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死靈出穀,江湖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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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的心裏不一定有我。但我不在乎,我隻知道我在意你,這麽多年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你。你在乎死靈穀,我就願意替你守護這死靈穀。你忠於主子,那麽我也和你一樣忠於主子。”

    “為了你,我最後還是死了。我不後悔,因為我甘之如飴。”

    首領聽到了這句“甘之如飴”,身子微滯。

    “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

    …………

    唐曉漠然轉身,裝出來的深情化作一堆冷漠。剛才的一切,她在替孤落做,也隻有孤落才會對羅首領這般的在意,這麽的小心翼翼。

    她無法理解孤落對首領的感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情有獨鍾吧。

    她來到一處屋前,用力推那扇虛掩的門,門朝裏打開。在門口靜默了許久,猶豫了許久的唐曉終於踏出左腳。意料之中的空無一人,這裏,是琉璃的居所。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這是唐曉第一次走進這裏。

    她摸著周遭的一切,桌麵、椅背、床頭、梳妝台……所有的一切仿佛還有氣息餘存,那個住在這的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唐曉木然坐在床上,她的手輕輕搭在床沿邊。過往的記憶伴著思念,湧上心頭。

    她向禦靳霆要求,進入這死靈穀。就在進入死靈穀後不久,本應在皇宮的琉璃也出現在了死靈穀。她沒有解釋任何的理由,唐曉心知肚明她的來意。

    每每唐曉受傷抑或喝醉,守在她身側的都是琉璃。陌生的記憶將這些溫暖掩蓋,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們之間漸漸疏遠。是首領告知,活出死靈穀的隻有一人時開始?還是她其實對琉璃根本不甚了解,她的過去,她的現在,還是琉璃向往的未來,唐曉一概不知。

    唐曉不自覺地握緊床沿,不甘、羞憤在心間湧動,原來她對琉璃竟是這麽的陌生。右手感覺到床沿邊似乎有什麽,她低頭掀開墊被。底下藏了一疊信,唐曉將這些信拿出來,走至桌前坐下。

    她打開其中一封信,信的內容令唐曉驚詫。唐曉將所有的信都打開來看,直到她看完最後一封,信從手中脫落,輕飄飄、軟綿綿地落在地上。

    唐曉將信收好後,關上門離開了琉璃的房間。

    在院落,她盯著那口枯井。再也沒有人可以陪她在那裏喝酒、賞月了,她望著空落落的院宇,至少現在沒有機會了。唐曉背上行囊,離開這裏,離開死靈穀。

    死靈穀穀口。

    “姑娘,請上車。”

    唐曉看著這個陌生的車夫,起疑道:“我不是什麽小姐、貴人,為何要給我備馬?”

    “因為此行你的身份,是江湖女名醫。”

    唐曉聞言轉身,是羅首領和他的手下。

    “首領。”唐曉朝羅首領拱手作揖,羅首領扶起唐曉繼續道:“每個從死靈穀出去的人,我們都會替她在外麵造個身份。而你此次的身份便是江湖名醫,投名霆王門下。”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霆王府?”

    “怎麽?不願意?”唐曉麵上轉瞬即逝的不願被羅首領看出,唐曉扯謊道:“不敢。”

    “那就趕緊上車吧,天黑之前,車夫阿七會將你送到霆王府。”

    唐曉果斷上了馬車,“阿七,一切就拜托你了。”

    “首領放心,阿七一定將姑娘安全送到。”

    馬車緩緩起動,離開死靈穀,朝汝南城方向去。沿途經過一處森林,林裏滿是逃難的百姓。看見這番情景的唐曉放下窗簾,半月之前她從死靈穀出來時還不見這些難民,隻短短半月,這汝南城外竟多了這麽多難民。

    當馬車在城門外停下時,天還亮著,城門已然緊閉。車夫在前頭輕聲道:“姑娘,城門關了,恐怕我們無法從城門進去了。”

    唐曉朝外看了眼,城門卻是緊閉,城門外是坐著或者站著、躺著的難民,唐曉決定道:“走小道吧。”這小道是她們夜裏執行任務時出入的便捷通道。

    阿七駕著馬穿過難民群,有窮凶極惡者拉著馬車的一角乞食討好。阿七揚起手中皮鞭,不管老弱婦孺,凡是擋路者一路揮鞭過去。總算是從難民群中走出來。

    阿七繞過森林,馬車駛入一道小路,這小路便是通往汝南大街的小路。

    “阿七,他們畢竟無辜,以後能不傷人就盡量不要傷人。”

    唐曉忍不住提了一嘴,阿七不以為意,反倒是對唐曉的話有些異議道:“姑娘,你我皆是死靈中人,惻隱之心最是要不得。”

    唐曉被阿七反駁了一句,她閉嘴不言。阿七專心駕車,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霆王府。

    馬車在霆王府的後門停下,“姑娘,我們到了。”

    唐曉從車上下來,後門站著的是成管家。

    “老奴在這裏已恭候望……”成管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改口道:“曙雀姑娘多時。”

    阿七收了手中的皮鞭,道:“你們認識?”

    “算吧。”

    成管家抬頭望著此刻的唐曉,還是那個女子,和以往的感覺卻是不同。

    “二位裏麵請。”

    成管家將唐曉和阿七領進王府,將唐曉安頓在了北院廂房。

    “姑娘,這裏您應該熟悉,老奴也就不多打擾你休息了。”

    唐曉望著這熟悉的房間,忽而轉身問道:“對了成叔,阿七被安頓在哪了?”

    “阿七的身份是下人,自然是在下人房待著。”

    “哦,那就有勞成叔了。”

    成管家笑著將門關上,離開北院。唐曉待在屋子裏,這北院還是當初那樣那麽安靜,看來住在這的極有可能還是隻有她一人。

    明明不是第一次睡在這張床上,和衣躺臥其上的唐曉輾轉反側。心中被那些痛苦、仇怨的畫麵折磨得難以入眠,她一氣之下騰得從床上彈起。她走到桌邊,坐在石凳上。伴著昏黃的燭光,擦拭著她隨身攜帶的軟劍。

    這把劍沾了無數人的血,當年她在玉京地宮選了這把劍做自己的配身武器,便一直待在身上。

    這一用竟是經年。

    “總有一天,那些害死你們的人,我都會一一討回。”

    “誰?”院中傳來東西被打翻的聲音,唐曉推開門。什麽也沒有,隻是院中的一盆花被打翻。唐曉走進那盆花,捧起花土,望著地上的碎片。她環顧四周,確實沒有人。

    唐曉將手中的土重新扔到地上,院子裏起了一陣大風,或許是風太大將花盆打翻了。唐曉朝屋裏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回去也是睡不著。唐曉出了北院,沿著霆王府的大湖走著。

    另一邊位於北院和西院之間的雅苑內,禦靳霆負著手走出雅苑,他沿著大湖漫步而行。

    一如往昔的靜,倒是給了唐曉散心解悶的機會。她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南院,在南院院門前停下。

    她待在霆王府的那些日子,住在北院,去過東院、西院,至於這南院,唐曉卻是沒來過。她隻知道文竹住在這,被禦靳霆納為妾的文竹被安置在了南院。

    南院裏頭燈火通明,望著那明輝,也許她過得還不錯吧。

    禦靳霆不知不覺走到了北院,成管家告訴他,她已經入府,就住在這北院。這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自那以後禦靳霆不允許任何人再住進這裏。或許在他的心裏,已將這裏視作她的地方。

    一南一北,兩心相望不得見。

    次日一早,東院便有婢女來敲唐曉的房門。

    “曙雀姑娘,您起身了嗎?”

    唐曉打開門,是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來找。

    “姑娘,王妃喚您去趟東院。”

    王妃找她?心中盡管訝異,唐曉答應道:“好,我這就隨你去。”

    唐曉跟著馮潤身邊的小婢女來到東院,高堂之上馮潤坐在上首,兩側坐著的是禦靳霆的妾室,左邊的是文竹和一個唐曉沒見過的女子,應該是禦靳霆後來納的妾室。至於右邊的,則是以死逃婚,最後如意嫁給禦靳霆的禦凝郡主。

    唐曉雙膝跪地,朝首位的馮潤行大禮道:“見過霆王妃。”自從禦天翊登上了帝位,這“五皇妃”自然也就變為了“霆王妃”。

    “起來吧。”

    “謝王妃。”

    唐曉得了免跪的旨意,便退到一邊。坐在文竹旁邊的側姬盯著唐曉看,好奇道:“王妃,難道這就是那位,昨日被王爺新請進府的女華佗?”

    文竹掩嘴輕笑道:“姮妹妹,你瞧你就跟沒見過女華佗似的。”一邊的文竹說著,便對唐曉多看了幾眼。這幾眼卻讓她不再說話,姮姬見文竹不說話,反過來打趣道:“芷姐姐,你還說我,瞧你那一副驚呆的樣子。”

    唐曉並不避諱文竹的目光,她望著文竹,看得清文竹眼裏的驚詫。

    “好了,本宮這次請曙雀姑娘來,是想給凝兒妹妹把把脈。”

    一直將目光放在唐曉身上的禦凝回過神來,“王妃姐姐,妹妹的身體無大礙,沒想到讓姐姐掛心了。”

    “無妨,讓曙雀姑娘看看,王爺和本宮也好安心。”

    禦凝見推辭不過,便應允道:“是。”

    “那就有勞曙雀姑娘了。”

    唐曉朝馮潤點頭,朝禦凝走去。禦凝將手搭在桌子上,唐曉彎腰替其把脈。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把脈,名醫的身份隻不過是死靈穀替她偽造的。

    這大堂之內,除了那個姮姬,每個人都知道唐曉的真實身份。沒有人立刻拆穿她的身份,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唐曉的笑話。

    唐曉把了許久,才將手從禦凝經脈出挪開,她笑道:“娘娘放心,寧姬娘娘的脈象平穩,並無大礙。”

    文竹聽著唐曉的這番話,露出了笑。一邊的姮姬不明道:“姑娘,你可是女華佗,怎麽連寧姐姐兩個月的身孕都診不出來。”

    原來,竟是在這等著。

    “誰說她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