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終不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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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兩天的休息之後,是連續四天的飛行任務。

    同飛的同事都叫苦不迭,隻有梁知璿心裏有竊竊的歡喜。

    這樣她至少有四天可以不用應付穆崢。

    那天在隆廷醫院鬧到不歡而散之後,她就沒怎麽見到他,王嫂說他每天都回來得很晚,淩晨才見人,她早就已經睡了,難得他也沒來騷擾她。

    臨行前一晚,她特意等到他回來。他喝了酒,腳步虛浮地上樓來,見她還沒睡似乎也不意外,隨手扯掉領帶問她:“什麽事兒?”

    “我明天要飛,四天的班,想跟你說一聲。”她聞到空氣中的酒味,“你喝酒了?”

    他像聽到笑話似的轉過頭看她:“怎麽,你還打算管起我來了?”

    其實就算求她管,她也不想管,但這個時候她不願得罪他,盡力語調和緩地說:“你前幾天剛剛胃疼過,酒還是少喝一點好。”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他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回房間去睡覺!”

    他搖搖晃晃地往自己房間裏走,眼看要擰開門進去了,梁知璿終於深吸了口氣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筆錢?”

    幾番糾結考量,她最終還是用了“借”這個字。果然穆崢好笑地問:“借?借多少,借完你打算怎麽還?”

    她揚起頭:“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你這個房子裏,你想要我怎麽還就怎麽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輸不起。

    她現在真的是缺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況她不是什麽英雄,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別人的女兒、姐姐,所以那些欠下的卡賬她得還,父親的病她得想辦法去治。

    穆崢笑了笑:“你不用這樣一副大義凜然豁出去的表情,你最重要的東西不在我這兒。沒錯,錢我有的是,但給女人花錢也得讓爺花得痛快。”

    她料到他會拒絕,因為先前確實是她讓他不痛快了。

    有的事不能妥協,有的事卻已經麻木了,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撲上去攬住他的脖子吻上他,屏住呼吸,輾轉廝磨。身上寬大的睡袍扯開來,露出裏麵精致性感的內衣,是她精挑細選穿好的,就為了討他高興。

    穆崢對她的偷襲沒有防備,臉偏了一下沒躲過,唇就跟她貼在了一起。他的手本能地撫上她的腰,肌膚相親的溫度和酒精的作用讓他的身體仿佛燃燒起來,差一點就反客為主將她摁在牆上。

    最後他還是猛地推開她,拇指抹了抹唇,咬牙道:“你就會用這招來找我要錢,你知不知道像什麽?”

    像妓女,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穆崢湊過來捏了捏她的下巴,用一種近乎可憐她的語氣說道:“你找我要錢,無非是補貼你那不爭氣的爸爸和弟弟,我給了你最優的選擇,是你自己不樂意的。現在又來要錢,門都沒有!”

    他毫不留情地關上門,把她獨自留在走廊上。

    連乞食都被拒絕,大概是他這個金主對她這隻囚鳥最大的羞辱了。

    四天的行程,最後一天停在安城,過夜之後再從安城回南城。飛機中午到,算來要在安城待一天一夜。

    梁知璿拖著行李箱跟同事一起乘機組班車到酒店入住,剛到大堂就發現沙發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翻閱手上的一本雜誌,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正好與她四目相接。

    是雷霄明。

    周圍的同事都起哄:“哎小璿,雷機長來看你了。”

    “對呀,提前乘航班來跟你會合,好浪漫!”

    都是同一個公司相熟的同事,單身男女間傳個緋聞,開開玩笑,都是很平常的事。她剛入職的時候就與雷霄明比較親近,她看穿他嚴肅正直的外表下有一顆溫柔細致的心,不似其他人那麽怕他,所以確實有那麽一段時間,很多人都當他們是一對。

    如果沒有家庭的意外,沒有遇上穆崢,也許他們真的就走到一起了。

    然而人生的殘酷就在於沒有如果,亦無法回頭。

    那天他跟穆崢正麵起了衝突,卻在送她跟父親從醫院回家後就走了,她還欠他一個解釋。

    他朝她走過來,她有些窘迫地道:“你不是休假了嗎,怎麽會在這兒?”

    “嗯,是在休假,但有點事必須過來一趟。”雷霄明不理會其他人的玩笑,徑直在她麵前站定道,“有時間嗎?我有話跟你說。”

    同事們朝她比了個加油的動作就嬉笑著跑遠了,梁知璿問:“什麽事啊,到我房間說吧?”

    “跟你弟弟有關的,他跟那個叫馮曉曉的女孩子前幾天也到過安城。”

    “真的嗎?”

    “嗯,我朋友一直幫我留意著,尤其你說你媽媽的老家也在這附近,我就想應該是他沒錯。”

    梁知璿的心髒怦怦跳得極快,她以為梁文東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個去處可以暫時藏身,但他畢竟已經長大成年,有多少事情瞞著她其實也很難講。說不定他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以為偏遠難找,帶著馮曉曉過來避避風頭。

    但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定會被穆崢來個甕中捉鱉。

    她急了,拉住雷霄明道:“知道他具體在什麽位置嗎?我想去找他。”

    “他們在安城落腳的賓館我已經去找過,他們隻住了一晚就走了。你不是說你媽媽的老家在陸安縣的山區嗎?說不定他們去了那裏,你要不要去看看?”

    其實梁知璿這趟飛安城就動過這樣的心思,想到陸安縣去看看,那裏離安城市區驅車不過一個小時左右。然而也就是想一想,別說梁文東不太可能在那裏,就算真的在,她第二天下午又要飛,搭大巴車來回怕會趕不及,耽誤工作。

    現在雷霄明帶來這樣的消息,無論如何她是要跑一趟了。

    “明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上去房間放一下行李,換件衣服就下來。”

    “嗯,不著急。陸安今年大旱,縣城條件不好,可能洗澡都不方便,你可以先洗個澡,收拾好再下來。我在這兒等你,我租了輛車,咱們自己開車去,來得及。”

    他知道她愛幹淨,也知道她怕耽誤工作,什麽都替她考慮周全了。梁知璿臉上微微發熱,朝他點點頭,趕緊乘電梯回房間。

    她匆忙地在浴室裏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休閑輕便的衣服和平底鞋,一邊用吹風機吹頭發,一邊想著如果真的見到弟弟會跟他說些什麽。

    是罵他一頓把他拎回家去,還是百感交集跟他抱頭痛哭?畢竟他走了多少天,她就提心吊膽了多少天,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沒有確切的答案,也許隻有真的見到人才能遵從內心真實的想法,現在想什麽都沒用,阿東甚至不一定會在那裏。

    梁知璿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樣確切的消息從弟弟出走後還是頭一回,她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不管結果怎麽樣,她都感激雷霄明。

    頭發還來不及完全吹幹,門口就有人按門鈴。她手忙腳亂地扔下梳子和吹風機去開門,內心過意不去,不知是不是耽誤了太多時間讓雷霄明等急了。

    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稍稍把頭發往耳後攏了攏才跑去開門,“明哥……”

    然而門外站著的人居然是穆崢。

    她僵住,怎麽都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

    不,其實她是預想到他會來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她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猛地關上門。穆崢抬手擋住,看著她似笑非笑道:“這麽不歡迎我啊?梳洗得這麽幹淨是在等誰,雷霄明?”

    門口透進來的風穿過她還沒幹透的發絲,帶起一絲涼意。她止不住地發抖,身體不夠力氣攔住門外的人,被他狠推了一把踉蹌著退後了幾步。

    穆崢闖進來,浴室裏未散的濕氣和著香氣撲麵而來,他定了定腳步,回身冷笑著看她,“你還真是……饑不擇食。”

    雷霄明就在樓下,她迫不及待地洗澡換衣服,這紅男綠女、**,他會往那方麵想,一點都不稀奇。

    梁知璿抿緊了唇,不管他現在怎麽想,她都不願跟他解釋。

    “你怎麽來了?”她聲音平平,盡量不泄露情緒。

    他應該還不知道她得到了梁文東他們的消息,以為她隻是因為飛行任務才到這兒來。

    穆崢沒說話,走進房間裏,看了看被倉促地打開攤在那裏的行李箱,在床上坐下來,點了一支煙。

    正如穆崢討厭她低眉順眼裝乖順,梁知璿也最受不了他這種明明非常生氣卻一語不發的樣子,不知是在跟誰慪氣,又那麽讓人捉摸不透。

    她彎身在他腳邊蹲下,把行李箱收起來,拿了一個隨身帶的包包就拿上房卡打算出門。

    他願意慪氣,願意坐在這裏一支接一支地抽煙都隨他的便,她去做她的事。

    “你去哪兒,找雷霄明嗎?不用白跑了,他已經走了。”

    梁知璿頓住腳步轉過身:“你跟他說什麽了?”

    穆崢笑了笑:“你覺得我應該跟他說什麽?他是飛行員,飛機我是不了解,不過男人聊天離不開錢和女人,我也就跟他說說你在我床上的表現,為了要錢穿成那個樣子來求我。嘖嘖,紫色透明的蕾絲,這裏是這樣兒的……”

    他在她身前比畫,梁知璿揮開他的手,胸口快速起伏著,從牙縫裏迸出兩個字:“下流!”

    她轉身要走,卻被他拽回去,後背抵在電視機櫃上。他湊上去把最後一口青灰色的煙圈渡進她嘴裏,嗆得她咳嗽不已。

    “說清楚了,誰下流?”他的唇挪到她的脖子上,仿佛隻要張嘴用點力就能咬斷她的頸動脈,“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看,要怎麽才不下流,像雷霄明那樣道貌岸然地等在樓下嗎?別傻了,他不懂你欲擒故縱的手段,我還不懂嗎?這些純情遊戲的步驟咱們直接跳過吧,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那晚那樣的直接。”

    梁知璿嗆咳得狼狽極了,卻又推不開他,隻得抬腿踢向他腿間。然而他有防備的時候她根本傷不到他分毫,反被他製住,隻得拿出培訓中所學的簡單防身術來對付他。

    兩人扭打著滾到床上,穆崢的腕表掛住了她的頭發,索性拎著她的長發將她擰成一個極其不舒服的別扭姿勢,迫使她抬起頭來。

    梁知璿並不覺得疼,隻覺得可笑:“你這是幹什麽?那晚我投懷送抱你不是不要嗎,為什麽現在又來提,難不成後悔了還想補嗎?”

    對不起,沒了,就算金絲雀唱個曲兒逗主人開心也是看心情的,何況她是個人呢!

    穆崢緊了緊手中的長發,冷笑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現在來了興致。”

    他一手抓著她的頭發,一手去剝她的衣服。她剛換上身的休閑裝很寬大,被他一扯就露出半邊肩膀來。

    穆崢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是她習慣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自身的女人香。本來隻是淡淡的清幽的一點,這一刻卻受兩人情緒的催發格外濃烈,衝得他理智全無。

    尤其想到這可能是她為另一個男人準備的,他就生出強大的破壞欲。

    他俯下身去吻她,手扣住她的身體,像抱住一個扭動不聽話的孩子,她越是掙紮,他越是不肯放過她。

    梁知璿漸漸不動了,急促的呼吸化作一聲一聲抽咽的哭泣,他吻她的時候,鹹鹹的眼淚都順著她的臉頰沾到了他臉上。

    原先身體裏爆燃的火焰猶如被冷水澆滅,穆崢慢慢放開了扣住她的手,撐起身體看她:“哭什麽?”

    她不回答,側身將臉埋在床上,兩隻手緊緊揪著身下的床單,原本整潔的床鋪已經被他們搓揉得亂七八糟。

    穆崢坐起來,發覺她的發絲還纏在他的表上,於是垂下眼一點點地解開,邊解邊說:“不用裝得這麽可憐,哭得再慘你的機長也看不見。不是要錢嗎,今兒你伺候好了,我可以考慮考慮。”

    梁知璿還是不動,她已有種自暴自棄想要號啕大哭一場的衝動,甚至剛才被他強壓在身下的時候生出不如就這樣死了也好的念頭。他大概也煩了,沒了耐性什麽興致也提不起,拉好她的衣服扯她起來,“行了,我今兒先不動你,起來收拾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他強拉她出門,把她塞進酒店門外的一輛越野車裏,朝著城外的方向開去。

    她果然沒在大堂看見雷霄明,也不用問他去了哪裏,不管穆崢怎麽跟他說的,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再跟他解釋了。

    車子是開向陸安縣的,車上隻有她跟穆崢兩個人。他開著車,看也不看她,“車門邊有水,渴了就自己拿。”

    梁知璿沒什麽反應,像沒聽到一樣隻是直直地盯著窗外。

    太陽一直在往西走,路邊的樹木和村鎮都向後遠去,有久違的炊煙的味道飄過來,都是很平常的風景,快樂的人能看出溫暖和希望,她的心底卻是湧起悲涼。

    穆崢終於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不用給我甩臉子,我知道雷霄明今兒是為什麽來找你,你就該明白我現在要帶你去幹什麽。你想先我一步找到你弟弟,行,我就帶上你讓你做個見證,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她木木地回頭盯著他看:“你要是殺了我弟弟,我也一定會殺了你。”

    他嗤笑:“好啊,咱們走著瞧。”

    他們進入陸安縣地界的時候是傍晚,天還沒黑。穆崢把車子開到加油站加油,旁邊就是山麓,在暮色中呈蒼莽的青黑色。

    穆崢走遠幾步去抽煙了,梁知璿中午就隻吃了一點飛機餐,這會兒有點餓了,想去超市買點吃的,誰知被他揪出來得太匆忙,錢包竟然忘在了酒店裏,要結賬了才發現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她在超市門口踟躕了一下,本想叫穆崢一聲,但一想到找他要錢時他的嘲弄羞辱,又把話生生咽了回去。

    她隻得尷尬地把東西又全都放回去,裹緊了外套站在那裏喝車裏備著的礦泉水。城鄉接合部的地段人多眼雜,許多路過等著加柴油的貨車、卡車在排隊,司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也都圍在超市門口,見了這麽漂亮耀眼的年輕女人都忍不住頻頻回頭打量。

    這種供人觀賞、意淫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她想回到車上去,可穆崢還沒有抽完煙。

    有年輕膽子大的貨車司機過來搭訕:“哎,你是不是想買吃的沒帶錢啊?”

    梁知璿眉峰擰得緊緊的,出於禮貌回了一句:“車上有吃的,我不用買了。”

    旁邊幾個人跟著起哄:“沒事兒,要真沒帶錢就找他借,他可大方了。”

    又是一陣哄笑。

    梁知璿受夠了這種調戲,低著頭要往車上走,那幾個人卻同時大口大口吐起煙圈來,她眼前一片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