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風不定: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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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走來幾個丫頭婆子,看著這情形,都瞠目結舌,卻也隻得低頭腳步匆匆,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趙石南被錦葵的手環著,心裏震了一下,懷裏的身子也在哆嗦,幾分嬌怯幾分羞澀。他對女人這樣的情致並不陌生。在杜衡之前,他懷裏這樣的女人他自己也數不清,杜衡之後,他竟再沒動過這樣的念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忙,也許是收了心。如今又是溫香軟玉入懷,他的感覺卻並不美好,錦葵一身的水,弄得自己身上也濕漉漉的,像被蛇竄過似的。他不禁皺起了眉,輕咳了一聲。

    錦葵的臉一紅,身子顫了一下,環在趙石南脖子上的手卻並沒有拿開,低聲道:“要掉了。”給自己找著托詞。

    趙石南加快了步子,素問在門口看到兩人這般情態,忙把門打開,燈燭點好,匆匆退了出去。趙石南把錦葵扔到了床上,竟像匆忙脫手一個東西似的,丟了下去。錦葵的背磕的有些疼,不禁輕輕“啊”了一聲。

    趙石南才覺得自己手重了,唇角挑了挑:“早些歇著,把濕衣服換了。明日若是不適,叫下人去請郎中。”說完轉身要走。

    趙石南不過幾句順口的話,錦葵卻覺得溫暖無比,他心底還是在意她的,隻需要一點勇氣?想著這些,錦葵不禁伸手扯住了趙石南的袖子,一雙眸子全是溢水溫柔的嫵媚:“少爺。”

    “怎麽了?”趙石南蹙眉問道。熟悉女人的趙石南對錦葵的暗示心中明了,卻並不想回應。按理錦葵的模樣是出挑的,接受這樣的女人並不是件難事。但是這個女人心思太機敏,趙石南一晚上都在被他牽著走,不是他看不出來,隻是好奇最後她會怎樣。

    “我”錦葵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鼓足了勇氣,扯著袖子的手哆嗦著滑下去握住了趙石南的手。那一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這輩子,就這麽豁出去一次吧。

    趙石南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幽幽的燭火,一個對他滿懷情意的女人,他忽然勾唇笑了,狹長的眸子眯了起來:“這麽想跟我?”

    錦葵還沒見過這樣的趙石南,這是趙石南在風月場上慣有的輕佻表情,許久沒用了,此時趙石南無意識的做出了這個情態,卻讓錦葵兩頰發燙,目光迷離,微微點著頭。

    “喜歡我什麽?”趙石南的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淩厲。

    “我,我”錦葵第一次這麽直剌剌的麵對一個男人說情話,雖然心裏是早有期冀,卻還是心如鹿撞,“第一次見到少爺,就喜歡的。服侍老太太,服侍少爺,都是我滿心願意,也能做好的。”

    錦葵在老太太那裏的討巧幾乎信手拈來,和在家中對父母長輩是一個道理,捧著些關心些,自然沒錯了,但對趙石南,她隻能一點點的試探他愛聽什麽。

    “能做好?”趙石南哼了一聲,勾起唇角,淡淡道,“今晚先做好讓我瞧瞧。”說完用力甩開錦葵的手走了出去。

    錦葵聽到這句話,心裏像擊了鼓似的,趙石南這話是什麽意思?今晚?難道自己的苦心終於打動了他?錦葵側耳聽著,趙石南在外間並沒有走,吩咐著素問打水來,要洗手。

    錦葵心下跳躍,真的要留下了,若是要回去,自然不會在這裏洗漱。錦葵緩緩的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渾身不著一絲縮在了被子裏。今晚就要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嗎?她既緊張又興奮著。

    過了一會,外間的聲音靜了下來,錦葵惴惴不安的等著,卻是過了許久,都再沒有聲音。錦葵有些著慌,喊著:“素問!”

    素問應聲進來,回應著:“姑娘什麽事?”

    “少爺呢?”錦葵的聲音有些抖。

    “走了。”看著錦葵縮在被子裏,素來厚道的素問竟也有絲想笑,用力忍著低頭又道,“洗過手就走了,說是沾了泥水,怕回去髒了屋子。”

    頓了下,素問又囁嚅著說道:“少爺讓我告訴姑娘,把心思放在照顧好老太太上,自會幫姑娘在揚州城尋個好去處。”

    錦葵的臉上瞬間像開了個醬油鋪,紅一陣紫一陣,她被趙石南戲弄了。半晌,才將所有的羞慚壓了下去,強作鎮定道:“素問,幫我拿件幹的衫子,濕衣服黏在身上很難受。”

    素問很快的拿來了衣服,錦葵又道:“幫我端碗薑湯來,著涼生病明日沒法伺候老太太了。”素問應聲而去。

    錦葵手裏拿著幹了的衫子,用力揉的皺巴,羞憤慚愧一起從腳底泛上,自己哪裏不好?豁出所有的自尊,豁出所有的矜持,豁出所有的真心,為什麽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幫她尋個好去處?她不甘心!

    素問到廚房去,隻餘下一個收拾的婆子,素問問著:“還有薑湯嗎?”

    “沒了,今天沒人喝就沒有熬,誰要喝?”婆子問道。

    “錦葵姑娘。”素問如實答著,“她掉進後院池子裏了,一身水,熬一些給她吧,別著涼生病了。”

    “誒喲,我還當誰呢,還真當自己是個姑娘了。”婆子本來就困乏的準備回去,又生了事話也說得難聽。

    “還是給她熬些吧,她把老太太都搬出來了。若是不能伺候老太太怪罪下來,咱們都擔不起,唉。”素問歎氣,那位雖不是個正兒八經的姑娘,隻怕將來的手段,有的受。

    婆子罵罵咧咧去熬薑湯,素問想著方才的情形,又好笑又歎氣。

    趙石南回到屋裏,雙葉看到他,盯了一眼沒有吭聲。也許是杜衡和雙葉年紀差不多又脾氣好,善主出“惡仆”,杜衡倒把雙葉慣得口齒伶俐斷識眉眼。趙石南愛屋及烏,看著雙葉倒也沒了脾氣。

    趙石南看雙葉的表情,心裏一沉,進了屋子。杜衡如今在裏屋置了一個佛龕,平日裏進門,多看到她在跪拜念佛。今天卻是垂目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到他進來,抬眸看了一眼,滿目淒然。

    趙石南的心扯了一下,坐在了杜衡旁邊:“怎麽了?”

    許久,杜衡歎口氣淡淡笑道:“有人等不及了吧?”

    趙石南頓時明了,這個宅子裏有個風吹草動,簡直比箭竄的還快。趙石南抬手刮了杜衡的臉,笑道:“吃醋了?”

    杜衡身子一閃,垂下眸子:“沒有,那不是應該的嗎。開枝散葉,你也喜歡。”杜衡的心一陣陣抽疼。話說的帶幾分負氣。

    趙石南的心也陣陣發緊,“你也喜歡”四個字讓他聽著別扭,自己哪裏就喜歡了?喜歡還扔下溫香軟玉,巴巴的跑回來?不禁皺眉道:“瞎說什麽。聽著刺心。”

    杜衡心裏一酸,自嘲似的苦笑著:“我一直都不會說話,你也知道的。會說話又何嚐到了這個地步。自有那又會說的,又會服侍,又能散步,還會掉到池子裏。”說著抬眸看了看趙石南,淡淡關心著,“抱著滿院子跑,腰疼了吧?讓雙葉進來給你揉揉?”

    “你!”趙石南從椅子上騰的站了起來,看著杜衡火氣猛竄心裏扯痛,聽著最後一句又好氣又好笑。

    杜衡看著趙石南的樣子心裏發涼,默默站起來向外間走去,趙石南一把扯住杜衡,呼吸有些急促:“衡兒,你沒心的?”

    杜衡的眼圈紅了,看著趙石南道:“石南,別說這些了。”說著努力擠出個笑,“我該賢惠些,支持你”杜衡說不下去了。

    趙石南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疼,忽然他一把把杜衡打橫抱了起來往外走去。杜衡有些驚慌失措道:“你做什麽?石南,放我下來。”

    “帶你也去滿院子跑。”趙石南鐵青著臉,用力把杜衡箍著,大步走到了方才和錦葵路過的假山池塘,才把杜衡放了下來,冷聲道,“要不你也跳下去,我救你上來?崴了腳再抱你回去?”

    杜衡心口發緊,原來錦葵是崴了腳,那為何不好好說,這算什麽?杜衡轉身要走,卻腳下一滑向池子裏栽去,趙石南眼疾手快忙把她拽了過來,緊摟在懷裏:“讓你跳你就跳,傻的嗎?”

    杜衡微微掙紮著:“不知道你要做什麽。”卻掙紮不動,隻好伏在趙石南的胸口聽他心跳有力。

    半晌,趙石南把杜衡鬆開,牽著她走到了假山頂上的一個亭子。假山有一部分靠著牆,通向亭子的台階有一段失修,亭子又高,平時杜衡從沒上過。

    趙石南把杜衡拉上了亭子,看著周圍一片暗夜,偶爾點點燈火的揚州城,微風徐徐,趙石南與杜衡比肩而立,一切都變得似乎渺小。杜衡的心舒展了一些。

    趙石南握著杜衡的手更緊了些,沉聲道:“衡兒,我們還有時間。即使”趙石南把納妾換了個說法,“即使需要再找個人服侍,也會找個心思簡單的,不會讓你為難。”

    杜衡剛剛舒展的心又沉了下去,她在乎的,不是那個人是誰,而是有那麽一個人。這個,趙石南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