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陰差陽錯,痛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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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懸,唐曉緩緩睜開眼,她正躺在下人房的床榻之上。回想那遍地的屍體,還有不知下落的倩姑娘,她竟產生一絲懊悔!
她不是唐倩,不必感到愧疚,就算及時趕到了,也救不了她,唐曉在心內這樣安慰著自己,她的心稍微好過些。
“你醒了?”未料身邊有人,竟然是海棠。“怎麽是你?”此刻見到海棠,想起她之前不僅見死不救,態度還那麽惡劣,過往對她僅存的一絲好感早已蕩然無存。
“不是我,還能有誰照顧你?”海棠語氣裏透著不客氣。
“又是他派你來照顧我的嗎?”唐曉自然聯想到禦靳霆,她強支起身體,倚在床上。“你要是死了該多好,省得我還要照顧你!”唐曉的下巴被海棠捏著,被迫對上她嫉恨的眼眸,為什麽她這麽恨我?
“哼,不能如你的願,你很失望吧。”唐曉將頭偏向一邊,避開海棠的敵意。海棠若無其事地站起,朝著門外走去,“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是徐茉出嫁的日子。”
徐茉要成親?想起徐茉對簡玉珩的一片深情,她按捺不住,急忙忙穿上鞋奔了出去。
她終究是來晚了一步,徐茉已經去了大廳,徐府裏裏外外都被喜慶的紅色掩蓋。跑到大廳,大廳裏人頭攢動,她吃力地擠進人群。
隻見徐茉一身紅衣耀眼奪目,微風吹動紅蓋頭,徐茉憔悴的麵龐若隱若現。她恭敬地行禮,將一盞茶遞給堂上正襟危坐的男子。
唐曉順著茶盅望去,男子幾縷白發隱在黑發中,隨風飄動。他是簡玉珩?唐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日在密室藏屍的男子今日竟明目張膽地端坐在大廳之上,接受著徐茉的敬茶!
顧不及內心的驚詫,欲阻止徐茉,還沒開口,腰間一冷,一個尖銳的東西正抵著自己。她側頭細看,是匕首!再回頭,兩個壯碩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不敢多瞧,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眼睜睜看著徐茉禮成,在喜娘的攙扶下離開大廳。
簡玉珩站起,他的視線越過徐茉的肩,落在唐曉身上,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笑,唐曉極為驚愕,也十分不安。
密室。
簡玉珩接過匕首繼續抵在唐曉的腰間,她被迫往前走。垂直向下的階梯,艱難地往下走,腰間的寒冷寸步不離,牢牢抵著。
“你到底想幹嘛?”走過階梯,簡玉珩便不再用匕首要挾她,在這裏唐曉跑不了,門口還有兩個彪形大漢守著。
“曙雀玉在你身上?”簡玉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死死盯著她。唐曉汗毛豎起,他的眼神好可怕,好像下一秒便會衝過來將自己撕裂。
“你抓我來這,是為了曙雀玉?是誰告訴你曙雀玉在我身上”唐曉強裝鎮定。
“看來曙雀玉真得在你身上。”簡玉珩對唐曉的回答很是滿意,唐曉懊悔不已,一時慌了神,竟不打自招。
“你知道曙雀玉的傳說嗎?”稍有鬆懈的簡玉珩竟和她講起了故事,“在北殷國,有這樣一個傳說,月神玉京有一塊玉佩,名喚曙雀,擁有巨大的力量,據說曙雀玉遺落人間,一直在尋找被稱為“月”的女人,沒想到,竟然是你!”唐曉聽著簡玉珩說得什麽傳說,更加糊塗了,自己什麽時候成了“月”的女人?
這隻是塊普通的玉佩,她自小就戴在身上,能有什麽魔力?
“什麽‘月’的女人,你到底在說什麽?”唐曉覺得眼前的簡玉珩和瘋子沒什麽太大的差別。
“月,你別著急啊,我不會害你的,我隻要你的一點血,就一點,我就可以救活徐清了。”簡玉珩掏出匕首,朝唐曉緩步而來,她連連退步,靠在牆上,無路可走。
“等等!”唐曉伸手示意簡玉珩止步,死也要死個明白,道:“你為什麽要我的血?我的血並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啊!”唐曉抓著簡玉珩手裏的匕首,企圖做最後的掙紮。
“你的血是藥引,隻要有了你的血,我就可以煉成還魂丹了!我找了這麽久,沒想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簡玉珩有些興奮,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唐曉的手腕,躍躍欲試。
“你真得確定要用我的血?”眼見那刀就要劃過皮膚,她竭力維持最後一絲鎮定。
“當然!”簡玉珩倒是沒有再逼近。
“好,我給你!”唐曉將手往匕首上一劃,掌心瞬間被劃開一道血痕。她簡玉珩驚愕,恐怕也是未料唐曉會這麽主動。她走近煉丹爐,將血往爐裏滲。煉丹爐似乎是受到了感應,劇烈地晃動著,一股紫煙緩緩上騰。
“我煉成啦,我煉成啦。”簡玉珩拿著從爐內取出的還魂丹,飛奔至徐清的身邊。唐曉忍著手掌的痛跟了上去。她始終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起死回生的藥。
“清兒,我煉成了,隻要你吃下這藥,我們就可以長相廝守了!”唐曉眼見簡玉珩將藥丸送入徐清口中,其實他也是個為愛癡狂的人啊!
藥丸喂下後,簡玉珩緊緊握著徐清的手,他焦急地等待著,隨著時間的流逝,簡玉珩的額上都滲出了汗。
”你還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什麽起死回生的藥嗎?”唐曉走到棺木旁,看著毫無起色的徐清。
“不會的,一定是時間還沒到。她一定會醒的!”簡玉珩的左手牢牢抓著棺木,指甲深深嵌入。
“你要做夢到什麽時候?放著深愛你的徐茉不要,在這裏守著已經死了的人。”唐曉的話激怒簡玉珩,她的脖子被緊緊箍住,窒息的感覺上湧,唐曉不願示弱,瞪著簡玉珩。
棺木突然冒出一股熱氣,發出“嘶嘶”的聲音。脖間的力量突然鬆開,唐曉如釋重負,跌坐在地,不停咳嗽著。
棺木上的熱氣久久不散,徐清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化膿,最後化作一灘膿水。
簡玉珩眼見徐清漸漸消失,卻束手無策,他木然地坐在地上。唐曉揉著脖子站起,麵對簡玉珩除了憎恨,還有同情。
“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唐曉的話回蕩在空中,簡玉珩置若罔聞。
“其實,當初救你,悉心照顧你的,不是徐清,是徐茉!”簡玉珩的眼眸動了下,唐曉咬牙道:“你知道徐茉臉上的傷痕是怎麽來的嗎?是她為了留在你身邊付出的代價。”有了反應的簡玉珩緩緩抬起頭。
為了讓簡玉珩相信,唐曉解釋道:“若不是我無意間聽到她說夢話,我不會知道的。她很愛你,她為了你忍受親人的離去,徐清到最後都不願放過她,從高台上跳下就是為了讓你恨徐茉一輩子!”
唐曉訴說著徐茉受過的傷痛,她的心再一次經曆著徐茉忍受的痛。這麽多年,徐茉一直忍受著誤解,簡玉珩從地上爬起。
“你說的都是真的?”簡玉珩的語氣哀切,唐曉篤定地點頭。
“哼,嗬嗬嗬,就算是真得又如何?我愛了徐清三年,你告訴我,我愛的應該是徐茉,你不覺得荒唐嗎?”簡玉珩言不由衷,眼裏是隱忍的怒火。
失魂走出廂房,他是要去找徐茉嗎?唐曉趕忙跟了上去。可是簡玉珩隻是在徐府內遊蕩,跟在身後的唐曉隻能幹著急。
“你不相信我說的?”唐曉踱至簡玉珩麵前,攔住他的去路。簡玉珩沒有言語,從唐曉身側繞過。
“你要是再不去攔住花轎,徐茉她,她就真得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就算你愛了徐清三年,可是這三年徐茉對你的愛,你難道看不見嗎?”唐曉僵直著身體,背對著簡玉珩,她賭簡玉珩對徐茉並非無情。
簡玉珩總算停住,唐曉滿懷希望地轉身看著他,徐府管家跌跌撞撞地衝到花園。
“何事這麽驚慌?”簡玉珩口氣嚴厲。管家吸了口氣,道:“老爺,不好了,二小姐的花轎在街頭被歹人攔住了。”
“什麽?”簡玉珩眉頭微皺,一言不發便衝了出去。唐曉緊隨其後,暗自捏了把汗,是什麽人攔住了徐茉?
徐茉,你等等,簡玉珩馬上就去救你了。唐曉在心底為徐茉感到開心,可又擔心。
街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饒是有些詭異,街角盡頭出現徐茉的轎子。唐曉跑得急了,隻喘氣,看著花轎安然無恙,總算趕上了。欣慰地笑,她的笑伴著喘氣聲此起彼伏。
“歹人呢?二小姐沒事吧。”簡玉珩的語氣透著關切,看來他對徐茉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領頭的護衛回稟道:“回老爺,歹人已被擊退。”簡玉珩頷首示意送親的人全部退下,隻他一人站在花轎之前。
“對不起,我來晚了。”轎簾之後是那個等了他多年的女子,隻要掀開轎簾,徐茉,你會看到最愛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一定要幸福啊!唐曉站在一側默默祝福著。
簡玉珩顫抖的雙手掀開轎簾,下一秒,他的笑僵住。震驚、不忍、難過就在一瞬間接連閃過。
他怎麽了?順著簡玉珩的視線,徐茉正安靜地躺在轎內,雙目緊閉,徐茉是睡著了嗎?可為什麽她的嘴唇這麽白,沒有一絲血色。她的左手,手腕是流幹血的傷口,地上一灘血水奪目耀眼。
唐曉踉蹌著向後退,怎麽會這樣?明明幸福就在眼前,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是選擇了離開?唐曉瞪大雙眸,她想看清楚,與想像中完全不一樣的畫麵卻始終衝擊著她的心神,她覺得自己有點暈,搖著頭低喃著。
簡玉珩的雙手輕柔地觸摸著已經冰冷的麵龐,這個剛剛悔悟,卻又再一次失去所愛的男子輕輕將徐茉抱起,徐茉安然地睡在他的懷裏。他們朝著街角盡頭走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唐曉抑製不住地放聲大哭,一麵哭,一麵搖頭,一麵倒退著腳步……她沒辦法接受這樣一個結局,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腦際裏一直回蕩著徐茉的音容笑貌。
華燈初下,傷心落寞的唐曉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忘了回家的路,隻能茫然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