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重回南堂,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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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想象中的哭鬧,“娘親,你確定會回來嗎?”

    “傻孩子,這是我的家,我不回家能去哪?”

    “那娘親你去吧,晨兒會乖乖在這等你回來的。”

    “你真得可以?”小昌晨的幹脆反倒讓唐曉變得不放心,“哎呦,娘親,你就放心啦。別擋著我,我還要玩呢。”

    小昌晨跑去玩,不再理會唐曉。唐曉起身,背上包袱,戀戀不舍地望著小昌晨,他沒有一絲一毫要抬頭的打算。

    也好,這樣倒是省了許多眼淚。

    唐曉推開竹門,每走一步,她的心都震顫一下,她還是舍不得小昌晨。

    “娘親!”

    耳畔傳來小昌晨的哭聲,“娘親,你要早點回來,晨兒等你。”

    “娘親,晨兒舍不得你,娘親……”最後一聲‘娘親’格外大聲,她沒有選擇回頭,小昌晨不舍的哭聲越來越遠,直到她再也聽不見。

    從東陵到汝南,一路沿海南下,水路是最便捷的方式。唐曉坐在船上,這船共有三層。前往南堂的達官貴人付得錢多,自然是住在頂層,中間那層除去開船的船夫,便是些出手還過得去的人住著。這最底層則是給普通百姓,一兩銀子便可住下。

    也偏是這最底層,最是魚肉混雜,經常有殺手隱藏其中,伺機行刺那些達官貴人。唐曉在東陵住了五年,對這些還算有些了解。

    她出了三兩銀子住在中間層最靠邊的一個房間,在她看來,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半月有餘的海上航行,沒有任何不速之客出現。除了早、中、午三餐她會去船頭買些吃的,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安靜在屋內打座。

    門外傳來敲門聲,“姑娘,小的給您送晚膳來了。”

    唐曉開門,疑惑道:“船夫,我沒有點這些菜。”

    “姑娘別誤會,這是我們海陵號的規矩。每個即將離船的客人,我們都會送上一頓免費的晚膳。”

    “離船!還有多久到汝南?”

    “姑娘,小的估摸著還有個把時辰。”船夫見唐曉沒有要接受免費晚膳的意思,“姑娘,這……”

    唐曉不欲為難他,“就放這吧,有勞你了。”

    “那您慢用,小的先告退。”

    船夫離去後,唐曉索性站在走廊邊,麵對碧藍深沉的大海。她隱約可見前頭的市集,看來汝南真得不遠了。

    下了船的唐曉,首先做的便是找一家裁縫鋪,換上男裝。緊接著她來到打鐵鋪,鐵鋪老板按著她的要求,給她打了把能藏身的軟劍。她將軟劍藏在腰間,所有該做的準備她都做了。

    隻是現在,她有些迷糊,她該如何潛進霆王府?

    興許,有個人可以幫她。

    唐曉站在倚翠樓前,心上往事曆曆在目,七年前她被接到皇宮,她已經許久未踏入這倚翠樓。還是那麽的燈紅酒綠,還是那麽的人來人往。

    她倏忽轉身,望見街角的角落。就是在那,媚娘銀鈴般的笑聲在她耳畔回蕩,“你就是戚望殊?”

    回憶至此,唐曉展顏淺笑,不知道媚娘現在怎麽樣了?

    “媚娘,有人找你!”

    “什麽人找我?沒看我這正忙著嗎?我可不是什麽人都見……”

    媚娘的話頓住,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媚娘,好久不見。”

    媚娘急促走來,她伸手想摸摸唐曉,卻又有些猶豫,“望殊,真得是你!”

    唐曉微笑,“是我,我回來了。”

    媚娘激動將唐曉抱住,“我以為你死了,傻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激動過後,媚娘扔下手頭所有的事,拉著唐曉在僻靜的房間裏。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皇宮的人說你死了?”

    媚娘的問題太多,唐曉沒有時間和她解釋,何況其中還涉及一些不能說的秘密。

    “媚娘,我這次來不是和你敘舊的。你的疑問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你。隻是現在,我來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媚娘猜到了唐曉所求何事,“如果你是為了霆王來的,恕我無能為力。”

    “看來消息是真的,他真得出事了。”

    “王爺向來心思細密,可這次還是落入他人的圈套。”

    唐曉言歸正傳道:“我希望你帶我進霆王府。”

    “若隻是霆王府,我或許還能幫你,隻是……”看著媚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唐曉已然心中有數,“他在皇宮?”媚娘沉默確認。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隻要把我送進宮。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能把琉璃送進宮,也就能把我送進宮。”

    “你知道琉璃的事?”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既然當初我沒有追究,那麽現在我也不會在意。”

    媚娘望著眼前的唐曉,她有些恍惚,“望殊,你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膽小怕事的望殊。”

    “人都會變的,在皇宮的時候,我就明白一味地躲避退縮隻能任人欺侮。宮外這麽多年的生活更讓我明白,自由的可貴。”

    “那你可知,一旦你回去,就有可能出不來。”

    “我顧不了那麽多了,我隻希望,他……”唐曉沒有繼續說下去,媚娘看出了她眼中對禦靳霆的愛,竟已到了如廝地步。

    深夜,倚翠樓偏門停著一輛馬車。

    “媚娘,就送到這吧。”

    媚娘想著這場麵,甚覺可笑,“沒想到,這竟然是我第二次送你入宮。”

    唐曉握著媚娘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我相信你!”一句簡單的話語,給了唐曉莫大的鼓勵。

    唐曉的馬車在進入太和門後徑直駛入皇宮內院,這次她不需要偷偷摸摸從側門或者扮作宮女的身份入宮,而是跟著霆王妃進宮。

    馬車在宮內的一側偏門前停下,一身太監打扮的唐曉從馬車上下來,霆王妃馮潤也從馬車上下來。

    “有勞皇妃了。”

    見馮潤不言語,唐曉轉身朝偏門走去。

    “你真得能救他?”

    馮潤不相信她一個無權無勢之人能夠救禦靳霆,唐曉頓了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沒有回答馮潤,據媚娘所說,禦靳霆此刻正在鳳陽宮內養病。唐曉輕車熟路地溜進鳳陽宮,隻是這鳳陽宮殿宇甚多,究竟他會在哪裏?

    唐曉尋找無法時,遠處有人聲,她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母後,父皇當真時日無多了?”是禦靳霆的聲音,她險些從躲藏處發出聲響,接下來的話讓她震驚。

    “這也是為何母後讓你假裝中毒,入宮調養的原因。若是你父皇沒有留下遺詔離去,繼位的極有可能是太子。”

    “母後,不論是皇兄還是兒臣繼位,不都是您的孩子嗎?”禦靳霆所問的也是唐曉所疑惑的,無論是誰坐上皇位,馮國後都是這南堂的皇太後。

    “你皇兄他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這些年越發不聽我的話,一個不聽話的兒子我要來何用?”唐曉忍不住為禦靳霆難過,原來她的兒子生來就是要聽她的話。他一定很難過吧,可是再難過他都得裝作順服的樣子,即使唐曉此刻沒法目睹禦靳霆的神情。

    唐曉從鳳陽宮出來,一牆之隔,她回望鳳陽宮。

    “還好……你沒事……”

    她倚在牆邊緩緩下滑,無力地靠在牆上。真得好累,這麽多天,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耳邊響起悠揚的笛聲,她這是在做夢嗎?這是,當初在汝南城牆腳下聽見的笛聲!竟然出現在了皇宮,不同的地方,一樣的笛聲,一樣的疲憊不堪……

    心下寧靜,卻不能像上次那般沉穩睡去,因她再也不能像當初那般坦然豁達。她強迫自己起身,“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至於你要的,希望你能得償所願,如果你是真的開心的話。”

    唐曉說完這番自言自語,朝太和門而去。經過乾堂宮時,還是停了下來。故地重遊,盡管這皇宮裏已是風雨欲來山滿樓,她還是想趁現在風平浪靜,去見見“老爺爺”。

    乾堂殿內殿,國主躺在床上,眯縫著一雙眼。五年不見,原本健朗的國主竟這般憔悴,她忍著心中的悲涼,不忍心去打擾老人家的清夢。

    縱然過往多麽地榮耀風光,浮華過後,終究一切隨風。

    “婕兒……”國主將唐曉看成了前太子妃司徒婕,他用自己殘剩的力氣抓住唐曉的手。

    唐曉在床榻旁蹲下,柔聲道:“陛下,我在。”

    “婕兒,是朕對不起你。是朕負了你。”國主的眼含著淚,是悔恨的淚。

    “陛下,婕兒不怪你,真得不怪你。”唐曉扯謊安慰國主,國主現在牽掛的是司徒婕,而不是馮國後。

    “不,你一定在怪朕。是朕辜負了你,不然你不會至死都不願見朕一麵。是朕背負了對你的海誓山盟。”

    國主痛苦地閉上眼睛,唐曉以為他睡去了,自語道:“陛下,司徒太子妃不會怪你的,因為她也深愛著你。愛一個人,容易恨,但也願意原諒,不是嗎?”

    國主仿佛在夢囈,他是在夢裏和司徒婕相會了嗎?

    唐曉鬆開國主緊握的手,準備離開。

    “望殊!”

    唐曉驚訝回頭,“陛下。”

    國主正圓睜著一張眼望著她,“望殊丫頭,你過來。”

    “陛下……”唐曉開心於國主狀態的好轉,她害怕國主離去,因為在她心裏,她還是把國主當做那個能和她在屋頂上談天說地的知心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