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落魄逃難,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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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蕩在街頭的唐曉不知道待了多久,當她從傷痛中回過神來。周圍的一切全亂了套。街道上滿是逃難的人群,家家戶戶背著行李,牽家帶口紛紛朝莊外走去。

    唐曉攔住一個逃難的大叔,“大叔,請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啊?”她不明白徐家莊的人是怎麽了?

    “哎呦,姑娘,你還不知道嗎?西奴軍隊就要攻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大叔急於往前走,奈何唐曉攔住去路。

    “西奴軍隊?什麽西奴軍隊?這裏不是南堂嗎?”西奴軍隊如果打了過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哎,這徐家莊本就在南堂和西奴的邊界,戰事也不是稀事,姑娘,你還是逃吧”大叔腳底抹油,趕緊逃命去。

    南堂和西奴的邊界?因為徐家莊接二連三的事件,讓她無法主動地去了解,這裏是什麽樣的世界。

    問了許多逃難的人,零零星星的谘詢拚湊在一起才明白。原來現在的世界是四分的,東陽、南堂、西奴、北殷分據四方,而唐曉所處的徐家莊正位於南堂與西奴的邊界。

    唐曉和人潮反向行進,比平時多花了一倍時間回到徐府。徐府大門口,連往常的守衛都沒了身影,街道上還剩些零零散散逃難的人。

    徐府上上下下早已人去樓空,她尋了好一陣,都不見半個人影。簡玉珩帶著徐茉去哪了?他沒回徐府嗎?徐府的人又都去哪了?才一瞬間,原本寧靜祥和的徐家莊怎麽變成這樣?

    心念電轉,唐曉腦中飛快地晃過了幾個念頭,也許會在那也說不定,朝著那間僻靜的廂房走去。

    果然,密室之內,簡玉珩抱著已經冰冷的徐茉。看到再也醒不過來的徐茉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唐曉剛平複的心情又起波瀾。

    “你要抱著她到什麽時候?”唐曉強忍著心內的酸楚,擠出話來。簡玉珩不言語,緊緊地抱著徐茉,他的臉貼著徐茉的臉。

    “她死了!”這話不僅是說給簡玉珩,更是說給她自己,徐茉真得死了!

    “我知道。”簡玉珩不冷不熱的語氣,仿佛是在和空氣說話。“都是你害的,是你逼死她的!”唐曉抓著簡玉珩的衣領,她眼裏的怨恨就快溢出。對上簡玉珩的眼眸,是冰冷,深深的寒池,仿佛要將人吞噬。唐曉的怒火霎時被熄滅,她緩緩起身,跌跌撞撞往出口走去。

    “是我逼死她的。我並不是不愛她,隻是害怕,害怕自己會傷害她。沒想到,我不去愛她,依舊害了她。”悔悟的話語為什麽總是在失去後才出現呢?唐曉淒然地笑著,第一次,自己的笑容也會沒有溫度。

    匆匆收拾行李,帶上一些幹糧和銀兩準備離開徐府。

    站在徐府大門口,回望這曾經居住的地方,曾經這裏也是她的家,是徐茉給了她親人的溫暖,隻是這溫暖太過短暫。

    唐曉低頭輕笑,背上行囊離開這個傷心地。

    隨著逃難人群一路往南走,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隻是漫無目的地跟著人群走,有許多人因為缺糧死在了半路。經常,在大夥休息的時候,糧食會無故被盜。沒了糧食的人乞求他人的憐憫,但兵荒馬亂的,又有誰願意分出有限的糧食呢?

    起初,唐曉看到一些婦女帶著小孩,那小孩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吃幹糧,她一時心軟便分了一半給那小孩,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之後來了一群人,她被團團圍住,說是乞求,卻和搶劫無異。

    被搶劫一空的唐曉身無一物,隻剩下自己的曙雀玉,若不是她將曙雀玉戴在了裏麵,恐怕自己的曙雀玉也會被搶走吧。

    她就這樣餓著,渴著,腳步卻不停,她不敢停下,她害怕自己一旦倒下,便再也爬不起來。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城牆,周圍的人受了刺激般衝了上去,她也想衝上去,奈何迎頭倒下。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望著城牆外碧藍的天空,任由雙腳踐踏在她的身上,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好重,好沉,自己應該是支撐不住了吧!

    眼中的影像出現了重影,耳邊的喧鬧聲由大變小漸漸模糊,塵土飛揚,她竟然沒有了往日的敏感,任由塵土散落在自己的身上,閉眼的刹那,痛苦隨著意識一起遺失。

    城牆外除了唐曉,還有許多身軀倒了下來,衝到最前麵的人順利進入了那繁華的都市。而倒下的,則成了別人腳下的亡魂。出門巡邏的士兵將零星散落的屍首抬上推車,早已昏迷的唐曉也在其中,最後被扔到了亂葬崗。

    一個大洞,推車上的人全被扔了進去,屍首將大洞塞滿,唐曉穩穩地落在了柔軟的屍體上,她的氣息微弱。一層層土散落在她的周邊,有些撒在她的身上,漸漸將她淹沒。曙雀玉不知何時掉了出來,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發著微弱的光。

    眼尖的士兵看到唐曉脖子上的玉佩,跳了下來,伸手靠近那玉,光芒更盛,不僅發光還散發熱。胸口好燙,什麽東西這麽燙?光芒忽得放大數倍,將士兵擊倒在地,另一個士兵慌了,以為是詐屍,連工具也沒拿撒腿就跑。

    被擊倒的士兵顫顫巍巍地爬起,還未站穩,忽然口吐鮮血,仰麵應聲倒地。唐曉身上的傷口奇跡般地開始愈合,光芒愈盛,愈合速度愈快。

    實在受不了胸口的悶熱,她突然睜開眼,曙雀玉的光芒似有感應,瞬間消失。雙手捂著胸口,除了曙雀玉什麽也沒有,胸口的熱度還殘存著。明明自己渾身是傷,可是現在竟然沒事。明明胸口有什麽東西滾燙,可是醒來什麽也沒有。

    身下好柔軟!她向下望了望,是一具屍體,她怎麽又坐在屍體上麵了?雖然不是第一次,想著隻要移開就好,奈何身體全然僵住,看來自己的身體還是沒有適應!視線右移,滿是屍首。她掙紮著往上爬,鬆動的石土便往下落,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滑。

    雙手緊緊扒住地麵,隨著下滑的趨勢在地上劃開一道口子。她使勁渾身解數,勉強雙腳勾到平地,一個翻身,爬上了地麵,躺在地上喘氣。空氣中沒有了上次那麽難聞的腐臭味,可還是令人作嘔。飛奔下坡,急欲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四周荒無人煙,隻得回到那個險些喪命的城門,此時的城門緊閉。看來今天她是進不了城了!望著城門上高懸的“汝南城”,城牆上有許多士兵正在來回巡邏。

    唐曉倚在城牆上,裹緊了身上早已殘破不堪的紗裙,空氣中飄蕩著悠揚的簫聲,孤寂中透著股哀怨,是誰在城牆之上吹簫?倚在角落的唐曉在簫聲的催眠下不欲多想,沉沉睡去,應該也是個多愁人吧。

    胃部不斷翻湧著熾熱,饑餓令她不得不醒來,此刻城門外大開、人來人往。

    跟著人流進入這繁華都城的唐曉霎時看呆了,自己又該去哪呢?沒有方向地走在街道上,走累了便蹲在街口,盯著地麵發呆,忍受著饑寒交迫。

    紅色裙擺出現在視線內,她抬頭,是一個飄著香氣的女子。

    女子朝她伸手,麵含笑意,揉揉疲憊的雙眼,看清女子的長相。杏臉鳳眼,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請問你是?”唐曉不明白這樣一個豔光四射的女子怎麽會找上她?低頭看看自己衣衫破敗的樣子,唐曉最終還是沒有伸手。

    女子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我叫媚娘,是倚翠樓的主事。”倚翠樓?聽著像妓院,估計不是什麽好地方。

    “你願意到我們倚翠樓來嗎?”唐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突如其來地善意令唐曉警惕。

    轉念一想,“你是要收留我嗎?”若是拒絕,她沒有辦法保證自己能夠活過今夜,還是先探探她的口風吧。

    “哈哈哈!”媚娘掩扇輕笑,“你是覺得我在可憐你嗎?”她的眼裏有唐曉看不透的神秘,“我隻受人所托,給姑娘你一個棲身之所罷了。”團扇在媚娘手中輕輕搖晃,帶出一陣風。受人所托?她又是受何人所托?在這個世界又有誰還記得她?

    “姑娘,我的倚翠樓就在前麵拐角處。來與不來就看你的了!”媚娘挪著倩步,輕盈離開。雙腿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不管怎麽樣,先安頓下來再說吧,以後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媚娘視線微斜,見唐曉跟來,掩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