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隻為能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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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家祖上很有淵源嗎?”我繼續問著。

    “沒聽說。你要想知道就去問外婆。”媽媽說著。外婆自己一個人住在離我家鎮上不遠的小村莊,兩個姨媽照料的多些。弟弟有時也會回去看看外婆。

    “外婆學會用手機了嗎?”我問著。

    “估計會用,但是嫌充電什麽的麻煩,打過去總關機,你要是想找她問,還是打到你大姨家裏,讓她去叫。”媽媽轉問著我,“今天怎麽問起這個了?對了,聽說清蓮訂婚了,對象是個大老板,咱們全鎮都知道了。嫁的晚不過嫁的好,這回可給她家爭氣了。”

    我的心又是狠狠一緊,全鎮都知道,清蓮果真是豁的出去,不留餘地。

    “揚揚,你什麽時候回來?都快2年沒回來了。媽想看看暖暖。今年春節一家人都回來吧?”媽媽的聲音有些蒼老。

    我鼻子酸酸,我和顧鈞離婚的事至今沒敢告訴家裏,爸爸身體不好,我也不敢刺激他。在我們那樣的小鎮,離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就如清蓮如今風光全鎮一樣,我離婚的事萬一傳了出去,也會很快街知巷聞,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也會難以自處。我忍著滿心的疼痛努力做出輕快的調子:“媽,我現在工作挺忙的。過年看情況,萬一回不去,給你們多寄點錢,好好置辦點年貨。”

    媽媽歎了口氣:“你人回來,比多少錢都好。”我拚命壓抑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掛了電話。那晚自己呆呆的坐了很久,上有老下有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給父母一個交代,給女兒個健康的未來。

    半夢半醒了一夜,第二天依然要披掛上陣,給我的女兒去打拚個物質的富足。外婆那裏我打個電話,果然如媽媽所說,電話關機。我不想打擾大姨。便也沒再打電話。

    絲之恒的生意交給了張帆,我著力去跟嘉寶。嘉寶是家僅次於絲之恒的大型國有絲綢企業,旗下分公司子公司都不少。做到這麽大的國有企業,想拿代理權難度非常高。國企本身壁壘森嚴,是行業裏的貴公主,也不知道之前公司的老總怎麽搭上的線,做到一半,公司轉讓給了我們,給嘉寶的營銷部經理鄭釗打過幾次辦公室電話,經常不在,偶爾一次接了,對方的態度卻曖昧不明,也沒說不做,也沒說做,隻拋給我句意味深長的話:“有機會就合作一次。”

    有機會?機會不都是人創造的嗎?想約著鄭釗見麵談談,卻屢屢被拒絕,連個手機號碼也搞不到。原來自己從零開始發展客戶這麽艱難。

    我想放棄有點不舍得,繼續吧,實在疲累無效。凡苓笑我自己找罪受:“有了絲之恒的代理,每年的溫飽都解決了,還能奔小康,沒看出來你這麽貪心,還想一次吞兩頭大象。國企的代理哪那麽好拿?”

    我別扭的笑笑,絲之恒靠的是人情,我不想隻拴在一棵樹上:“多多益善,總得有家讓人踏實放心的客戶。”

    “絲之恒還不能讓你放心?”凡苓搖頭歎氣,“你呀,別舍了最在乎你的,去追求那些你得不到的。”凡苓也學會了肖彬的一語雙關。

    我勉強笑笑說著:“嘉寶我也打聽好了,那個營銷經理鄭釗的家就在何夕附近,我春節去他家堵堵,最後拚一次,也許也能得到呢。”凡苓沒置可否。

    春節前夕,大家都忙著回家過年,公司的各項業務也基本暫停,張帆也急急的回到了江蘇。離過年還有一周,我接到了肖彬的電話:“來我這裏一下,翻出了一批庫存的麵料,之前沒發現,你來看看要不要加到代理合同裏?”

    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我應聲說好,忙打車去了絲之恒。肖彬拿出一個盒子:“這是小樣,你看看。”

    我翻了翻,是種雙縐,笑著說:“挺好的,隻要成品裏疵點合乎範圍,銷量沒問題。做到合同的補充條款裏就好。”

    “哈哈。”肖彬哈哈大笑,“越來越會擺譜說官方用詞,別說我們絲之恒質量沒問題,就是有,給誰次品敢給你次品?”

    我抿唇笑笑看他。肖彬從辦公桌下提出兩個很大的紙盒:“快過年了,回家給你的小公主。”

    我打開看了看,一盒造型卡通的蛋糕,一身n的童裝,小格子裙看著大氣高雅,我忍不住摸了摸,手感真好。我看著肖彬笑道:“你怎麽想起送我了?”

    “借花獻佛,一個客戶給的,我家的是兒子怎麽穿這個。”肖彬的表情頓了一下,“想起你家女兒,就給你了,也許尺碼有些大。”

    我也沒再客氣:“那我謝謝你了。”抬手看看表,快4點了,李姐已經回家過年去了,我得趕著回去接女兒。

    肖彬一揮手:“和我還客氣什麽,我送你。”我手裏這兩大盒子也的確不方便,便跟著肖彬出去。

    肖彬的辦公室也在三樓,和趙以敬的在同一層,來的時候我沒坐電梯,刻意走樓梯避免路過趙以敬的辦公室,但現在手裏拎著兩個大盒子,走樓梯是不行了。肖彬拎著盒子在前麵走,我跟在後麵腳步匆匆,路過他辦公室的時候,發現他辦公室的門大開著。他在裏麵嗎?我的心騰的就揪了起來,心跳的幾乎腳都發軟。全身像被烙過一般從那扇門前挪了過去。

    我沒敢往門裏看,隻是跟著肖彬很快的進了電梯。下了樓心情才稍微平複,問著:“他回來了?”

    “他?誰啊?”肖彬故意逗我。看我臉憋得通紅也沒再吭聲,肖彬不好意思繼續逗我了,斂了笑意正色道:“昨天回來的,來這邊看看文化絲綢的經銷情況。過兩天又走了。”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隨嘴問了問肖彬春節去哪裏過,他淡淡笑了笑:“回老家。今年她們都回來。”麵上卻有絲淺淺的無奈和憂傷。

    我心中不是滋味。什麽是節日?節日不是購物的血拚,也不是人群的狂歡,隻是那個最美好的日子,和自己最愛的人相守在一起。肖彬和凡苓,隻怕這個節日都會過的不是滋味。

    把暖暖接回家,小丫頭現在也學會了察言觀色,看著我手裏的盒子戳了戳,抬起大眼睛問著:“媽媽,是什麽?”

    我笑著看她問:“你猜猜?”

    “是給暖暖的嗎?”她倒會順杆兒爬。我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是。”

    說著打開了盒子,丫頭看到了蛋糕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都要塞到嘴裏了又怯怯的問我:“媽媽,暖暖可以吃嗎?”

    看來小丫頭最近的幼兒園上的不錯,失語漸好後,學了不少東西,還學會禮貌了。我笑著點頭:“可以啊。”小丫頭這才吃的歡騰。

    我打開另一個盒子,把折疊的衣服打開看了看,下午隻是摸了摸麵料,並沒有打開,估計暖暖穿會大很多。把女兒糊著蛋糕的小手擦幹淨後,給她套上了針織的小毛衣和格子小裙,奢侈品就是不一樣,女兒穿上後洋氣的像個芭比娃娃,加上暖暖的眼睛本來就大而清澈,這麽一來更加可愛,我忍不住揉著女兒的臉蛋兒:“真是媽媽的小公主。”

    拉著女兒前後轉了個圈,衣服特別合身,正好我一直忙,沒顧得上給女兒買過年的新衣服,有了這件倒省了我不少事。倒真的好巧。

    這個客戶還真逗,肖彬家的兒子都上小學了,居然送套這麽小的女裙,暖暖穿合身的不差一分。想到這裏,我的心突然砰的跳了一下,反應了過來。

    我給肖彬打了個電話:“暖暖的衣服很合身。”

    “合身就好啊。”肖彬語氣輕鬆,“要不怎麽給你呢?”

    我幾分不悅:“肖彬,你是我的朋友,這麽配合著做這場大戲,累嗎?”我心裏不是滋味,疼的發緊。

    肖彬在電話那頭有些沉默,半晌說著:“清揚,如果有人肯下這麽大的功夫,找了這麽多的理由和借口,就為不讓你察覺地看你一眼,我覺得我應該配合。”

    我的心忽然疼的要窒息,匆忙掛了電話。那晚,我的心亂了。既已分別,何苦糾纏?我想把這些東西還給肖彬,但暖暖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第二塊蛋糕,衣服前胸也蹭的都是蛋糕渣子。都這樣了,還怎麽還。我歎了口氣。

    看著暖暖穿著新衣服抱著娃娃吃著蛋糕,我心裏煩躁的很,從什麽時候開始,女兒快樂的源泉成了他?不安,焦慮,又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我很想躲到一個地方,能夠不再被他看到,因為每一次的風吹草動,都讓我的心幾乎撕裂。

    第二天我便給回去的張帆打了個電話,要他在公司附近幫我租間房子。春節後我就去江蘇找嘉寶的鄭釗,如果能把嘉寶的代理拿下,我就去那裏常駐,讓張帆回北京做絲之恒。能有多遠,我就躲的多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