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誤入密室,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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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府的丫頭也不是那麽好當的,除了小姐悶時,得陪她說說話;更重要的活計還是那些苦力活。

    提著一桶水的唐曉,轉過一個拐角,無意中聽到丫鬟們在說她的壞話。當她走過去的時候,丫鬟們便又各自散開,這些丫頭顯然不待見她,可是自己為什麽這麽不受待見?

    “哎呦,可真嬌貴啊,走這一趟手上就提這一桶水。這是仗著二小姐的寵愛偷懶嗎?”唐曉想要盡快融入環境,不欲與之爭辯。每一趟該提兩桶水來回跑,這下總沒有閑言碎語了吧!

    以前的望殊是不是也這樣任人欺負?真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直至天黑,唐曉扛著最後兩桶水,晃晃悠悠,水桶裏的水注入水缸,終於填滿時,唐曉才敢鬆口氣,坐在石凳上歇息,揉揉酸疼的肩膀。

    夜深了,後院走動的人也少了。海棠從眼前走過,正欲上前打招呼,便看見海棠身後跟著個男子,這不是當日牢房之內的神秘人嗎?

    唐曉下意識地朝假山背後走,自己為什麽要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奇怪時,她已經躲在假山背後了,不管了,躲就躲唄!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男子眉頭深鎖,沒有一絲表情。

    “屬下已將消息放出。”海棠不時偷覷男子,海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唐曉心下納悶,這一切都透著古怪。

    “很好,以他的性格,知道唐倩有難,他一定會救她!”男子轉動右手拇指上的羊脂戒指。

    唐倩?唐倩?唐倩!

    唐曉一慌神,踩到地上的樹枝,發出聲響。“誰?”男子耳目聰敏,立時發現了動靜。唐曉倉皇邁出步,怎料一腳踏空。重心突失,一片黑暗席卷而來,慌亂中她好像抓住了什麽?

    唐曉被下墜之力震暈,身上傳來陣陣劇痛,能夠感受到疼。看來自己還活著。

    “你總算醒了。”冷不防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睜眼看真切時,身旁火堆正坐著一個男的,怎麽是他?

    “這是哪?你又怎麽會在這裏?”一連兩個問題,奇怪的地點,奇怪的人,實在令人費解。

    “你問我?”男子對唐曉的話很是生氣,反問道:“若不是你,我何至於此?”唐曉努力回憶掉下來的那一刻,自己好像是抓到了什麽?

    不會是自己把他拽下來的吧!唐曉強笑道:“你是被我拽下來的?”不用想了,男子厭惡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對不起啊,我一慌我就。”唐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男子瞧都不瞧她一眼,一臉鄙夷。

    “這是哪?”唐曉抿抿嘴,起身環顧四周,摸著岩壁上雜亂蔓生的藤條。男子的嘴角微微彎了彎,氣息微不可聞。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這次,男子倒是好言回答,少了點剛才的敵意。

    “可是你怎麽會在徐府?”唐曉脫口而出又是另一個問題,“我剛還看見你和海……”意識到不妥,忙住了嘴。

    “今天你見到的事,我勸你還是忘了。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你隻需記得你我之間的交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容易對他剛萌生點好感,瞬間煙消雲散。

    “交易?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麽交易啊!”唐曉不認為自己和他之間存在任何關係,在她的認知裏救她的不是眼前之人。

    “怎麽?你想賴?”男子似是有些動怒,火堆冒出飛騰的火光。

    “當初救我的人是徐家二小姐,而你……”唐曉挺直腰板,仿佛這樣能更加理直氣壯。火堆裏,剛升騰的火光漸熄。男子甩下手中的攪火棍,起身。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和海棠在一起?”男子逼視唐曉,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直刺得唐曉心裏發毛。

    “是你派海棠來救我的?”唐曉轉念一想,“她是你的人?”

    “徐家莊的勢力,還不足以幹涉官府的事。”男子眼中透著狠厲,“怎麽?現在,你還認為是徐家二小姐救了你嗎?”

    為什麽麵對這麽冰冷無情的目光,自己的心還會跳得這麽快?

    略覺得尷尬的唐曉移開視線,仔細一看,藤蔓之下是嶙峋怪石。唐曉渾然不在意,朝著上頭大喊:“喂,有沒有人啊,救我們出去啊,喂,來人啊。”

    周圍隻聽得見風拂過樹葉的簌簌聲,以及自己空洞的回聲。

    “你就算喊破喉嚨也無濟於事,這個時辰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男子冷冷的話響在耳邊,分外的刺耳,即使唐曉也知道這是事實,她沮喪地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陰風陣陣,洞口的寒風直往頭頂灌,唐曉環抱雙臂,奈何紗裙難抵嚴寒,她的唇漸漸泛白,身子不自製地顫動。

    “過來點!”

    唐曉聞言驚訝,“啊,你說什麽?”男子目不斜視依舊在倒弄火堆,是自己聽錯了嗎?可是她明明聽見了。

    “你要是不怕被凍死那你就蹲那吧。”男子有些不耐煩,看著表情自己應該是沒聽錯。眼疾手快,趕緊往火堆旁挪,果然暖和了許多。

    唐曉斜瞥男子,火光掩映下,他更顯豐神俊朗,看著看著,神思有些飄忽。

    “你看夠了沒?”唐曉失神的目光被男子察覺,她羞愧地低了低頭,“對不起。”收回視線,撿起地上的樹枝開始亂畫。

    “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這麽幹著也不是辦法,唐曉主動和男子搭話,他就跟沒聽見似的,一臉默然。

    片刻之後,一句“禦靳霆。”悠悠從他口中飄出,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啊,這突如其來的回答令唐曉竊喜。

    想著禮尚往來,不妨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

    “我不想知道!”唐曉被男子的話堵得噎嘴,名字就掛在嘴邊,欲出不得。

    瞬間就被打擊了,唐曉隻能繼續畫著圈。百無聊賴,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圈漸漸沉重,唐曉忍受著背上凹凸石頭的膈應,斜靠石壁漸失意識。

    男子忽然起身,看看正在休息的唐曉,朝岩壁而去,摸著其上的怪石,挪動其中一塊形狀規整的。隱藏的暗格被打開,現出一條幽深的隧道。

    男子走到隧道口,回頭望了眼唐曉,進入隧道。

    唐曉的睡眠一直很淺,暗格打開發出的聲響已然把她吵醒。確認腳步聲遠去了,唐曉這才敢睜開眼。

    這裏竟然有個暗道?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唐曉看著隧道口滲出的陰暗,一探究竟的心也有些退卻,坐在地上,分毫不動,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在這裏乖乖地等天亮吧。

    這天還沒亮,一陣陰風刮過,地上的火堆霎時滅了。周圍一片黑暗,恐懼感迎麵襲來,將她包圍。相比之下,隧道深處倒是有些微亮光。黑暗的內洞配合不知從哪冒出的陰風擾得唐曉心緒不安,不敢再待在這洞裏了,唐曉壯著膽探入隧道。

    隧道後竟是條垂直向下的階梯,唐曉懸著心眼,一步步往下走,走到低處,垂直階梯下是平地,踩在平地上,唐曉生了些許安心。朝內望去,這裏麵竟通向一個空闊的密室。

    密室四周點著蠟燭,發出淡淡的光。圍燭環繞的中間正森然矗立著一個巨型鼎,是鼎吧?第一次見到鼎的唐曉伸手,觸電般地縮回手,這鼎竟然這麽燙,抬頭一看,上麵還冒著熱氣。

    “你還是跟來了。”手裏拿著一支蠟燭的禦靳霆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正端詳著這巨型鼎,嚇得唐曉往後跳。

    “你知道我沒睡著?”自己裝得挺像那麽回事的,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他的法眼。

    “哼!”禦靳霆這似笑非笑的態度,就好像唐曉欠了他錢似地。

    滿不在乎的唐曉湊上前,“這是什麽?”對眼前這巨型鼎滿是好奇。

    “這是煉丹爐。”禦靳霆又像上次一樣,給了一難堪,又果斷地回答唐曉的問題。原來這是爐,不是鼎啊!

    環顧四周,密室裏除了煉丹爐,牆上環繞的火燭,這周圍還擺著許多木桌,木桌上是各種瓶瓶罐罐,每個瓶子上還標了數字。

    這些瓶子是?唐曉伸手,“別動!”禦靳霆厲聲喝止,唐曉嚇得縮回手,“你幹嘛突然說話?”饒是一直膽小的唐曉,也有著惱的時候。

    禦靳霆語氣有些緩和,“這裏的東西,我勸你還是別亂動。”他的瞳孔卻仍舊充斥著漠然,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懶得給。

    唐曉選擇沉默,安靜地靠著牆壁,不讓自己碰,那就看著禦靳霆研究這密室裏的東西吧。

    身子失了重,往後倒,身後不是牆壁嗎?。

    沒有預料之中的堅硬,反倒是跌進了柔軟,什麽東西這麽軟綿綿的?回頭一看,有些傻眼,此刻的唐曉正坐在一具屍體上,不是,不止一句,天哪,這周圍全是死屍。

    “啊。”唐曉雙手亂擺,雙腳向下蹬,奈何雙腿發麻,再次牢牢地落在這泛著惡臭的屍身之上。

    禦靳霆趕了過來,看著堆成山的屍體,伸手將唐曉拉回來。唐曉像抓到救命稻草,直接撲在禦靳霆懷裏。對麵的禦靳霆碰到了她肩膀,他是要推開自己嗎?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這樣任由她抱著。

    心情漸漸平複,這才意識到自己抱著禦靳霆,唐曉趕緊從他懷裏抽出來。二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禦靳霆蹲下查看那些死屍,唐曉跑到兩米開外,眯縫著眼,想看又不敢看。

    “你看出什麽啦?他們是怎麽死的?”唐曉背過身去,就連這兩米開外的空氣都彌漫著濃重的酸腐味。

    “你不會自己過來看看!”唐曉側身偷瞄,禦靳霆正在掰開屍體的嘴,露出的舌頭都是僵硬的。

    “我不敢。”唐曉更加不敢湊上前去看了,禦靳霆嚴肅漠然的表情不知何時竟和緩了些許,似笑非笑的。

    “他們是被毒死的。”禦靳霆從袖間掏出錦帕擦拭雙手,唐曉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毒死?什麽人這麽狠心?”

    “這是在徐府的地下室。”禦靳霆將手中的錦帕收回袖間,看了眼木桌之上的藥瓶。

    “你是說這事和徐府有關?”唐曉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禦靳霆沒理會唐曉,朝著屍體之後的出口走去,唐曉飛快跟上。

    又是一條垂直的階梯,盤旋向上。禦靳霆走在前麵,唐曉緊跟在後。趁禦靳霆不注意的時候,唐曉偷偷抓著他的衣角。

    階梯盡頭,來到一間雅致的廂房。這裏沒有過多的擺設,隻中間擺著一口棺木,四周香氣彌漫,唐曉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棺木周圍布滿了花,棺木之上寒氣嫋嫋。禦靳霆身後的唐曉探出頭來,棺木上躺著一個女子,肌膚勝雪,明眸善目,嘴角微斜,似在微笑。

    “好美啊!”唐曉不禁感歎,禦靳霆斜睨了她一眼,這是裸的嘲笑啊。

    唐曉不以為意道:“這麽美的人怎麽會躺在這?”感歎之餘一副惋惜的神情,她的思緒劃過許多種美妙的想法。這背後也許有一段淒美的故事。

    “死人當然躺在棺材裏!”禦靳霆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瞬間澆滅了唐曉各種美好的幻想。

    “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該就是徐清。”禦靳霆麵無表情,冷靜推測。

    “徐清,徐茉的姐姐,她怎麽會在這?她死啦?”唐曉無意間聽到下人們提起過徐清,她是徐茉的姐姐。

    “徐清早就死了,這是徐府人盡皆知的事,你是徐府的丫鬟,怎麽?”禦靳霆不禁對唐曉起疑。

    唐曉急中生智道:“哦,我,我當然知道啦,我隻是沒想到她是大小姐。”好在禦靳霆沒有追問下去。唐曉以為自己蒙混過關,暗自舒了口氣。

    門口突然有了動靜,唐曉還未及反應,右手腕一緊,便被禦靳霆拉著躲在屏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