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熱血勿燥·一腿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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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爺問我:“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麽敢進凰雪樓的?”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問題,我認為他這個問是個問題。可能他不知道凰雪樓也混進了一個女的,隻不過我是正大光明進去的。

    是的,如六爺所說,凰雪樓一個女的也沒有,對於這個問題,從我親身的一進一出中搞明白了:沒點本事千萬別進凰雪樓,名字取的這麽不一般,實質上的內在卻是猥瑣。

    一個高雅的猥瑣,雖然說武力不能當霸王,但最後還是用武力解決了。我走之前將凰雪樓的額匾砸了,沒別的意思,就想看看對麵的那座石樓會不會塌。

    結果石樓沒塌,我被凰雪樓列入了黑名單,然後我就成了來福客棧的門神。

    六爺又說:“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收斂鋒芒?一到北辰鎮就無法無天!!”

    我說:“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了塊紅寶石又和一個男的打了架,還間接的砸碎了一麵牆。”

    他拍桌子了:“那是人家有本事和有實力!!!你有什麽?!”

    我望著空氣思考了一分鍾,又對已經不想理我的六爺很認真的道:“我輕功不錯。”

    他轉頭看了我五秒,笑了一聲,櫃台快被他拍碎了:“你今天晚上就給我待在門口哪兒也不準去!!!”

    我很無辜,問:“為什麽?”

    他拍碎了一張櫃台:“你這個小騙子!!!”

    然後我老實了,拐了一碟點心上了樓。作為北辰鎮一南一北的兩家客棧,來福客棧一定可以和凰雪樓抗衡吧。

    黃昏,天剛擦黑,我在麵西的窗上坐著邊吃點心邊看著窗外,樓下是一個後院,一道高高的圍牆外麵是彎轉的幾條巷道,巷道那邊是一片無垠的荒地,那荒地上一種靜悄悄的黑在蔓延,正在準備著天黑。

    六爺說北辰鎮的晚上很可怕,怎麽個可怕法?比我那夜在白骨森林中待了一晚上還要可怕?我又想起了在凰雪樓聽到的秘密:今夜出場八百銀。

    有人將晚上的出現當作了交易,可見出個門是真的有一些風險。

    點心吃到一半,六爺進來了,他來到窗前看了看外麵,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點心,臉一變就要發作,又深吸一口氣壓了下去,諂媚的道:“在看風景呢?”

    諂媚,他原本隻是想表達和善,但是由於一些過度的原因,就成了這個。我沒有理他。

    “嗬嗬…”他又自己笑了笑,道:“我看姑娘花容月貌,一表人才,氣質出眾,瀟灑不羈,絕非淤泥之眾!自見姑娘第一麵起,我老頭子就知道姑娘不是凡人,姑娘你說老頭子我說的對不對?”

    我轉頭看他:一表人才?瀟灑不羈?不是凡人?

    “嗬嗬。”他幹笑,又問:“你是去於都參加選妃的嗎?”我看著他不動,他又是神秘了:“姑娘一看就是個選妃的好料子…”

    話裏有話,我想起了某一個宗正,他好像就是負責奉送王室的料子。我明白了,這世界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人。我又看著窗外隻是這一功夫已經見黑的荒地問他:“北辰鎮的晚上到底有多可怕?”

    他哼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轉身走了,說:“咬掉你的鼻子吃掉你的耳朵,弄花你的臉。”

    我一頓,轉頭看他:毀容?他已經出去了,而樓下的客棧突然湧進了很多人,那氣勢衝天中一人振臂一揮:“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接著是呼啦啦的圍了樓梯口,就要上來。

    我心裏一咯噔,六爺在樓梯上往下去,不緊不慢的道:“搜什麽呀?”

    “元六爺,我聽說你這藏了一個人?”一個最後進來的人問。

    “喲,這不是司徒南榮揚大人嗎!什麽人啊?死人還是活人?”毫無誠意的圓滾滾。

    “別廢話!在是不在?!”不想磨嘰的斷然。

    “沒有~”圓滾滾的升級版。

    “給我搜!!”斷然的升級版。

    然後噔噔咚咚,他竟然放他們上來了。

    屋內,我看了一眼樓梯上急奔進來的風,轉身跳窗了。說實話,我從沒覺得元六爺是個好人,更說實話,跟南榮揚見麵我怕我忍不住衝動。

    元六爺說要收斂鋒芒。

    遠離客棧的一棵樹上,我看了一眼被人填滿的房間,又果斷的再往遠跑了跑,北辰鎮的晚上不能待,那我就再找一個地方,隻要是不在外麵就行。

    不過,在離開樹的時候,我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荒地的那邊,那裏已經完全被黑暗占領,一片漆黑。

    一盞茶後,一個吆喝聲震天,明顯看起來和別的地方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我悄然出現。掀開簾布,頓時一片烏煙瘴氣和喧鬧衝了出來,再轉頭看了看身後按捺的黑暗,我一頭紮了進去。

    這是一個賭坊,很大,幾乎聚集了這個鎮外來人的三分之一,一路過來如六爺所說,整個鎮上皆是關門閉戶寥寥無影,而有錢有品位的住客棧,更有錢更有品味的可以在這裏渡一個良宵,賭坊,這也是一個人間天堂。

    一進入這樣的天堂,不需要我刻意做什麽,那些熱火朝天就將我淹沒了,這裏比來福客棧還要安全。

    一張賭桌前熱血沸騰吆喝震天,一桌子的人在盯著一隻骰子轉著,骰子是紅色的,映得所有盯著它的人的眼中也是紅色的,他們在賭運氣我在考眼力,眼見著骰子就要停下來了,眼前卻被一堵肉牆擋住了。

    我急忙將那肉牆往旁邊扒了扒,牆不動,牆轉頭,我抬頭,一個臉上橫著一道刀疤目露凶光的人正在一臉你想幹什麽的看著我,居高臨下,幾秒鍾後我識時務地看向了別處,然後走開了。

    很明顯,在真正的賭徒麵前,我的氣場很不足。

    又一個賭台,相比於前麵的摩肩接踵這裏很清淨,一塊空地擺放了幾塊石頭,石頭大小形狀顏色不一,而四周圍觀的人也不一,有人深思安靜的看,有人點頭晃腦的看,還有人不停轉換位置的看,這是賭石。

    我在旁邊看了一陣,許久也不見有人下手就要走,此時那個不停轉換位置的人卻是有了動靜。他要下注了,他連嗯了兩聲,半晌,道:“好石!好石!”然後,沒有了下文。

    下一個地方是賭劍。這個就稀奇也有意思了。一個人,一把劍,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劍在人肩上扛著,四周圍觀的人一大圈,指指點點。

    劍主說,這是一把萬能的劍,能斬斷世界上所有的東西,說得神乎其神簡直就是那麽回事,周圍的人不信,隻是笑但也不反駁。

    接著兩方的人就開始賭,規矩是劍的主人定的,每人隻能斬一劍,並且在賭之前不能抽開劍,抽劍便斬,斬斷了劍主贏,反之賭主贏,可以得到所押錢數的雙倍。

    但以我專業的眼光來看,那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劍。

    於是在無數的笑聲中,有人拍了拍腰間沉甸甸的錢袋,又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走了出來笑道:“我來賭,就賭你這把劍是廢劍,贏了,這錢和腦袋都是你的,輸了,你的腦袋就是我的。”

    一句話,氣氛陡變,玩笑成了冷笑。接著是所有人一起冷笑不止,那光頭臉上的笑意也隨之不見,眼中是凶光畢露:“你覺得我們這些人腦殘嗎?還寶劍?有了寶劍你還到這裏來騙錢?!我說我是神頭你信嗎!!”

    說完整個包圍圈一暗,各自往前一步將劍主圍了個密密實實,那一個個的光頭赤腹凶神惡煞,儼然是賭坊的看場。

    我看了一眼,情況不妙,看起來是要打架,就要走,但又一看這劍主有些眼熟,又停了下來繼續看。

    而包圍圈中被此等圍堵,那劍主也是好膽,一張凳子上不慌不忙甚至眼不抬腿不放,隻是將扛著的寶劍拿到了眼前看著,一臉的可惜,又將劍柄對著那光頭大漢道:“抽吧,隻有一劍哦。”

    光頭大漢冷笑了一聲,看了那劍一眼,不動:“你開吧,我賭你斬不斷鄭老二的胸膛!”說著他往旁邊一讓,一個身高九尺光著上身肌肉橫生的大柱子走了出來。

    “當當!”有人在柱子的胸口上砍了兩刀,出來的卻是鐵器與鐵器的碰撞。

    劍主臉上直接變了色,嘴微張不說話也不動。而這邊我已經在準備跑了,果不然下一刻,我準備的姿勢才好,那劍主就已經扔掉劍跑到我旁邊來了…

    “殺了他!!!”一霎,是煞氣湧動刀拳齊上的暴喝,這一喝也連帶著賭坊的門口傳來了動靜,一種天然的敏感,我抬頭,門口一雙眼睛灼灼,隻一眼是三伏天的熱讓人心裏慌。

    我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一跑,跑到了寶劍的前麵,那速度直讓他一愣:“妹子,你跑啥呢?!”

    我沒空理他,也聽不進去他的話,因為門口傳來了一個跋扈、飛揚、老子天下第一,讓整個賭坊一靜的聲音:“攔住她!!!”

    而後,也是群眾的憤怒:“抓住那個江湖騙子!!”

    江湖騙子,我看了後麵跟著的人一眼,想起來了,那個賣鳳凰的。隨後,是所有的目光向我向他,整個賭場人聲鼎沸,我隻在人牆中分身拂影,也不管什麽隱藏不隱藏。

    不知道為什麽,那小子的眼神總是看得我有點慌,感覺被他抓住了一定不會有好事。

    那鳳凰寶劍跑了上來與我並行,上下看了我一眼:“美人兒,你有點眼熟,我們好像見過。”

    我:“你看我像美人?”

    他:“有的美人兒隻看身材就是美人兒了。”

    我:“那是你瞎。”

    他一笑,手突然去向我的腰,我一個旋身右腿踢招在了他臉上,隨後隻聽得一道腿風整個賭坊鴉雀無聲,我頭也不回的閃了。後麵徹底大亂,南榮揚震動整個賭場的聲音直接把賭場的蓋子給掀了:“剁掉他的手!!!老子還沒摸呢!!!”

    後門的我腳步一飄,果然,沒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