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筋脈盡斷,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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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巫師府的假山背後竟有一個通道,直通地底。這古代人怎麽都喜歡修條密道呢?徐家莊這樣,這大巫師府也這樣。好在大巫師府裏的密道沒有徐家莊那麽多歪歪繞繞,一下子就到盡頭了!

    “還請公子,將姑娘抱到這寒冰床上!”禦靳霆猶豫不定,唐曉握住他的手道:“我沒事!”

    禦靳霆無奈將她抱起,輕輕放在這寒冰之上。唐曉接觸寒冰的部位瞬間被這寒冷入侵,全身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

    “姑娘,這隻是開始。稍後,我會挑斷你的腳筋,連帶著完整的腳筋一並挑掉。你……”她的雙腳早已毫無知覺,就算挑掉餘下的腳筋,她應該也感覺不到痛吧。唐曉遂果斷道:“大師,你不用事事與我說,隻管做就是!”

    大巫師挑出一把刀,在燈台邊過火。唐曉拉拉禦靳霆,禦靳霆低頭道:“怎麽了?”

    “你,你可不可以出去!我,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樣子!”禦靳霆聽著唐曉的話,沒有多說什麽,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姑娘,那位公子是你的心上人?”為什麽大家都以為自己喜歡禦靳霆呢,就連初識的大巫師也這樣認為。唐曉懶得再解釋,道:“大師,開始吧!”

    雖然雙腿沒感覺,但是筋脈被切斷的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在抽痛,若是這次還未能痊愈,她就真得做一輩子的廢人了。大巫師給她敷上冰涼涼的藥,倒是不痛,唐曉便奇道:“大師,不痛啊,沒有你說的那麽痛啊。”

    大巫師沒有回答她,敷完藥便出去,密室之內隻她一人。她翻了個身,對著天花板,蓋緊了身上的被子。

    唐曉好像聽見自己腿骨破碎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撕心的痛直衝胸腔。劇痛後麵,不,是劇痛之間像是被萬蟻啃噬,“啊!”唐曉忍不住開始呼喊。

    明明隻是腳上一處傷口,卻好似全身正在被啃噬般,萬火摧殘,寒冰床上的寒氣根本無法解她體內火熾之苦。她翻騰著,“啊!”滾下寒床,這痛在她堪堪要暈過去時,好似故意減緩,讓她維持清醒的意識。待熬過來,新一輪的噬咬之痛再次襲來。

    唐曉求饒道:“不要了,我不要了,好痛,好……”竟是連痛字也無力說出,她的眼眶濕潤,這淚也是無力流下。

    “哈,哈,哈!”這痛苦的哈氣,令她無法擺脫。

    “沒事的,沒事的!”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懷抱,他什麽時候進來的?唐曉不是不讓他進來的嗎?

    他緊緊摟著她,唐曉看不清禦靳霆的臉,隻是硬受著這反複的痛。

    一連三日,她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她好像一直行走在火爐裏,一不小心便被這不安分的烈火灼傷,腳上明明空無一物,她卻好似走在萬千尖刃上,每走一步都似錐心般疼痛。

    她看見小倩在向她招手,她急於上前,怎奈腳下一滑,尖刃刺穿她的臉頰,直通腦門。她竟沒死,就這樣再次爬起,看見的,不是小倩,而是禦靳霆。他還是那樣麵無表情,可是為什麽,他的眼中流下一滴淚。

    不要哭了,她伸手,整個世界瞬間被推翻,又是火爐,又是利刃刺痛,小倩,又變成禦靳霆,她仿佛又陷入了一個重複的噩夢,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解脫!

    唐曉睜眼,是現實還是夢境?有人在緊握著她的手,偏頭,他睡得好沉,為什麽看著這麽疲憊的樣子。唐曉伸手,還未觸及,禦靳霆便警戒般醒來,道:“你醒啦!”

    “恩。”禦靳霆扶著她坐起,讓唐曉靠在他的肩上。

    “我,好了嗎?”唐曉不敢麵對結果,卻又不得不麵對。

    “大巫師說,三日過後,你起身走走便知道了!”三日?“今天是第幾日?”

    “第四日!”

    唐曉通透道:“就是今天了!”望著自如的雙手,她的腳能否如這般靈活呢?

    唐曉脫離禦靳霆的依靠,將雙腳放在地上,好像有點感覺。她慢慢放開禦靳霆的手,準備靠雙腳支撐著站在那。

    “哈!我,”還沒站立多久,她突然跌坐在地上,怎麽會?她不是可以站起來了嗎?為什麽會摔倒?

    “不,我不信!”唐曉試圖站起,她站起幾次,便摔倒幾次。

    “為什麽?為什麽?”唐曉像是瘋了般一直敲打著自己的腿,禦靳霆輕輕抱住她,輕柔的手撫著她的背,他是在安慰她嗎?

    唐曉抬頭,含著淚光對禦靳霆道:“大巫師呢?他在哪,我要問問他,為什麽我沒好,為什麽我還是殘廢的!”

    禦靳霆按住唐曉,“你冷靜點!這次不行,還有下次,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治好你的腿。”

    “你?你當初也說過要幫我救婆婆的,你不是也沒做到嗎?”禦靳霆的話她明明是相信的,可是唐曉嘴裏說出的卻是不信的話。

    禦靳霆沒有生氣,他就隻是陪著唐曉,唐曉胡言亂語道:“這次治不好,我得一輩子殘疾了,連僅有完好的腳筋都被挑斷了!”她不可自製地搖頭,撕心裂肺地痛哭,這比那萬蟻噬咬之痛還要難熬。

    “相信我,我一定治好你的腿!”

    再深的痛也總有消弭的時候,在經曆了起初的大慟之後,唐曉雖一直沉默不語,倒再也不像初時那樣的鬧騰。在大巫師府治療失敗後,禦靳霆便將她帶回了清微府邸。

    清微府邸。

    每日三餐,都由小道士送來,每次小道士總是歎著氣將涼透了的飯菜端出去。她不是故意不吃,而是當真吃不下。就和當初在白府醒來一樣,她需要時間平複。

    自從禦靳霆將她送回來後,一連數日她都未曾見到他。唐曉失望冷笑,也是,誰願意陪著一個殘廢呢?他能陪她四日已是額外恩典了!

    “小姐!小姐!”她這才想起司琴在隔壁,她真得是太過自私了,隻記得沉浸在悲痛之中,卻忘記自己對司琴的承諾。這聲音卻不是從門外傳來的,是司琴又在房裏鬧嗎?

    眼下也顧不得自己難過了,她艱難扶著牆朝輪椅挪去。多日未曾進食,這雙手無力,比平時費了更大的勁才坐上輪椅。唐曉至司琴屋內,這門大開著,有人比她先進來了?

    她進去一看,失聲道:“大哥!”白奕正站在司琴麵前,司琴低頭盯著地板。司琴見是唐曉,這才抬頭,道:“小姐!”

    白奕也注意到唐曉的出現,激動道:“小妹!”見唐曉瘦了許多,關切道:“你怎麽樣了?怎生瘦了?”

    唐曉笑著,打趣道:“大哥你還說呢!誰讓你一直沒有消息,我是擔心的。”在大巫師府發生的事,她不打算告訴白奕。

    白奕自責道:“大哥害你擔心了。”蹲下握著唐曉的手,唐曉瞧著白奕,竟比她還憔悴呢!

    “小姐!”司琴起身,又似顧忌什麽,頓住了身子。唐曉寬慰道:“司琴,我沒事,隻是這兩天食欲不振,你別擔心。”今日的司琴倒是正常了許多,看來是想清楚了。唐曉心下略感寬慰,識趣道:“大哥應該還有話要和司琴說,小妹就不打擾了。”

    還未及白奕反應,唐曉便推著輪椅出去,生怕別人打擾,便幫他們把門帶上了。唐曉推著輪椅到自己房門前,卻沒有進房的打算。她在門外逗留,緊盯著司琴的門,她希望他們之間能說個明白。

    唐曉意識到自己此刻這一副熱心的樣子,剛才卻還在房內傷春悲秋,她不禁感慨道:“這人啊,還是得需要有事做!”周圍沒有聽她說話的人,這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還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她去操心,她實在不該太過消沉。

    司琴的門被推開,白奕從裏麵走出來。她這前腳剛走,還沒說上幾句,白奕怎麽就出來了呢?

    唐曉上前問道:“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白奕也不言語,喪氣地坐在廊上。大哥這個悶葫蘆,唐曉卻也不好發作,也許是她猜錯了,大哥未必就對司琴存了什麽心思。

    還是問清楚得好,唐曉直截了當問道:“大哥,你喜歡司琴嗎?”

    白奕未料唐曉有此一問,吃驚抬頭道:“小妹,你!”

    唐曉卻也顧不上白奕的驚訝,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幹脆開門見山道:“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司琴的心意你是懂的,小妹就問你一句,你是否屬意司琴?”

    誰知白奕突然跳了起來,道:“小妹,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你這樣說,司琴的清白也被你……”白奕察覺到說錯了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是計較司琴不是清白身嗎?唐曉察言觀色,再三思量,她算準了大哥對司琴有請,卻忘記了大哥是封建禮教熏陶下的男人,女子的名聲最是看重的

    她卻不死心道:“大哥,你是介意司琴不是清白身嗎?”

    白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道:“在你眼裏,大哥就是這樣的人嗎?”

    唐曉稍感寬慰道:“既然不是,你和司琴兩情相悅,為何不幹脆娶了她?”白奕無力地坐回長廊,道:“我何曾不想,這是司琴她……”

    “是司琴不願?”唐曉如此推測,可為什麽司琴不願意?她既知大哥對她一往情深,還是說是司琴仍舊介意那件事?

    唐曉拍拍白奕的肩,道:“大哥,你放心,你和司琴的事我一定會盡力的。”

    白奕感激道:“小妹!”

    唐曉最受不得一個大男人這麽肉麻地瞧著她,遂轉移話題道:“對了,大哥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那日分開之後,你怎麽樣?”

    唐曉的話提醒了白奕,白奕道:“這裏是五皇子事先和我說好的地點,我擺脫了人販子之後遇到了父親……”

    “父親!”唐曉一直擔心父親,大哥竟然遇見了父親。白奕接著道:“父親帶領軍隊駐紮在徐家莊附近,意欲奪回徐家莊,又擔心殿下和你的安危。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我來就是帶你們回去的!”

    白奕環顧四周,道:“對了,你可見到殿下了?”

    唐曉搖頭否認,她也許久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這幾日究竟在忙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