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違心求人,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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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琴抹淚道:“小姐,夫君他落下懸崖,屍骨無存。”唐曉險些有些站不穩,這一日她的心情太過悲慟,全靠著她的一股執念支撐著。
她這才發現司琴隆起的肚子,“你的肚子?”
“司琴已經懷上了夫君的孩子,隻可惜他見不到孩子的出生了。”唐曉扶起司琴,柔聲道:“大哥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你太過悲傷。這是你和大哥唯一的孩子,一定要保重身體。”
“來!”唐曉將司琴扶到一邊坐下,她望著司琴的肚子,竟然是一個生命正在孕育,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孩子幾個月了?”
“三個月,夫君出征後不久,我便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司琴想到孩子又喜又悲,唐曉伏在肚子上,輕聲道:“孩子,你放心,姑姑一定會保護你們母女的。”
唐曉起身望向白奕的棺木,“大哥,你放心,司琴和孩子我會替你照顧好。”
唐曉說完便朝外走去,司琴挺著大肚子道:“小姐,你不見見老爺和夫人嗎?”
“不了,你替我轉告二哥,他不會出征的,讓他在家好好照顧爹娘。”
“小姐!”
唐曉頭也不回地出了白府,坐上她來時的馬車,朝行宮而去。
回到行宮的唐曉一刻也不停歇,衝到德福的房間,“公公!”她用力敲著德福的房門,“誰啊?”德福邊穿衣服邊去開門,見是唐曉,他的氣不打一處來,“望殊,你是大晚上閑的沒事做是嗎?抽什麽風擾人清夢。”
“公公,有件事我想問你。”唐曉急著從德福這探聽些消息,奈何德福一聽有事相求,立刻關上了門。
“公公,公公你開開門啊,公公。”吃了閉門羹的唐曉仍不死心,不停敲著德福的門。德福被吵得實在睡不下,遂又開了門,“望殊,本公公平日裏對你不薄吧,你何至如此折騰我呢?”
唐曉略有些不好意思,“公公實在對不起,望殊隻想問問您當日國主點名白家二公子出征時的情形。”
德福一聽是這事,直拍著額頭懊惱不已,“我當初就不該和你說了這份閑話,這白家的事和你也沒什麽牽扯,你為何深夜跑到我這裏來詢問?”
唐曉一激動,做事就不經過大腦,白日裝作若無其事來找德福盤問也比此刻這般來的不經意些,現在她也是騎虎難下,“公公。”唐曉諂媚一笑,將腰間裝錢的袋子遞到德福麵前,“這是望殊孝敬您的,至於緣由這皇宮中誰還沒點小心思啊。”
唐曉竭力裝出一副小女孩的神態,這德福自以為明白,笑道:“原來,你竟對那白家的二公子起了這份心思。”唐曉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隻要德福往這方麵想她也算是成功掩飾過去了。
本著一滿唐曉思慕之心的成人之美,德福將那日朝堂之上的事極盡描繪,更是添油加醋的,聽得唐曉雲裏霧裏的。
不過大致情況她是了解了,對於白騫是否出征一事,朝堂內外分成兩派,太子為首的一派支持由白騫代兄出征,而以五皇子禦靳霆為首的一派則反對白騫出征,這也是為何白騫出征一事至今還未有旨意的原因,國主此刻也正在左右為難。
唐曉思索再三,恐怕她得親自去麵見太子了,若是真如宸姬所說的太子在意她,她的把握便會多了幾分。她走在前往長信宮的路上,內心有些不安,她明珠宸姬不想她去接近太子,可是眼下為了白府,她不得不這樣做。
以前的唐曉事事以宸姬為重,可是現在,無形之中她放在心上的人越來越多,隻是她自己未曾注意這一變化。
當她到了太子所居的仁軒閣時,天已大亮。唐曉一夜奔波,此刻正強打著精神站在閣外等著宮人進去稟報,她得趕在國主議事之前見上太子一麵,或許能出現轉機。
“姑姑,裏麵請。”
唐曉點頭示意,跟著那人走進仁軒閣,太子倒是起得早,正坐在上頭看書。唐曉朝太子福了福身子,“奴婢給太子請安,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抬起眼,望著唐曉,“聽宮人說你一早求見,可是有什麽事?”這話裏竟是疲憊,就好像太子也一夜未睡。唐曉直接稟明來意道:“回殿下,奴婢確實是有事求殿下,還請殿下念在奴婢曾侍奉過殿下的份上,答應奴婢所求。”
“你這還沒說是什麽事?讓本王如何答應你?你倒是說說,你來為的是何事?”
太子直奔主題,唐曉也不吞吐,坦然道:“請太子反對白騫出征。”太子聞言頗感興趣地放下手中的書,“有個問題本王倒是好奇的緊,隻要你回答本王,本王便如你所願!”
太子不答反問,唐曉此刻有求於人,卻也隻得順服,“殿下請說。”
“本王自是知道你乃白家的嫡女白莘,因著罪名才躲入這皇宮當宮女。隻是你為何不去求五弟,畢竟你們曾經有過婚約?本王看他對你也是頗為照顧啊。”
太子這是諒她有把柄在他手上,才這般毫無顧忌地說話嗎?唐曉鎮定心神,她之所以來找太子就是希望扭轉這讚同的聲音,這樣朝堂之上便都是反對白騫出征的聲音,那麽二哥便能躲過一劫。
這話唐曉自是不敢說出來的,她順著太子的心意開始隨口胡說,“回殿下,奴婢雖曾與五皇子有過婚約,可畢竟是奴婢負了五皇子,奴婢實在沒臉去求五皇子,況且……”
唐曉略有些猶豫,要是禦靳霆聽見這話不得氣死,此刻求人卻也身不由己,終是脫口道:“況且五皇子生性涼薄,奴婢曾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五皇子不揭發奴婢便是奴婢之幸,實在不敢去碰這釘子。”
太子聞言放聲大笑,“五弟,你都聽見了?”身側屏風走出五皇子,他的手裏也拿著一本書,禦靳霆緊盯著唐曉的目光似要將她吞吃般瘮人。
唐曉害怕得軟在地上,為什麽他偏偏在這,還聽到了自己的那番話。
“皇兄,皇弟當真不知自己在宮女們中的形象竟是如此涼薄,當真是慚愧啊。”禦靳霆像是一點也不生氣,和太子這般打趣著。
唐曉卻知這禦靳霆是在隱忍,想起適才他還幫助自己出了行宮,此刻的自己真得是忘恩負義之人啊。
“這個賭還是本王贏了啊,本王就說這望殊一定會來找本王的。”什麽打賭?這一大早的禦靳霆便出現在這仁軒閣內,還是他昨晚離開後便在這仁軒閣了?
“以後啊,你得多進宮走走,沒事別老板著一張臉。”太子一番教誨,禦靳霆隻是笑著應承。
太子對著唐曉道:“望殊,這件事既然本王答應了你,便說到做到,你便先回去吧。”
“奴婢告退。”唐曉依言退下,直到走出仁軒閣她的手還在冒冷汗,今日這一舉雖說動了太子,卻偏偏被禦靳霆聽見。唐曉急忙趕回乾清閣,事已至此,她隻能希望一切如她所願吧。
往常從不關注早朝的唐曉,今日自國主出了乾清閣朝政德堂議事時,便眼巴巴地對著政德堂的方向,那裏此刻正在議事,不知道結果如何?
唐曉什麽事也不管,就在那來回走著,等了許久瞧見小金子匆匆忙忙趕來,唐曉拉著他道:“小金子,怎麽樣了?有結果了嗎?”
跟著德福一起禦前侍奉的小金子,一早唐曉便囑咐了他,朝堂上一有什麽結果就趕緊告訴她,小金子喘氣道:“有結果了,陛下下旨讓白家二公子代兄出征!”
“你說什麽?”唐曉就跟聽見噩耗般驚訝,小金子再說一遍道:“國主下旨,白家二公子即日代兄出征。”心中升起被欺騙的感覺,太子不是應承了她嗎?為什麽會是這個結果?
小金子像是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道:“說也奇怪,昨天明明是太子讚同,五皇子反對的;今日倒好,全反了過來,倒是五皇子竭力讚同白家二公子代兄出征,國主向來喜愛五皇子,這次更是聽從了五皇子的建議,太子也沒有多說什麽。”
禦靳霆,原來是禦靳霆臨陣倒戈,如果這就是他報複自己的手段,他果然夠狠。隻是唐曉越來越看不清禦靳霆了,有的時候他毫無緣由地幫助唐曉,有的時候又是他插唐曉一刀。
聖旨一下,白騫必是要出征的,有了白奕戰死沙場的前例,白家人恐怕得過上提心吊膽的日子。
白夫人,唐曉想到這個憑空得來的娘,更是心疼。大兒子死了,二兒子又要遠赴疆場,生死難料。唯一的女兒,此刻也被鎖在這重重深宮,她該怎麽熬過去呢?
唐曉真恨昨晚為什麽不去看看白夫人,至少能寬慰白夫人一二。“姑姑,姑姑……”小金子大聲喊著她,把唐曉叫醒,唐曉回神道:“你去忙吧。我去前廳看看。”前廳是國主辟出處理公務的臨時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