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月神非神,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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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墓裏的棺木被觸動,突然打開。唐曉用手護住眼睛,抵禦這彌漫的塵土,她看見棺木產生的異樣,艱難朝石棺走去,扶著棺沿朝裏望。

    一具枯骨映入眼簾,看身形,唐曉斷定應該是個女子。枯骨穿著的是秀麗華服,看來就是這個地陵的主人。除了這些,女子手中還戴著一個瑰紅色的玉鐲。

    或許這個玉鐲能說明這個人的來曆,唐曉伸手欲摘。惻隱心起,卻是不忍摘下那玉鐲。

    此時地牢內的震動突然停止,所有的一切複歸寧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空氣中剩下的,被揚起的,仍舊在飄蕩的塵土提醒著唐曉,剛才確實發生的一切。

    她繼續觀察著這幅枯骨,手骨下麵好像藏了什麽東西。唐曉輕輕掀開上麵的衣袖,一封信被壓在那下麵。

    唐曉抽出那信,彈落上麵的塵土,小心翼翼攤開。因著有些年月了,她小心著動作,一個不小心極有可能將信撕碎。

    一番周折,終於將信打開。唐曉在看到信的內容後有些失望,信上一個字都沒有。許是太過久遠了,信上的字已經被霧化。

    仿佛這上麵從來沒有過文字一樣,這信一清二白。原以為能夠知道這地陵秘密的唐曉,將信重新折好藏到袖間。

    地上落滿了淩亂的石子,這都還好。唯一令唐曉頭疼的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好死不死,偏偏堵在石門,墓室的出口處。唐曉試著去搬動那塊大石頭,可是不管她怎麽用力都挪不動。唐曉稍微使用內力,她的胸口便疼得厲害,內力使不上分毫的她,當真是要被困在這裏了。

    唐曉走回棺木旁,坐在地上,靠著棺木發呆。眼下,她能做的就是等。等自己傷勢的恢複或者等人來救她,又或者是唐曉最不願麵對的第三條路,等死!

    天,是白的。

    地,也是白的。

    天地融為一體,一片蒼白,一世荒涼。

    唐曉踏在這隻白不黑的世界,漫無目的地遊走。無論怎麽走,她都走不出這片空白。

    她不想走了,停下腳步。孤零零地站在那,沒有歸宿,沒有依靠。

    “你想走出這裏嗎?”

    仿佛天開口說話,唐曉四處尋找,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你是誰?”

    她不斷在原地轉圈,不,應該是整個世界在旋轉,以她為中心。

    “你想知道我是誰?”那聲音是個女子,平靜中透著冷漠。

    “你到底是誰?”唐曉仿若無措的孤雁,無助彷徨。

    “在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誰?”唐曉被這個問題難倒,腦中閃過曙雀、望殊、唐曉,究竟哪個才是她?唐曉捂住腦袋,陷入對“我是誰”的糾結當中。

    “怎麽,你連自己是誰都沒辦法回答了嗎?”

    一番抗爭,唐曉抬頭,篤定道:“我是曙雀,殺手,曙雀。”

    “你確定?”

    “我確定!”她的口氣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那你為什麽還要拿著你手中的這塊玉?”

    唐曉聞言低頭,自己手中正死死攥著曙雀玉。她想到了奶奶,心軟道:“這是奶奶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有它在,就好像奶奶在我的身邊。”

    “不,這是守護我的家族世代相傳的玉佩,是我們之間的信物。”

    唐曉將手中的曙雀玉握得更緊,藏於身後,“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們口中的月神,玉京。”

    “不可能,月神玉京是神。”唐曉繼續冷笑道:“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有神?”

    唐曉一番質疑引來月神玉京的嗤笑,“是誰告訴你,月神玉京是神的?”

    月神玉京不是神?那為什麽叫“月神”?

    北殷不都將玉京奉做神明嗎?

    “其實,我和你一樣,隻是一個普通人。很久以前,是我帶領北殷的百姓擺脫了奴隸的命運,他們為了紀念我,便奉我為月神。”

    “不對,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是人。那你已經死了上百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又是哪?”唐曉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地?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也許是你手中的曙雀玉喚醒了我。”

    仍舊不相信的唐曉順著聲音,朝東南方向跑去,“你出來!”卻撲了個空。

    “雖說這世上沒有神,但一些奇妙的事卻不由得你不信。你不也是從另一個時空來到這裏的嗎?”

    “你怎麽知道?”月神玉京的話,越來越讓唐曉不由得相信。

    “我適才說了,這塊玉佩是當年守護我的唐家所有。既然你有這玉佩,就說明你是這唐家的後人。”

    唐曉確實姓唐,她回想起奶奶臨終前將這塊玉佩交到她手中的情景,雖沒有說這玉佩的來龍去脈。但她知道,這塊玉佩很重要。

    唐曉難以自製地狂笑,“你笑什麽?”

    “是唐家後人又如何?我隻知道,如果沒有這塊玉佩,或許我的人生不會這麽糟。”

    “曾經,我也和你一樣,背負了許多。因為所謂的責任與信仰,我拋棄了此生最愛的人,一輩子孤獨終老,唯信仰為重。”

    唐曉想起棺木裏的女子,“你是棺木裏的女子?”

    月神玉京輕笑,道:“你怎麽會認為我是那女子?若我真是她便好了,至少死後能有心愛之人為你掘地造陵。”

    “你不是她?”

    “當然不是。”

    地震顫了下,遠處發出一陣巨鳴,“怎麽回事?”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前輩,前輩……”

    “有人來救你了。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曙雀玉離身。”

    “前輩。”

    唐曉猛然睜眼,在石館旁醒來,原來隻是夢一場。

    前輩說有人來救她了,唐曉起身望去。果然,來救她的人站在石門口,他身後是被劈裂的碎石。

    “你怎麽來了?”

    禦靳霆什麽也沒說,快走幾步,將唐曉抱住,這擁抱很緊。

    她的手墜在身體兩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之人。沒有情動之語,有的,隻是無言的靜謐與溫暖。

    唐曉想起夢裏前輩所說:因為所謂的責任與信仰,拋棄此生最愛,一輩子孤獨終老,唯信仰為重。

    此生最愛,酸澀湧上心頭,她的信仰和最愛……

    “跟我走。”禦靳霆放開唐曉,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他是怎麽進來的?他是怎麽找到她的?他要怎麽帶她出去?……所有的疑問,在牽手的刹那,似乎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唐曉任由禦靳霆牽著她,他們穿過窄道,窄道頂上猝不及防地落下石灰。他第一時間轉過身來,將唐曉護住,用身軀去阻擋那塵土飛揚。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正碰上禦靳霆注視的目光。唐曉按捺住心中的異樣,道:“你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知道我被困在這的?”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先出去。”

    禦靳霆見前方沒了危險,拉著唐曉繼續往前走。

    他們穿過窄道,來到之前白熊帶唐曉休息的地方。

    正在照顧琉璃的孤落聽到動靜,“曙雀,你沒事吧。”

    禦靳霆正緊握著唐曉的手,唐曉頗為不自然地鬆開和他交握的手。

    “你們怎麽在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從石墓逃出來後就撞見這位公子,這位公子說能救你,沒想到真得把你救出來了。”

    聽孤落如此解釋,唐曉更加疑惑,“公子?”見禦靳霆沒有說話的打算,唐曉了然道:“哦,原來是這樣。”

    “看你們的樣子,曙雀,你和這位公子認識?”

    “嗯,認識,不熟。”

    不知道是不是在意了,禦靳霆甩手跑去觀詳周圍的地形,不再去聽唐曉和孤落之間的對話。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早點出去。”唐曉發現哪裏不對,“大笨熊呢?”

    “白熊它,走了。”

    “走了?它去哪了?”

    “我不知道,白熊它將我們送到這後,便走了。”

    唐曉回頭望著洞口,忽然想通道:“它比誰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收起感傷,看見還在昏迷的琉璃,她的手已經開始長出瘮人的長指甲。

    “我們不能再等了,必須趕緊出去。”

    “怎麽出去?我看這個地陵根本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向來剛強的孤落也開始失望,這是唐曉沒見過的孤落。

    一邊的禦靳霆按著老羅在地陵前和他說的,在這些突出的石塊中,應該有一個是出口的開關。禦靳霆按照老羅所描繪的,轉動其中一塊石頭。

    簾洞西北角一塊石板緩緩移動,出口出現在他們麵前。

    孤落和唐曉的注意力被吸引,是出口!孤落和唐曉相視一笑,唐曉望向禦靳霆,她就知道禦靳霆怎麽可能不知道出口在哪,否則他不可能這麽毫無顧慮地闖進來救……

    唐曉的心觸到了那背後的柔軟,他是擔心了,所以才進來的嗎?他有這麽多手下,完全可以隨便派一個人進來的。

    “還愣著做什麽?你不出去嗎?”

    “啊。”唐曉回神,跑去幫著孤落扶起琉璃。

    出口邊,唐曉想著回頭再看一眼,洞的那邊,白熊厚實的身軀正蹲在那。白熊沒拿正眼瞧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是唐曉知道,它在送她。

    再見了,大笨熊。

    庭院內,成功闖過地陵的唐曉坐在井沿上。地陵也沒有首領說得那麽難,除了那半人半獸的怪物外,還有些機關,也沒有什麽特別危險的東西。

    隻是關於地陵的秘密,唐曉至今還是不得而知。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心裏對那個陵墓中的女子生出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或是聽過這個人。

    要是那個夢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那她應該是被心愛之人葬在了那裏,為她掘地建墓,一生紀念。可是沒有心愛之人的陪伴,即使是龐大的地陵,也終歸是孤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