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運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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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承再打過去時,顧念的手機已經關機。他麵色一沉,沒有多想,給黎賀打去電話,“你現在趕到建淮民政局,不論你用什麽手段,阻止顧念和陸葉聲。”
黎賀驚愕住,“顧念要結婚了?”他不可置信。
宋懷承沒有回複,“不要多問,現在就去。”
“好。”黎賀正色道。
黎賀從公司趕到建淮民政局不過十分鍾,一路上他都疾馳,生怕耽誤一分一秒。可是他就納悶了,宋懷承怎麽就肯定那兩人會去這裏登記呢。
他沒有再多想,下車就去尋人,趕緊完成宋懷承交給他的任務吧。一路仔細盯著那些來登記的情侶,人家以為他是神經病呢。
兜兜轉轉,他在最後一刻,終於找到顧念。
“顧念!”黎賀看著她。
顧念有些意外,顯然沒有想到他會來,陸葉聲往前一步擋住黎賀的視線。
黎賀眉宇緊蹙,“你們好了?”
陸葉聲不想到理會他,緊緊地拉著顧念的手。
黎賀看著兩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猜想還沒有到兩人。他暗暗呼了一口氣。真怕兩人領證了。那麽他真不敢想象,宋懷承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最近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了,這要是顧念再刺激他一次,他真怕宋懷承會有什麽想不開的。
“顧念,你想清楚了。結婚是很重要的事,你得認真考慮一下這個人?”
顧念依舊沉靜,“這一次我不會看錯,你走吧。”
工作人員已經在喊下一位。
顧念側頭對陸葉聲說道,“我們過去吧。”
黎賀卻猛地攔在他們麵前,“顧念,給懷承一次機會吧。四年了,他獨身一人,我們誰都知道他沒有放下你。”
顧念別過臉,“四年前我就給過他機會,而且不止一次。黎賀,你要是再攔著我們,我們就要請工作人員了。”
“你就不替盼盼想想嗎?你覺得哪個男人會全心全意疼愛別人的女兒。”黎賀心裏流汗,怎麽宋懷承還不來。
顧念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陸葉聲卻開口道,“這個你可以替我轉達給宋先生,我會對顧盼視如己出。”
兩人不再看他。
黎賀一咬牙,對隨之而來的兩名保全示意,“帶宋太太走。”他強調著顧念的身份。
“你們這是做什麽?!”顧念驚呼。
黎賀繃著臉,“顧念,我隻是替我兄弟做事。”
陸葉聲自然不甘示弱,和兩位保全動起手來。好好的婚姻登記處瞬間變成了格鬥場所了。
“別打了。”顧念欲上前,卻被黎賀拉住。
“顧念,你看到了。陸葉聲根本就不是懷承的對手。以懷承時至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他要弄死一個醫生,輕而易舉。”黎賀的嗓音如魔鬼一般。
顧念咬牙,“你們這麽做違法的。”
工作人員趕緊過來了解情況,這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場景。怎麽了?是搶婚?
黎賀信信地站在那兒,“很抱歉,我妹妹不聽家裏的話,非要和這個窮小子結婚。我現在就將她帶回去。”
“不是!我和他沒有關係。”顧念大喊著。
陸葉聲被保全拳打腳踢倒在地上,痛苦不堪。顧念狠狠地抓了一把黎賀,黎賀抽痛,一不小心被她掙脫開。顧念撲向陸葉聲,“你有沒有事?”
陸葉聲的嘴臉被打出血了,顧念滿臉的擔憂,“我要報警,我要報警。”她絕望地說道,拿出電話,卻被保全一把拍到了地上。
工作人員厲聲說道,“你們當這裏什麽地方!要吵完鬧回家去!”
話還沒有說完,這時候一位中年男人趕過來時,“都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黎賀看了一眼顧念,“顧念,你知道的,懷承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你根本不可能和陸葉聲登記的。”
宋懷承終於趕過來。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西裝,衣服上好幾處露出褶皺。
他大步走過來。
顧念守在陸葉聲身旁,餘光掃到那雙蹭亮的皮鞋。宋懷承的怒意讓人不覺害怕。
“要結婚?”他啞聲低問。她身上那件漂亮的裙子刺著他的眼。
陸葉聲突然上前撕扯著他的胸襟,“宋懷承你眼裏有沒有法律?!你不能這麽做?”
宋懷承依舊冷著臉,“我提醒過你不要招惹她,你偏不聽。”他一把推開他,陸葉聲趔趄地退了好幾步,最後抵在堅硬的牆上。“陸葉聲,你愛她什麽?”
陸葉聲因為傷痛,絞著眉頭。他愛她什麽?至少他不會像他那般對她那麽狠。
顧念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眼底閃過太多的情緒,宋懷承來不及抓住。“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她瘋狂地喊道。“宋懷承,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為什麽不能讓我好好的過?我和陸葉聲登記關你什麽事?我和他是男女朋友,我已經在一起了——”
宋懷承定下那兒,臉色難看到極點,可他還是任由她發泄著。他的嘴角隻有苦澀。
顧念的眼淚一點一點的滑下來。
“帶她走。”宋懷承轉過眼,閉了閉眼,終於決絕的吩咐道。
那兩位保安上前,顧念卻扯過宋懷承的手臂,她盯著他,近在遲遲,可是他卻那麽的陌生,“你不能這樣。宋懷承!我恨你!”她死死地咬著那三個字。
她說她恨他。
宋懷承咽咽喉嚨,“帶走。”他一點一點拉下她的手。
幸好,還有恨。
“我要報警!”她顫著手拿出陸葉聲的手機,手指緊張地按著110。明明隻有三個最簡單的數,好幾次她湊按錯。
“顧念,你父親還欠多少債?他在獄中還好嗎?”宋懷承真的變了,完完全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此時的他就像魔鬼。
手機從手中滑落,啪的一聲砸在地上,電池都和手機分離了。顧念再次感到那種恐慌的無助,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送太太回曦苑。”他再一次下達命令,“盼盼我會讓人送過去。你——好好呆著。”
陸葉聲受了很重的傷,那兩位是宋懷承請來的保安,身手不凡,動手都是找關鍵地方。陸葉聲一個文質彬彬的醫生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宋懷承走後,有人將他送到醫院。
黎賀跟著宋懷承出了民政局,宋懷承的臉一副山雨欲來。“懷承,那個我覺得對女人還是要溫柔一點。”
宋懷承沉默半晌,“我就是對她再溫柔,現在都無濟於事。”他和她之間到底該如何轉回來呢?
“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呢?顧念的性子也很倔,你們這樣鬧,她隻會更加的抵觸你。”黎賀也滿是憂心。
宋懷承呼了一口氣,“我知道。可是現在不這樣,她隻會離我越來越遠。如果我有其他方法我不會選擇這一種。”這次他又傷了她的心,她對他隻會更加的抵觸了。
黎賀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拍拍他的肩,“兄弟,任重道遠,加油。”
“先去醫院,我去接女兒。”宋懷承失落落地說道。
女兒——黎賀沒好氣的撇撇嘴角,你女兒還沒有認你呢。
秦坊看到宋懷承去而複返,“你怎麽又來了?”
“伯母,我來接盼盼回去。”他說。
“你搞什麽?”秦坊惡狠狠地說道,“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趕緊走。”堂堂一個公司的老板竟然被人這麽說,也隻有顧念的相關的人敢這麽做了。
宋懷承沒有絲毫的惱意,“盼盼,我們回家,媽媽在家等你。”
盼盼搖著頭。
宋懷承抱起她,“秦姨,我不會對她怎麽樣。”
秦坊愣住,“顧念怎麽會在你那裏?你又做了什麽?”她知道顧念今天和陸葉聲要去領證。
宋懷承眼眸動了動,“晚些時候,顧念會和你聯係的。”
秦坊自然不會讓宋懷承帶走孩子,黎賀往前一步,擋住她,“伯母,懷承是盼盼的父親,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黎賀討好的說話,秦坊呸了一下,“披著羊皮的狼。”
宋懷承帶著盼盼回到了曦苑。曦苑,當初他們的家。
顧念從進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抱著腿坐在沙發上,安靜的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木偶。兩位保安站在門口,沒有宋懷承的吩咐,他們現在不會離開。
顧念也明白了,這一次她和宋懷承都走到了一條沒有出口的巷子。
宋懷承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她的長發遮住了她大半的身子,整個人被憂傷籠罩著。一路上,他都在哄盼盼,這會兒盼盼見到媽媽終於放心了。
盼盼走到她的身邊,拉了拉她的手。
顧念終於動了,看見女兒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光,可是很快那光便消失了。她站起身子,直衝著宋懷承,“你到底要怎麽樣?”
宋懷承凝視著她。今天的她特意化了妝,這會兒眼線糊了一眼,一張臉很驚悚。她身上是一件嶄新的連衣裙,很漂亮,露出修長纖細的小腿。
“陸葉聲不行。”宋懷承緩緩開口。
顧念笑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那你告訴我誰行?隻要你說出一個名字,我立馬就和他去登記!”雖然是負氣的話,她真的受夠了。
宋懷承抿抿嘴角,“你確定?”他冷然地看著她,幽幽地說道,“如果我說我呢?”
顧念攥緊了拳頭,心鑽心的疼,那雙眼滿是死寂,“誰都可以,你不可以。我和你不可能的了。”她語氣堅決。
盼盼站在一旁局促不安著。
顧念閉上眼,“宋懷承,我後悔了。我為什麽要生下她?如果我當初沒有生下她你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糾纏我了吧?我真傻?宋懷承我答應你,我放棄盼盼的撫養權。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亂說什麽?”宋懷承驚恐地看到盼盼眼裏湧出的不安。他竭力維持著表麵的美好,“盼盼,房間有玩具,你自己去玩。爸爸和媽媽有話說。”
顧念感覺鼻子一陣酸澀,像被辣椒水嗆到了。
盼盼低下頭,聽話地向宋懷承指的那間房間走去。
宋懷承知道她現在心中有惱意,可是他不得不這麽做,“我很高興你能生下她。”即使他一直以來他都不是很喜歡孩子。可是見到盼盼那種感情不由自主地會出現。
顧念不住地搖著頭,“我不是為了你生下她的。因為如果我不生,我以後根本就沒有機會要自己的孩子。宋懷承,孩子給你,你放了我吧,還有我父親。”眼淚滾燙,低落在肌膚上一片灼痛,“我爸他已經後悔了,這幾年他在獄中一點也不好。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嗎?”
“顧念,給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你在我身邊,直到你父親出獄。”宋懷承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顧念抑製不住的崩潰,“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要!我不想!宋懷承,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顧念了。那個顧念已經死了。愛你的顧念已經死了!你為什麽要讓我生不如死?”
宋懷承抬手觸碰到她冰冷的臉,“大概就這是命。”
我們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偌大的房子,他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頭埋的低低的,陷在無盡的後悔中。
顧念的哭訴不停地在他大腦回蕩。沉悶、壓抑、痛苦、恐懼。
他突然想到了他和顧念結婚那天。忙碌疲憊的他從顧家將她接走。那天晚上的婚禮很美,每一個步驟都是顧念精心策劃的,就像童話一般美好。她說她要留下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宋懷承喝了很多酒,那是他有生以來喝的最多的一次。因為打心底他就很開心。
最後十桌,顧念硬是把那些敬酒的給攔下了。
眾人一陣哄笑。
宋懷承眼底泛著暖光,顧念對他的好真的從不掩飾。
後來徐行問他,為什麽偏偏就是顧念呢?
大抵,從宋父去世後,宋懷承在遇到顧念之後才變得像個正常的大男孩。不再老沉,會生氣,會開心。
他有時候也在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喝醉,沒有去洗手間,會不會他和顧念就不是如今這般了。
關於那一晚留給他的記憶太深了。
光線昏暗的洗手間,兩個聲音在說話。
“老顧,你就不擔心嗎?”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他那時候也小,也許什麽都不知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懷承可比他老子精明多了。”
“念念就喜歡他,我能怎麽辦?算了,我對不起他爸,後半輩子好好照顧他。平心而論,我還真喜歡這小子。”
宋懷承酒醒了大半,臉色蒼白無力。
顧念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走廊邊抽著煙,淡淡的煙草味讓他更加的清醒了。
“是不是頭暈啊?都怪他們,怎麽讓你喝這麽多啊。我讓栩栩去買解酒藥了。”顧念提著漂亮的婚紗,漂亮的臉上滿是擔心。
宋懷承直直地看著她,心裏百轉千回,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讓我在這個時候知道這一切?為什麽?這就是童話回到現實嗎?
顧念見他盯著自己,她赧然一笑,抬手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太美了?”她眨眨眼。
宋懷承猛的一把她抱到懷裏,緊緊的,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離開他一般。那個懷抱讓顧念感到窒息。“懷承——”她的聲音含著羞澀、喜悅。
宋懷承的臉靠在她的脖頸,滿臉的情緒,糾結痛苦不甘。
半晌,他的神色漸漸恢複,“去送客人吧。”
宋懷承在和顧念的兩年婚姻生活,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結婚第一年,他用工作瘋狂地麻痹自己。
顧念說要孩子,他說,再等一年吧,現在不適合。
顧念失落落的,“懷承,早點生的話我的身材才能恢複。”見宋懷承沉思,她喏喏地說道,“好吧。那明年我們一定要生孩子啊。我爸媽說我們最好生兩個。一個和你姓,一個和我姓。”
宋懷承心口一片酸澀,他緊握著的手顫抖著。如今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
三年之約,顧念並沒有直接答應他。
這個夜晚注定的深沉憂傷。
顧念看著床上熟睡的盼盼,目光空洞。她沒有絲毫睡意。盼盼蜷縮在床腳,那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她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小家夥今天真的受驚了,不安的情緒一直籠罩著她。
夜風呼嘯地吹打在窗戶上。顧念睡的不熟。
當她聽到門外有腳步走動的聲響,她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充滿了警惕。好在腳步很快消失了。
顧念輕呼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竟然都淩晨一點零五分了。
盼盼不安地抽噎起來。
顧念習慣性的安撫著,可這一次,她反而越鬧越厲害。起初是小聲的抽噎,不一會兒,哭聲加重。
“媽媽,你不能不要我!”這是盼盼哭醒後說的第一句話。
顧念怔住了,心像被刺紮了。盼盼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顧念才感受到四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媽媽,你不能不要我!”她又說了一遍。
這時候宋懷承突然打開門,衝進來,“怎麽了?”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穿著白天穿的衣服,赤腳大步走進來,“盼盼怎麽哭了?”
顧念沒有理會他,一直在向盼盼保證,“媽媽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媽媽保證!”顧念舉起手,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顧盼還在哭,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貓。
宋懷承站在一旁,心裏悶悶的疼,他咬咬牙也保證道,“爸爸也不會離開你的。”
盼盼根本就不理會。
足足半個多小時,盼盼才慢慢穩下情緒。顧念一直抱著她,動也不敢動。宋懷承眼巴巴地處在那兒,“她以前也會這樣嗎?”他第一次見識到孩子的哭功。沒有想到孩子哭起來這麽的撕心裂肺。
原以為又是沒有答複的問題。沒想到顧念卻開口了。“不是。”
宋懷承一臉的欣喜。
“她是被不熟悉的人刺激到了。”顧念一盆冷水直澆下來。
宋懷承愣著,“以後就熟悉了,我是她爸爸。”說完,他趕緊加了一句,“她哭了這麽久一定口渴了,我去倒杯水。”
就在今天他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不必了。”顧念拒絕。
宋懷承的身子停在門口,“那——你也早點休息。”
顧念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她頂著蒼白的臉出現在餐桌上時,宋懷承穿著拖鞋,一臉恍惚。他小心謹慎地不敢往前一步。
時光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很多個早晨,她也是這般做好了早餐等著他起床。
陽光打在桌麵,留下一道柔美而繾綣的光芒。
“宋懷承,我們談談。”她說,不似往日的嬌柔。
宋懷承微微凝起眉,坐在了她的對麵位置。他十指交握,靜靜地看著她,“你說。”
“我答應你昨晚提的要求。”
宋懷承呼吸一頓。
“但是——”顧念一直繃著臉,簡單明了,“我有三個條件。”
氣氛漸漸變的凝滯起來。
隔著一米多遠,一開始他幾乎看不清她的臉。
隻是模糊地感受著,那雙的眼眸,白色的眼白突兀地亮著,她的唇角一直維持著僵持,“第一,幫我爸爸還清他欠下的所有的錢。”她知道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還的清的。
宋懷承表情不變。
“第二,我們在一起的三年,互不幹涉。”
互不幹涉。
宋懷承眼眸漸漸清晰,他看清了她的麵龐,那裏寫滿了堅持。“互不幹澀?是不是意味著你可以和別的男人談情說愛?”
“不會的。”顧念定定地說道。至少這三年她不會再傻了。
“那第三呢?”
“第三,三年後,我們各走各的路,你絕不能糾纏。”
宋懷承深深地凝視著她,似在思索什麽。
顧念仰著臉,深幽地看著他,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宋懷承,這是我的條件。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是爬也會爬走。”
宋懷承的腿好像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顧念眼底的光是那種瀕臨絕望的死寂。他緊掐著手,他甚至有點害怕。
“好,我答應你。”他沒有什麽猶豫。
“你發誓。”顧念咄咄緊逼,她深吸一口氣,“如你再有糾纏,你這一生飽受病痛折磨,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顧念一字一字地陳述。
顧念的內心也忐忑不安著。她太怕了。她怕宋懷承會不顧一切地否決了一切。他憑什麽答應她的三個條件呢?
顧念隻是在賭,賭宋懷承現在對她還有一丁點的疼惜。
她細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她果然感覺對了。宋懷承或許這一刻對她和盼盼真的感到了虧欠。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她不會再被動地任由他傷害了。
說完最後一句,宋懷承倏地站起來,“如果我不答應呢?”難道如今你對我真的一點情誼都沒有了嗎?
顧念置若罔聞,“我可以用命償還對我父親的歉意。”那種視死如歸的絕望讓宋懷承感到害怕。
宋懷承痛苦,冷冰冰地說道,“三年後,我和你各走各路,如我再有糾纏,這一生飽受病痛折磨,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顧念,夠了嗎?”每個字他說的沉重,掙紮。
顧念木著臉沒有再說什麽。
宋懷承忍著沒有爆發的怒意,“顧念,你就那麽恨我?”
顧念恍惚地笑了笑,“不!宋懷承,我不恨你。我真希望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宋懷承一直盯著她,終於咬牙,“好!那麽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重新認識。”三年,也好。如果他能在三年前將一切重修,那麽也不算違背誓言。
陸葉聲在醫院休息了一天一夜,肋骨斷了一根。方栩栩來看他的時候,見他的眸光沒有一絲光亮。
“你來了。”他的聲音平靜如水。
方栩栩有些不忍,“你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
陸葉聲撐著身子,這一動又牽扯到身上的傷口,他緊皺著眉頭,“顧念讓你帶了什麽話給我?”
方栩栩一時間失了言語,她拿起一旁的水壺倒了一杯水,“先喝點水。”
陸葉聲嘴角幹裂的已經起皮了。陸葉聲沒有拒絕,喝光了一杯水,唇角的苦味越來越重。
方栩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慢慢地組織這接下來的語言。顧念在今天上午給她打來了電話,告訴她她的選擇。
方栩栩不讚成,“顧念,你不能再踏入那個火坑了!你瘋了嗎?他是宋懷承!顧念!”
顧念的語氣很平靜,“栩栩,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你要做什麽?”方栩栩不安地問道,她隱隱地預感著會發生什麽。
顧念呼了一口氣,“你趕緊去醫院看看葉聲,他昨天受了傷。”她無奈地說道,“對他我很抱歉,是我連累他了。”
方栩栩揉了揉眉心,“她讓我給你帶一句,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陸大哥,忘了顧念。”
病房裏的窗簾沒有打開,兩人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陸葉聲一直側著臉窗外,表情莫測。
方栩栩糾結地坐在那兒,如坐針氈,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許久許久,陸葉聲才開口,慘淡的情緒浮現在他的臉龐上,“她還是選擇了他。”不論他用的什麽手段,這還是她最後的選擇。陸葉聲沉寂的眸子,突然泛起了一片嗜血的光芒。
方栩栩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是無用的。
“栩栩,你回去忙吧。放心,我的身體過些日子就會好。”
方栩栩點點頭,“有什麽事聯係我。陸大哥,你永遠都是我和念念最重要的親人。”她的心裏對他滿是心疼。
親人,一輩子都割舍不斷的。
陸葉聲明白,淡淡地應了一聲,抬手捂了一下胸口,灼熱的疼。
方栩栩出了醫院,抬眼看著蔚藍的天空。天還是那片天,可是煙消雲散之後,再也聚集不在一起了。她有些垂頭喪氣。
走了一路才給顧念打去電話,“他的情況還好。好,我知道了。”
顧念搬到曦苑的房子後,整個人越發的沉靜少語了。一連三天,她和宋懷承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如今的情形比起宋懷承預想的好太多了。一開始他甚至擔心,顧念會有什麽極端的行為。
他想錯了。顧念在經曆了四年的事,如今再大的風浪,她都會挺過去的。
顧念倒是奇怪了,以前的工作狂,怎麽現在天天就守在家裏呢?
不過宋懷承不去公司,倒是把黎賀忙壞了。
宋懷承請了一個阿姨來,每天負責做三餐。趙阿姨第一次見到顧念喊了一聲“宋太太”,當時宋懷承也在場,什麽時候也沒有解釋,隻是看著顧念,他看著她一直隱忍著怒意。
“趙阿姨,你去休息吧。”宋懷承說道。
阿姨一走,顧念的脾氣登時就爆發了,“宋懷承,你要告訴全世界,你在這裏養了一個小三嗎?”顧念氣急敗壞,砸了眼前一疊碗。
乒乒乓乓一陣響,地上滿地的碎片。她的怒意還不減。他知道她又氣又怨,任由她發泄著。
眼見著她要踩到那些碎片,宋懷承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到一邊,軟下聲音,“你要是不想家裏有人,我讓趙阿姨走。好了,別發脾氣了。你以前不是說,女人發脾氣會老的快嗎?”
顧念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他。“不要和我提以前的事。”
宋懷承往後退了兩步,正好踩在那片碎片上。他的眉心皺了皺眉,“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我幫盼盼換了一家幼兒園,離我們這裏十分鍾的路程。你看怎麽樣?”
顧念冷著臉,“隨你的便。”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
她一走,宋懷承抬起右腳,一手撐在流理台上。地下已經染了鮮紅的血跡。
這時候趙阿姨走出來,“哎呦,宋先生,你受傷了?”
宋懷承蹙了蹙眉,“不要告訴她。”
趙阿姨趕緊拿來醫藥箱,宋懷承自己把腳處理了一下。
趙阿姨擔憂,“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這傷口有三厘米長了。”
宋懷承沒有說話,腳底一片刺疼。
下午,黎賀給他打開電話,“懷承,你在哪裏?”
宋懷承聽到黎賀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什麽事?”
“徐行那家夥要離開公司了。”
宋懷承臉色一變,“他現在在哪裏?”
“出去了。”
“我現在來公司,你聯係他過來。”
“好。”
宋懷承拿起車鑰匙。
趙阿姨念道,“宋先生你要出去嗎?你的腳還傷著呢。”
“有點急事。你和她說一下,晚飯清淡一些,她不喜歡吃辣。”
盼盼抱著娃娃走出來,臉色的紅腫以前消下去了。她瞅著宋懷承,也不說話。
宋懷承對著她笑了笑,“盼盼,爸爸要去上班。你在家陪著媽媽,聽話。”
盼盼冷冰冰的掃了他一眼,“不是爸爸。”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陸叔叔是我新爸爸。”因為剛剛開口,有些字她說的不是很清楚。
宋懷承卻覺得是天籟,“我是你爸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盼盼冷哼。
宋懷承看了看時間,“我先走了。”
盼盼回了房間,顧念正在看手機,不知道在忙什麽。
“媽媽——”顧盼喊道。“宋懷承走了——”她也跟著顧念學喊宋懷承的名字。
顧念放下手機,眉眼一跳,“媽媽帶你出去走走。”
盼盼瞬間露出了笑容。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
顧念沒有什麽東西,稍稍收拾一下,給盼盼帶了口罩和帽子。
趙阿姨一看,“這是要出去?”
盼盼點頭。顧念不想解釋什麽,在她心裏趙阿姨肯定是宋懷承的人。那兩個保安走了,他就請了另一個人來監視他們嗎?
顧念帶著女兒去了畫室,那會兒方栩栩正趴在桌上睡覺。
盼盼喊了一聲,“姨——”
“噓,讓栩栩阿姨多睡一會兒。”
顧念去教室,這些日子各種瑣事,新畫室沒有裝修有些雜亂,母女倆一起把畫室整理幹淨。
方栩栩睡了二十多分鍾,去洗手間時才發現兩人,“你怎麽來了?”
盼盼衝上前抱住她的腿。
顧念和她對視著,感慨萬千。“我還是有人身自由的。”她自嘲的說道。
“怎麽樣了?”方栩栩聲音幹澀。
顧念搖搖頭,“就這樣。成不了佳偶卻成了一對怨偶,也真是我和他的緣分。”
方栩栩沉默。
顧念開口說道,“這是我的戶口本,護照在秦姨那裏。”
方栩栩接過,“秦姨很擔心你。”
“你們都放心好了。等盼盼好了,過幾天我就會來工作。”
“他會同意嗎?”方栩栩問道。
顧念眼神恍了一下。“會的。”顧念的手機響起來,她一看,“是宋懷承的律師。”
“這時候找你?怎麽難道宋懷承重新立遺囑了?”方栩栩冷漠地說道。
顧念接起來,“喂——”
方律師開口,“顧女士,你好。抱歉又打擾了。”
顧念擰著眉,“方律師你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前幾天,宋先生和我提過,他自動放棄顧盼的撫養權。”
“什麽時候的事?”
“四天前。”方律師回道。
顧念握緊了手,也就是在她和陸葉聲去民政局前天。
“顧女士,宋先生還為女兒設立了一個基金,在還在十八歲前,由您支配這份基金。”
顧念沉默著。
“顧女士,您在聽嗎?”
顧念哽著喉嚨,“你說。”
“宋先生贈與您公司5%的股份,您每年都會享有公司分紅。同時,曦苑的一套房子也是您的。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把手續辦一下。”
顧念眯著眼,“方律師,我稍後再給你回複。”
方栩栩也沉著臉,“要!為什麽不要!他不能白當爹。”
“就怕到了最後理不清剪不斷。我再想想。”顧念有她的顧慮。
宋懷承趕到公司,黎賀和徐行都坐在辦公室,他大步走進來,開門見山,“徐行,你決定要走了?”
徐行表情未動,“辭職信在你桌上。”
宋懷承皺了皺眉,“我知道現在我們再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的決定。當初創辦公司,我和你廢了多少心血,如今到了今天,你卻要走。”
徐行歎了一口氣,“懷承,沒有我你一樣可以的。我手頭的股份你看看怎麽處理?”他是要徹底脫離了。
宋懷承擁有公司45%的股份,徐行有35%。黎賀當初借了一部分資金給宋懷承,黎賀也擁有10%,還有10%在外。
宋懷承想了想,“你留10%,剩下的我和黎賀以高出市場3%的價格購回。”
徐行似乎也猜到他會這麽做,“就按你的安排。”
黎賀看著他,“拚命三郎組合到底結束了。”
徐行笑,“江湖再見。”
“晚上去喝一杯。”這是宋懷承提議的。
徐行稍稍一頓,才答應。
喝酒的時候,宋懷承的手機一直放在一旁,他時不時會看一眼,似乎在期盼什麽。
徐行也注意到了。
三人喝了四瓶紅酒,漸漸有些醉意。
徐行閉著眼靠在座位上,右手摩挲著杯沿,“懷承,你怎麽能那麽對好好呢?”質問、不滿。
黎賀正在倒酒,手差點滑了一下。“徐行,你喝多了,別喝了。”
“嗬嗬,我要是能真醉就好了。懷承,你知道我喜歡好好多少年了嗎?”徐行打了一個酒嗝,“童年至今。可我知道她的心裏隻有你,隻有你。沒關係,我當我的騎士,陪著她快樂就好。可你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呢?”
宋懷承沉默著,“對好好我很抱歉。”
他知道一句抱歉是沒有用的,他這輩子欠了三個女人。對顧念和盼盼他會用一生來償還,可是對於周好好,他隻能抱歉。
徐行笑了起來,笑聲滿是無奈。“我有時候真希望,我和你身份互換一下就好了。”
做他好嗎?
宋懷承他端起酒,一口飲光,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我有什麽好?至少你有父母常伴。”
宋懷承醉醺醺的站在自家門口,大腦卻異常的清晰。明明有鑰匙,可是他偏不想自己開門,幼稚地一下一下地拍著門。
對門的鄰居都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宋先生沒帶鑰匙嗎?要不要報警,找警察來開門。”
宋懷承搖搖頭,“把你吵醒了。我老婆在家,她不給我開門。”
鄰居了然,“要不進來喝杯水?”
宋懷承搖搖頭,抬手繼續拍門。
顧念早就聽見動靜,宋懷承依舊沒有消停。她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宋太太開門吧?”
顧念忍無可忍,一把打開門,“宋懷承你發什麽瘋!”
宋懷承終於回到家,隻是門一關上,顧念就把他給推開,他搖搖晃晃地靠在牆上。他勾了勾嘴角,“徐行要離開公司了。”他說。
顧念不語。
“我很難受。”徐行是他這麽多年的兄弟。“我這裏很難受。”
“少了一個和你狼狽為奸的人,你當然難受。”顧念嘲諷。
宋懷承深深的望著她,“念念,這些年我一點都不快樂。自從我知道是你爸害死了我我爸,我就一點不開心。”他的眉眼染上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悲傷,“上學的時候,我都希望爸爸能幫我開家長會,可是沒有。我永遠都是爺爺。”
顧念想到了那位慈愛的老人。曾經他也是那麽疼愛她。“念念啊,懷承是個苦孩子,以後,你幫爺爺多照顧他一些。”
那時候她說,“我會一輩子陪著他的。”
誓言成了最大的謊言。宋懷承和她都食言了。他們都是大騙子。
“我要休息了。”她說。
宋懷承快速地握住她的手,“你曾經說過,如果我將來犯錯,你會給我一次機會。”
顧念閉上了眼,“可是你犯了多少次?宋懷承,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早就傷痕累累,無法複原了。”
宋懷承喃喃道,“那要怎麽辦?怎麽辦?”他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顧念站在那兒表情怔怔的,覆水難收,她和他怎麽可能呢?
如今不過是多了一個孩子牽扯罷了。不然她和他早已是陌路不相幹。
顧念深吸一口氣,“宋懷承,你現在這麽對我,你想過周好好嗎?”
宋懷承聽到周好好的名字顯得有些煩躁,他扯著領帶。
“那天,周好好來醫院找我被人撞了一下,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
宋懷承的酒瞬間清醒了。
“什麽孩子?”他一臉的迷惑。
顧念以為他真是喝醉了,她沉吟良久,“你和周好好的孩子啊?”
宋懷承擰起眉角,“你胡說什麽?”
顧念聳聳肩,“你們都快結婚了,有個孩子有什麽奇怪的。我隻是好奇,你準備怎麽處理這個孩子?一邊金屋藏嬌,一邊讓周好好為你生下孩子,坐享齊人之福。”
宋懷猛地凜起臉,他握緊拳頭,“你是說那個孩子是我的?”他的眸色漸漸發沉。
顧念撇開眼,不再看他。
宋懷承內心洶湧,好半晌他才平複下來,“不可能。”他的嗓音低了幾分,“怎麽可能是我的?”
顧念驚訝地轉臉看著他,“不是你的?難道你不能生了?”她拿著眼光上上下下瞅著他。
宋懷承煩躁,“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我。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我向你保證!”
顧念扯了扯手,他卻越抓越緊,“難道你也給她下藥了。”
宋懷承愈加頭疼,“沒有!”他低下頭,“我從來沒有碰過她。”說完尷尬著別開臉。“你聽到沒有,顧念,我從來沒有碰過她!。”
顧念怔在那兒,整個人都定住了。
既然說了,宋懷承索性把話說開,“一年前,我答應和她訂婚。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灼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她垂下了眼簾,“你不用急著和我解釋什麽。你和她的事又不關我的事。”
宋懷承慢慢鬆開手,顧念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第二天,宋懷承睡到八點多才醒。醒來時,家裏冷冷清清的。
他拖鞋也沒有穿大步跑出臥室,昨晚上,他想了一夜,決定和顧念把話說清楚。
可是家裏哪有顧念和孩子的身影。
“顧念——顧念——”他大喊著。
趙阿姨聞聲走出來,“先生?”
“太太呢?”宋懷承問道。
“說是帶盼盼去幼兒園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宋懷承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回房換身衣服。他開著車來到幼兒園。
正是上學時間,門口來來往往的家長和孩子。
他坐在車上,想了想,給顧念打去電話。
顧念帶著顧盼在幼兒園,不得不說,宋懷承找的這家幼兒園硬件設施真的很好。盼盼很喜歡,簡直不肯走了。
宋懷承一直沒有見他們出來,便給顧念打了電話。
顧念剛準備帶顧盼去見新老師,“喂——”
“你們怎麽還不出來?”宋懷承在電話時催促道。
顧念皺了皺眉,“帶盼盼去見老師。”
宋懷承想了想,“那等我一下,父母都在場比較好。”
顧念沒理他,“隨你。”
顧念和老師打了招呼,老師讓盼盼去教室和小朋友玩,顧盼沒有猶豫。
“顧盼好像挺外向的。”老師說道。
顧念搖搖頭,“張老師,盼盼開口說話晚,也是最近才開口的。以後就要麻煩您了。”
“這樣啊。以後我們三位老師會注意的。這種情況我們是建議她能和別的孩子多玩共處,孩子的語言發展需要一個孩子們自己建構的環境。”
顧念直點頭,“我知道,謝謝您了。”
這時候宋懷承匆匆趕來,他伸出手,“你好,張老師,我是盼盼的父親。”
宋懷承這本正式,倒是讓這位老師有些不知所措了。“你好。”
顧念已經走到孩子身邊了。顧盼玩的不亦樂乎,“媽媽,你吃——”都是一些玩具,顧盼現在自己燒飯,有滋有味的。
顧念張開嘴巴啊嗚一口。
顧盼咯咯直笑,又投入到遊戲中。
宋懷承和老師足足聊了半個多小時,表情認真嚴肅。
回去的路上,宋懷承解釋道,“張老師還是挺厲害的,是師大研究生畢業。盼盼放在她的班你也不要擔心,她一直在研究幼兒語言。剛剛她和我說了很多。”他兀自說道,“我覺得很有道理。”
顧盼突然開口,“媽媽,那個玩具很好玩。”
顧念唔了一聲,“等你上幼兒園就可以去玩了。”
顧盼眨了眨眼,那意思就是媽媽我也想要一個。顧念不予理會。
可是宋懷承看在眼裏,送他們回家之後,他沒有上樓。“我出去一下。”
他的解釋真的可有可無,母女兩誰也沒有搭理他。
宋懷承去了附近的商場,很快買了一套仿真的娃娃家玩具。隨即工作人員和他一起送貨回來。
顧盼看到那一套玩具時眼睛長得大大的。“哇!”
顧念揚了揚嘴角,冷冷地看了一會兒,便回書房了。
宋懷承陪著顧盼兩人開始組建。宋懷承發現顧盼真的特別聰明,隻見她拿著圖紙看一會兒便找到需要的東西。
半個多小時,終於拚好了。
顧盼站在那兒,捂著嘴直笑。
宋懷承心裏滿滿的高興,感覺和簽了一個大單子一般。
“盼盼,喜歡嗎?”
顧盼點點頭,又圓又大的眼睛看著他,“謝謝。”她頓了頓,“我不會幫你說好話的。”
真是人小鬼大,宋懷承又好氣又好笑。
“爸爸買的不需要和爸爸說謝謝。”宋懷承聲音極其溫柔,雖然心裏有些難受,自己的女兒和自己這般客氣,不過現在能滿足她小小的願望就好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大,柔軟的和絲綢一般。
顧盼忽然對他揚起一抹笑,轉頭玩去了。宋懷承沉在她的笑中,在那一瞬間就像吃了蜜糖一樣甜。他大底明白為什麽人總要生兒育女,不是為了簡單的傳承,也許就是讓人感搜這種父母與孩子間的美好。
宋懷承心情愉悅的來到書房,顧念正在看書。
陽光直射到書房,像披上了一層柔紗。顧念半躺在貴妃榻上,神色悠然,時光好像定格了一般。
顧念發現了他,她坐直身子,書擱在一旁。
宋懷承摸了摸鼻子,“我晚上有個宴會,會回來的晚一些。”
顧念眼角動了動,“你不用和我解釋什麽。”
“我隻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好好的相處,即使不是夫妻,也可以像朋友一樣。我聽張老師說,父母的感情對孩子的成長影響很大,盼盼她很敏感——”宋懷承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念的表情。
顧念按耐住自己的氣憤,“你最沒有資格在我麵前說這些。”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在改。”他呐呐地說道。
宋懷承出門前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出門的,依舊那麽出色帥氣。
這是他早期創業的一個夥伴過生日,今晚來的都是商業圈有頭有臉的人。宋懷承端著紅酒杯坐在一旁。
周好好穿著寶藍色連衣裙,腳下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她依舊是耀眼奪目。一出現在場不少男士已經蠢蠢欲動,找著機會上前和她搭訕。
宋懷承眯著眼,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黎賀打趣道,“怎麽了舍不得了?眼睛都看直了。”
“一邊去。”宋懷承沒好氣的說道。
“其實說真話,好好外在條件確實比你家裏那位高出很多。”黎賀點評著。
宋懷承沒搭話。
“那是周家的女兒吧,真是漂亮。”
“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被男人甩了。”
“怎麽回事?”
“你也真是消息閉塞。前段時間的新聞你沒看嗎?她未婚夫有了一個女兒,為了外麵那女的,和她分手了。”
“這男人就是花心。周家女兒也是可憐。”
“可不是。前些日子還住院來著。你說現在的小三小四怎麽就這麽不要臉!”
宋懷承突然從暗處走出來,那兩個貴婦看到他一驚,有一個認出他來了,臉色尷尬,趕緊拉著另一個人走了。
“二位且慢。”宋懷承出聲,他冷聲說道,“我女兒不是私生女,是我和我前妻生的。日後我們辦席時二位有時間歡迎賞臉前來。”
那兩人落荒而去。
周好好看到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平靜如常。
黎賀讓開,“我去倒杯酒。”
周好好看著宋懷承,眸光漸漸變了,幽怨悲傷。“懷承——”
宋懷承抿了一口氣,“好好,你懷孕了?”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周好好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一時間臉色變了又變。
“誰的孩子?”宋懷承問道。
周好好咬著唇角,“沒想到顧念會告訴你。”她扯了扯嘴角。
宋懷承眸光清冷,“好好,退婚的事我很抱歉。可你為什麽要騙顧念?”
“為什麽?”周好好嗤笑,“因為我不想你們在一起,因為我愛你。你問我為什麽?”
宋懷承歎了一口氣,“以後不要這樣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我還有什麽名聲,一個被甩了的女人。”她緊握著手。“如你所見,沒有孩子,我隻是騙騙她,那個傻子真的信了?讓我想想,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宋懷承沉默,“我會發一則申明解釋清楚。”他對周好好確實存在愧疚,多年的相伴,誰也不想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黎賀和徐行遠遠地站在一旁,“懷承的桃花運讓我羨慕啊。”
徐行一言不發。
“不過,我也替他擔心,周家人已經放話了,現在公司是四麵楚歌。徐行,說句話啊?”
“他會處理好的。”徐行回道。
“你真喜歡周好好,現在加把油把她追回來。”黎賀說的輕鬆。
徐行冷冽地說道,“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們多管。”說完,他也不再理會黎賀。
黎賀看著他的背影,聳聳肩,一群中了愛情毒藥的瘋子。
周母看到女兒在和宋懷承說話,不一會兒就過去把她拉走,“你還找他做什麽!嫌他給你的屈辱不夠嗎!”
因為在別人的生日宴,周家人縱使心裏滿腹的怒氣,也不得不忍著,要平時周母早就上來大罵了。周母本就是個厲害的人,這事自然不會輕易罷手的。
“你要是還想嫁人就不要再和宋懷承糾纏不清!你是著了什麽魔了?自己睜大眼睛看看,今天來的很多人比宋懷承好多了。好好,你不要在糊塗了!”周母怒其不爭。
周好好苦澀地笑笑,“媽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什麽會是顧念?她都不在乎顧伯伯的仇嗎?為什麽?我也愛他啊。”她的眼淚流下來。“我對他的愛絕不比顧念的少啊。”
愛情哪能以多少來評判的呢?
周母一把捂住她的嘴,“給別人看到像什麽話?別哭,有媽在。”周母眸光冷下來,“你放心,媽會為你出這口氣的。”
宋懷承沒有待多久就要回去。黎賀拉了他一把,“這才多久你就要走?你最近不來公司,不知道好幾位老夥伴已經要和我們說再見了,過去打個招呼吧。”
宋懷承卻沒有放在心上,“你去吧。我還有事先回去。”
“你能有什麽事?不就是顧念嗎?她能跑了嗎?有些事急不來,你們這都分開四年了,你現在想一步登天不可能的。還是保持適當距離,靜觀其變。”黎賀款款而談。
宋懷承暗暗皺了一下眉,“我是想和她多處處。”
“那她想不想和你處呢?如果我是顧念,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現在肯定不想見你,就算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又怎麽樣?所以你還是聽兄弟的建議吧,距離產生美!”
宋懷承似在思索,抿了一口酒,“你說還能做什麽?”
“我覺得吧,給她時間。想清楚你到底對顧念是什麽感情?”
宋懷承晃了晃杯中的酒,沒有回答黎賀的問題。
“對了,陸葉聲出院了。你那天打的也真夠狠的。”
“如果那天不是顧念拉著,我下手絕不會是那樣。”宋懷承眸光閃過一些黎賀不懂的情緒。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
顧念和顧盼都沒有說話,宋懷承幾次想開口,見她們同樣冷漠的表情,他隻得咽下口中的話。
“媽媽,我吃完了。”顧盼難得吃的這麽快。
顧念拿過麵紙擦擦她的嘴角,“在學校要自己吃飯,有什麽事要和老師說。”
顧盼直點頭,“知道(zi dao)了。”
“我開車送你們。”宋懷承見她們要出門提出來。
“不用。”顧念冷淡的拒絕。
宋懷承拿著車鑰匙,默不作聲。
顧念和顧盼出門,宋懷承又被拋棄了。
一路上,顧盼的心情都特別的好,“媽媽,陸叔叔呢?”
顧念沒有想到她會問起陸葉聲,“陸叔叔去工作了。”
“我想陸叔叔。”顧盼低下頭悶悶地說道。
顧念心裏酸酸的,“過幾天媽媽帶你去看陸叔叔。”
“不要騙我。”顧盼定定地說道。
顧念默不作聲。
顧盼去上幼兒園,顧念便回了畫室。工作不能停,她還得繼續賺錢,她必須為以後準好準備。方栩栩正在畫油畫,滿身的顏料。顧念幫她調色,不時討論著。
中午時分,宋懷承打來電話。“你去哪裏了?趙阿姨說你沒有回去?”
顧念擰著眉沒好氣地回道,“我去哪裏有我的自由!宋懷承你管不著!”
宋懷承心裏也不舒服,氣得一個字沒再說便掛了電話,臉色差到極點。
秘書拿著文件進來時被他的氣場懂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惴惴不安地匯報了他近期的工作安排。最後她才說道,“宋總,您早上讓我訂的香港迪士尼的門票和酒店我都定好了。”
宋懷承的表情動了,“都取消了。”
大的整天對她黑臉,小的也沒良心。
方栩栩打趣道,“風水輪流轉了,可惜沒有看到宋懷承現在的表情。”
兩人說話間,突然四五個男人衝進來。顧念和方栩栩還沒有弄清情況,為首的那人突然喊道,“砸!”
顧念和方栩栩一驚,“你們做什麽?住手!”
方栩栩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兩人不敢分開,她趕緊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其中一個男人看到了,一把揮開她的手機,“你要是敢報警,老子天天來找你麻煩!”
顧念冷著臉往前一步,“你敢!”
那男的抬手一把揪住她的頭發,“你看我敢不敢?”他嗜血地看著她,眼底一陣寒光,抬手就是把顧念往牆上甩去。
顧念半個身子一身麻木,疼的沒了感覺。
方栩栩驚恐,“顧念!”
男子走到顧念前麵,“你說我敢不敢?”
顧念咬著唇角,臉色發白,“你是誰派來的?”她第一個想法會不會是她爸的那些債主。
男子沒有回答她,“小心點!”
短短的幾分鍾就像龍卷風吹過,屋內一片狼藉。直到那些人走了。
方栩栩扶起顧念,“怎麽樣?傷到哪裏了?”
顧念擰著眉,咬咬牙,“沒事。”
“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方栩栩擔憂地說道。
“報警!”顧念定定地說道。
方栩栩纏著手打了110。警察來了現場拍了照片,又做了筆錄。
“那些瘋子!”方栩栩氣憤地說道,“希望警察能快點抓到他們。”
“應該是混混。”顧念說道,她揉著肩膀,“你還記得四年前我被打的那個晚上嗎?”
“怎麽會忘記!”方栩栩永遠不會忘了,她要是去晚了一步,顧念也許就不在了,還有顧盼也許……
顧念閉上眼,“剛剛我好像看到那個人了。”她的身子瑟瑟發抖,臉色白的和紙一般。
那個夜晚太恐怖了,這麽多年依舊如噩夢一樣籠罩著她。
方栩栩瞪大了眼睛,她恨得咬牙切齒。“別怕,我在陪你。”她握著顧念的手,感覺到她的身子一直在抖。“念念,我在,我一直都在。”
顧念隻是緊咬著唇角不說話。
醫生給她照了x光,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就會好。顧念暗自慶幸,幸好不像四年前那樣,她看看自己的手,呼了一口氣。
兩人剛準備回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陸葉聲。
時光好像靜止了一般。他的身影恍惚地映在她的眼眸中。顧念一步都走不動。
陸葉聲看著她,眸光還是和往常一樣。
靜默相對。
方栩栩說了一句,“我先下樓。”
陸葉聲咽了咽喉嚨。
顧念抿抿嘴角。
兩人卻是同時開口,“你——”
一個“你”字,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怎麽來醫院了?”陸葉聲抑製著自己的情緒。
“不小心摔了一下。”顧念解釋著,嘴角彎著笑意,“沒事了。”
陸葉聲看著她嘴角的酒窩,“你在撒謊。”他盯著她的眸子,“是不是他弄的?”
顧念連連搖頭,“你的傷好了嗎?”
陸葉聲知道她在躲避,眸子沉了沉,“打算明天出院。”
顧念垂下頭,“葉聲,對不起。”我終究是辜負了你。“對不起。”她低喃著。這一份感情她還不起,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陸葉聲緩緩抬手,想要理一理她頸邊的亂發,可是最後還是止住了動作。“好好照顧自己。”
兩人沉浸在悲傷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站著的人。周好好背著光,處在暗影中,表情沉寂感傷。
顧念下午去幼兒園接孩子時,宋懷承也來了,宋懷承相對而言沉默了許多,目光在她身上短暫的停留。盼盼出來看到父母多在,多少有些興奮的。
她抬手去拉顧念的手,顧念暗暗抽了一口氣。
宋懷承很快發現了,她額角一塊青紫,雖然被頭發擋了一半,“額角怎麽回事?”
顧念避開他的手。
宋懷承怒氣上頭,這回沒有聽她的,“這傷怎麽來的?”
顧念撇開頭,“不關你的事。”
宋懷承盯著她的臉,突然抬手拉過她的手,顧念吃痛,“你做什麽?”
掀開她的袖子時,宋懷承怔住了。她的手臂上竟然有好幾塊青紫,“別告訴是你自己撞的?”
顧念抽回手,“和你無關。”
宋懷承臉色大變,回到家一直坐在客廳默不作聲,和一尊冰冷的雕像似的。
趙阿姨喊顧念出來吃晚飯時,宋懷承正在翻手機。趙阿姨念叨一句,“先生看了好久了,不知道看什麽。”
顧念路過宋懷承身邊,餘光掃了一眼。她渾身的血液都定住了,“宋懷承,你找人跟蹤我?!”這是今天她在醫院的照片。
照片中她和陸葉聲相視地無奈,畫麵唯美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