算是翻過來,也不見得能夠找出幾匹來,哪個人還想著來送你這個一文不名的小子?”
這話裏的惡意已經都快要膨脹出來,秦萱麵上閃過一絲怒氣,很快就被她按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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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木今日提著一點自己買的酒來找秦萱,這一段時間他忙的很,好不容易能夠抽出空來,用自己那點兒積蓄買點酒去找秦萱。
他抱著一隻罐子到了蓋樓家門前,看到門口裏三圈外三圈的圍了人,那些人伸長了脖子不知道在看什麽熱鬧。
安達木才要去問,結果聽到裏頭高亮的嘶鳴。
“糟了糟了,馬尥蹶子了!”裏頭人驚訝一聲大喊,然後就是慘叫出來。
這一下周圍原本看熱鬧的人嘩啦一下子就趕緊的往外退。鮮卑人多和馬打交道,知道草原上的野馬很不好抓獲,套馬好或者不好倒是其次,主要是野馬遇見了人,會和人打仗一樣擺出陣勢,蹄子亂踩地麵,人若是被這蹄子踩到,重傷都還算是小事,把命搭進去都不算啥。
安達木被四處逃開的人撞的東倒西歪,差點就撲倒在地,他還不明白怎麽回事,隻聽到一陣馬蹄響。他慌忙抬頭,一道白雪似得矯健身影從門內一躍而出。
四條修長的腿蹬在地上,在四周人的驚歎中一跳跳的老高。
雪白的鬃毛沒有一絲雜質,看的人不由自主的驚歎,修長優美的肌肉線條,看的安達木呆呆站在那裏,半晌反應不過來。
白馬跳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幾個滿身傷痕的人,那幾個人手裏還拿著套馬用的繩索。
白馬頭都沒回,直接在大道上,朝著主城的方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如同疾風一般。
等到馬和人都跑的不見了,安達木才反應過來,他趕緊向蓋樓家裏走去,方才那麽多人,也不知道秦萱怎麽樣了。
他一進門就見著雞鴨鵝滿地跑,地上一片狼藉,小黑一臉的煩躁,看著就是要衝出去廝殺的模樣。
賀拔氏手裏拿著鞭子,臉色極壞。她腳下還躺著一個哎喲哎喲的男人。
“這是蓋樓家,滾出去!”賀拔氏年紀大了,但是脾氣卻一點都沒有軟和,一腳就踹到那男子的傷口處。
這下殺豬叫一樣的慘叫就衝了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安達木瞧了瞧四周,一臉茫然,“那對兄弟呢,還有阿萱呢,都哪裏去了?”
秦蕊抱著頭縮在角落裏,方才外麵實在是太吵,她嚇得就在屋子裏頭躲起來,一直到現在聽到外麵安靜了一點,她才探出頭來,結果外頭一聲男人的慘叫把她嚇得縮了回去。
不過她聽著那男人的叫聲,秦蕊心裏閃過一絲快意,那些男人就知道欺負她和姐姐,都是一樣的。死了,都死了才好!
等到外麵沒有聲音了,她才輕手輕腳起來,警惕的朝外麵看。
院子裏頭一片狼藉,地上還有血跡,一隻鵝呱呱叫著拍著翅膀飛過。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看了看,“木哥哥!”
安達木回頭過去,正好瞧見秦蕊扒著門,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安達木原先正在和賀拔氏說話,聽到秦蕊嫩嫩的嗓音,給賀拔氏告了個罪。
見到了熟人,秦蕊飛快跑了過來,“木哥哥,姊……阿兄被人抓走了!好多人!”秦蕊焦急的抓住安達木的手道。
“被人抓走了?”安達木一聽之下大急,“是誰幹的?”
“誰幹的?”賀拔氏冷笑,“還不是須卜家的那幾個孬種!打不過,便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和他們的阿爺真是一模一樣!”
“須卜家?”安達木來這地方幾個月了,他想了想,立刻奔出門去。
馮封聽著手下人的話,差點把沒把那幾個惹事的給抓來打一頓。不過眼下還有比打人更加重要的事,若是這件事傳入到三郎君的耳朵裏還不知道要出甚麽事!
“你們把當初那幾個送馬的人找來,去作證把人給撈出來!”馮封咬牙切齒,其實他老早就想說郎君送馬幹什麽!送馬還不如送幾匹布過去,既能做衣穿,也能當做錢用。結果三郎君說她喜歡!
喜歡甚麽啊!他瞧著那個漢人阿郎是半點沒有喜歡那匹白馬的意思,甚至幾次和家裏人商量要不要殺來吃呢。
這算哪門子的喜歡?
“那馬已經跑到公府門前了!”突然有人慌慌張張傳來消息。
這下可好,三郎君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難了。馮封僵著個臉,考慮要不要自己光著膀子背著荊條去慕容泫麵前請罪。
都說老馬識途,其實聰明的馬認識路徑並不是難事。白馬撒開蹄子就跑到了遼東公府門前。
這下子這匹馬的來源一目了然。
秦萱瞧著麵前男人和他的屬下嘀嘀咕咕一會,那男人麵上有些驚訝,抬頭看了秦萱一眼。
“你膽子倒是挺大,不過,我倒是想瞧瞧這麽大膽子的人,是不是真的有幾分本事。”說著,他站起來,“事關遼東公,看來你是活不成了。但是死前,你可以展現一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秦萱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根根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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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公的府上,慕容泫跟著前頭的兩個兄長走入了議事的大廳,他已經十五歲了,十五歲的年紀在鮮卑人看來已經是大人,可以暫時參與政事之中。
這一切和前生並無多少不同,慕容泫的心情早就不複當年的激動和興奮。
慕容奎已經在大廳內了,他看著容貌出眾的三子和前頭的兒子向他行禮,他應了一聲。慕容家的男人,相貌大多出眾,他自己和他的四個兒子,不管哪一個都是漢人口中的美男子,但是男子相貌好看算不上多大的優點,他怎麽可能因為慕容泫長得比其他兒子出眾,就對他委以重任。
今天說的事,也還是西邊的段部和宇文部,另外還有東部的扶餘國和高句麗,慕容捷等到父親問他們的看法時,他笑道,“阿爺,說來,三郎還沒有說過自己的見解,讓他說說看?”
此言一出,慕容奎也看向慕容泫。
慕容泫此刻已經準備好了,他似乎沒有看到慕容煦投過來的目光,對那位阿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