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刻意逃避,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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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一過,蘇太醫和小雀回了營帳,帳內隻餘唐曉一人依然昏迷在床上,小雀見唐曉沒有任何要醒來的樣子,有些灰心道:“你說姑姑,不會真得永遠醒不過來吧。”
蘇太醫望著唐曉若有所思,“我倒不這麽認為。”蘇太醫地話裏頗有深意,小雀起了好奇心道:“這話怎麽說?”
“來。”蘇太醫轉身倒了杯水給小雀,“以我多年的行醫經驗,像這種穿心利傷,要麽當場斃命,要麽活不過一日。可是她卻撐到了現在。”
小雀聽著這話也沒有心思去喝那杯茶,“按你這麽說,姑姑也該醒了,可是為何會昏迷這麽久?”
“也許是她在逃避?”蘇太醫將多日來的疑惑說出,小雀更是不明白了,“逃避?姑姑為什麽要逃避?她在逃避什麽?”
“這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我們能做的隻能是等。”
蘇太醫也束手無策,小雀更是沒主意,二人相對無言。
次日,唐曉昏迷的第六日。國主為了她已在圍獵場逗留了六日,行宮八百裏加急,國務繁忙,國主終於決定第二日啟程回宮。國主顧念唐曉還在昏迷,便留下些宮人負責照料她,待她醒來時便會派人接她回宮。
得知消息的小雀為唐曉感到不值,“陛下怎麽可以這樣?姑姑可是為了他才受得傷。”
蘇太醫驚慌失措地捂住小雀的嘴,東張西望道:“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能為望殊推遲回宮時間已是莫大的恩惠。單是為這事,朝野上下已經頗有微詞了,陛下這也是權宜之計。”
小雀甩掉蘇太醫的手,坐在床沿上,為唐曉擦拭雙手,“姑姑,你可一定要醒來,要是你再不醒來,小雀真得擔心姑姑你會被就此遺忘。”
蘇太醫望著小雀,無奈地搖搖頭。
今晚臨近子時,禦靳霆和往常一樣看望唐曉。
“明日,本王就得隨父皇回行宮了。”他眼裏這個昏迷不醒的人,還是這樣安靜地沉睡著,無法回應他。
禦靳霆將身上的一塊玉佩摘下,放在唐曉掌心,“這是本王從小戴在身上的,說是有保平安的功效,希望它能護你周全。”
禦靳霆未多停留,出了營帳,正守在外頭的蘇太醫迎上來道:“殿下。”
“她就交給你了,本王希望能見到一個活奔亂跳的望殊。”
蘇太醫乖乖遵旨道:“微臣領命。”
這一夜,溪河邊格外靜寂,連風都懶得刮。明明無風,卻有一陣風竄進唐曉深處的營帳,唐曉身體抖動了下,似乎是有了反應。複又陷入無盡的幻夢中。
她的記憶回溯到小倩和雲團葬身火場後的日子,唐曉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化著當初唐倩教她的淡妝。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悲從心中來,難以抑製。
唐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學校,來到一家酒吧門前。她繞過陰暗的角落,來到一間包廂前。門被悄然打開,姚安一人走在理由喝酒。他看見唐曉出現在這著實一驚,又注意到唐曉漂亮的妝容和服飾,他的目光便再也挪不開。
唐曉走進包廂俯視著坐在沙發上的姚安,笑道:“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姚安聞言有些興奮,立馬趕走身邊的女郎,“曉曉,你真得想通了?”姚安追了唐曉三年,今天他真得要如願以償了?唐曉忍著心中的厭惡,強迫坐在姚安身邊,“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做你女朋友。”
“你說,隻要你說,我都可以滿足你。”
唐曉笑著轉身麵對著姚安,突然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要你死!”
一把刀插入姚安的後背,“你!”姚安還欲掙紮,唐曉害怕地放開姚安,她的神情辨不清是喜還是悲?她隻是含著淚,望著姚安不斷掙紮,掙紮著朝外爬去。
她的手裏還握著那把沾了血的刀子,望著醜陋的自己她厭惡極了。下一秒匕首直直灌入唐曉的身體,刀柄處是她青筋暴起的手。
姚安震驚回頭,“不!”他身上的血還在流,唐曉忍著最後一口氣道:“我,我恨你!但我更厭惡這樣的自己。”
唐曉從夢中驚醒,她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裏有紗布包著。她抬頭看見牆上掛著的蓑衣,原來就是一場夢啊。她的胸口有些作痛,正欲伸手揉揉,一抬手,自己手上正握著一塊玉佩。
“這是?”唐曉看著這玉佩覺得陌生,是誰把這個玉佩放在她手上的?
正端著藥進來的小雀一卷簾,見唐曉蘇醒,手中的藥碗霎時打翻在地,她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抱住唐曉,“姑姑,你總算醒了!”
唐曉被這突然奇來的擁抱嚇到,想著自己這幾日昏迷,當真讓小雀擔心了,她輕聲安慰道:“好啦,我這不是醒來了嘛!”
隨後進來的蘇太醫見唐曉醒了也是大喜過望,“望殊,你可算是醒了。”小雀聞言放開唐曉,“你快過來看看,姑姑可是大好了?”
唐曉乖乖伸出手,讓蘇太醫替她把脈,“這脈象雖還有些弱,但是已無大礙了。”
唐曉沒太在意蘇太醫的話,她想起了一件要事道:“小雀,我大……”念及蘇太醫在場,便不再說下去。蘇太醫倒是頗有眼力勁兒,知道唐曉是顧忌他在場,便請辭道:“這藥全灑了,我再去端一碗來。”
直到蘇太醫出了營帳,唐曉才敢安心說出心中的顧慮:“小雀,我大哥呢?”
小雀安撫道:“姑姑不要擔心,姑姑的大哥在姑姑受傷當日便被白侍衛接走了。”
唐曉一刻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這白昊怎麽會想著將白奕接走?胸口上的疼痛讓她無力細想下去,唐曉小雀攙扶著乖乖躺回床上休息。
唐曉躺在床上,問道:“對了,我昏迷了多久?”
“姑姑,你昏迷的日子算上今天剛好是第七日。”
“第七日?”唐曉念念有詞,若有所思。
往常外頭應該有許多聲響的,此刻倒是出奇地安靜,“今日外頭為何如此安靜?”
小雀想到這個,便沒好氣道:“姑姑有所不知,此刻外頭除了幾個留下來照顧您的宮女、太監,其餘的人都已經回行宮了。”
唐曉並不驚訝,她昏迷了七天,本就不指望國主會因她一人逗留七日,能留下些伺候她的宮女、太監,可見國主還是看重她的。
小雀見唐曉不甚在意的樣子,倒有些憤憤不平了,“姑姑,你怎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你可是為了救陛下才受重傷的,陛下這般棄你於不顧,你難道不生氣嗎?”
唐曉忍不住玩笑道:“若是陛下是個年輕英俊的君王,我倒是願意生氣一下。可是陛下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了,我犯不著和一個老爺爺生氣吧。”
唐曉躺在床上輕聲說話都能牽動胸口的傷,她遂放慢語速道:“再說了,這救命之恩得陛下願意還,我才能去討。”
小雀聽著這話愈加不明白了,“姑姑,你這話什麽意思?”
唐曉回想起當日遇刺的場麵,說她是第一反應衝出去擋在國主麵前的也不盡是,她可是個怕死的家夥。隻是見著那把匕首的時候,她的腦子迅速閃過一個念頭:也許這可以是她逃過一劫的機會。
就是這樣的念頭促使她甘冒生命的危險。
這心裏的所思所想當然是不能告訴小雀的,唐曉轉移話題道:“沒什麽。”唐曉往往外頭,“對了,這蘇太醫不是去端藥了嗎?怎麽現在還沒來?”
“我去看看吧。”小雀正欲起身,蘇太醫不失時機地端著藥進了營帳,小雀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那趕巧了。”蘇太醫將藥給小雀,一旁的唐曉覺得這更像是人為的巧合。就好像蘇太醫一直在外頭守著,瞧準了時機才進來的。
“姑姑,來,趁熱把藥喝了吧。”唐曉聞著這藥四溢的苦味,心中暗自叫屈,為什麽要拿藥做借口呢?縱使百般不情願,她也隻得悶著鼻子一口氣將這苦藥灌下去。
她這剛一喝完,小雀便將手中用錦帕包著的蜜餞遞給唐曉,“姑姑向來怕苦,吃個蜜餞去去苦。”
唐曉拿起一顆往嘴裏送,這苦味果真解了不少。小雀見唐曉藥也喝了,蜜餞也吃了,便道:“姑姑身子還未大愈,還是要多休息。小雀和蘇太醫就不打擾姑姑了。”
小雀拉著蘇太醫出去,這營帳就隻剩下唐曉一人。唐曉雖說已睡了七日,可是這身體還是疲倦不堪,沒一會兒便又睡了去。
“你昨日不是還說姑姑在逃避什麽,所以不願醒來。可是今日又為何說醒就醒?”小雀將蘇太醫前幾日的推測之語一直掛在心上,蘇太醫寬慰道:“你啊,盡操碎了心。這前幾日望殊不醒,你急得夜夜難眠,守在她身側;可今日望殊醒了,你又疑神疑鬼的。”
小雀長舒口氣道:“姑姑是這個宮裏對我最好的人了,我是真心希望她好。”
唐曉在小雀的悉心照料和蘇太醫的盡心醫治下,身體漸漸好轉,及至第十日,唐曉已能下床走動。一大早小雀見唐曉在溪邊散步,還是有些擔心道:“姑姑,你怎麽出來了?這外頭風大!”
小雀將披風披在唐曉身上,唐曉笑道:“我這幾日都躺在床上,難得今天天氣不錯便想著出來走走。”
小雀見唐曉頗有興致,喜道:“那小雀陪姑姑。”
“好。”
小雀扶著唐曉踏在這草地上,唐曉不禁感慨道:“這樣的風景要是時常能看見,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