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喝了許多，兩人都沒有驅散醉意，最後都是互相攙扶著走出酒館的。

    冥羽看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說“楚兄，做一個被世人唾罵的邪修，感覺好麽？”

    “好？嗬嗬。”楚子然低笑“當你的手上沾染鮮血之時，世人還會管你為什麽殺人麽。”

    冥羽輕歎“楚兄，你心中的苦楚，冥羽雖說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有幾分同感。不過冥羽並不覺得楚兄為了報仇，拋棄這麽多，是一件好事。”

    接著，他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出生在冥界。我的父親是冥界的大人物，由於我的母親是人族，所以我是半人半鬼。我們家族有個規定，就是奪嫡之戰。父親的地位高，所以要選擇最合適繼承他位置的人。”

    “我呢，我也說了，我三歲就被丟出來。說實話，我喜歡這個地方，喜歡凡界的山山水水，喜歡人間的分分合合。冥界是個無聊的地方，我父親也是一個無聊的人，他非要我們骨肉相殘。我不想回去，本打算在凡界遊曆，經過南域時，正好聽聞楚兄的事，便一路跟著線索追蹤，然後遇到你。”

    “嘿”冥羽轉頭看向楚子然“楚兄，我知道你不甘，你憤怒。但說句不好聽的，你看看你這樣子，身前何等凶名，身後，又是何等落魄。”

    楚子然低頭，苦笑道“我又何嚐不想像冥兄一樣逍遙自在，做個快活人。但……”

    “有什麽難的，仇恨真的那麽重要麽？”冥羽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那雙淩厲的眼睛盯著他“報仇，當然要報。但你現在太弱了，就算你殺了他們，你也是罪人，是邪修，是異類。而他們呢，他們是正道中人！誰會理你是否有冤？要是他們殺了你，他們那叫替天行道。”

    “你想想，無論怎麽樣，你都是輸。不如暫時隱忍，等你的實力，勢力，都發展到一個極為強大的地步後，就算你舉兵滅了南域所有宗門，也沒人說什麽。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善惡，隻有強弱。正道中人也許並不正義，但邪魔外道，無論如何都會被誤解。”

    “楚兄，其實仇恨，真的不值一提。”他轉過頭去“世界上每天都會死去很多人，你為了仇恨殺紅眼，拋棄所有，若你勝，則成眾矢之的。若你敗，天下人則會說，啊，死了一個禍害，快哉。”

    “比起這些，為什麽，不放下那些所謂，去人間走一趟，好好體會一下紅塵中的酸甜苦辣，看看這世間美好的東西呢。”冥羽站在月光下，感歎道“今晚的月亮，很圓啊。”

    冥羽這一番話，讓楚子然心中惆悵更深，他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報仇有多難，但他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弱小。楚家因他而亡，他想做點什麽去彌補。

    冥羽向他伸出手，輕聲說“楚兄，那些紛亂殺伐，將它們放下吧。我不回冥界，你也不回去報仇，我們一起去遊曆凡界，怎麽樣？”

    楚子然愣住了，許久，他才伸出一隻手，釋然地笑了

    “好，去遊曆凡界，去遊曆凡界。”

    冥羽也笑了，又說“說來楚兄年長我一歲，若是不嫌棄，你我便結為兄弟，如何？”

    “好。”楚子然點頭，兩人站在這輪浩瀚明月下，齊聲立誓

    “天地為鑒，皓月為證，今日”

    “我楚子然”

    “我冥羽”

    “在此宣誓，結為八拜之交，此生此世，共覽山河，生死同歸，絕不背棄。”

    兩人互相拱手，作揖

    “天道在上，若有半點食言，願身死魂消，以證誓約。”

    兩人抬起頭來，冥羽抱拳，行禮道“你我自今日起便是兄弟，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哎，見外了見外了。”楚子然忙扶起他，麵噙微笑“若是不介意，喚我一聲子然便是。”

    冥羽點頭，笑道“大哥，亦可喚冥羽一聲柒符。”

    一個月後，北域內陸的一片沙漠綠洲中

    冥羽捧了一把清澈的水洗臉，叫道“爽快！”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楚子然，說“子然，離綠洲城還剩多少路程啊。”

    楚子然稍微易容了一下，將自己的長發隱去，此刻正看著地圖，說“不遠了，還剩下個兩三天吧。我們沒跟著商隊走，肯定會慢些。”

    這一個月來，他們收起境界，化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不用法術，不用遁光，像個真正的凡人一樣，用步行經過北域的城池，體驗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樂趣。

    突然，冥羽眯起眼睛，看向東邊，說“那裏好像有騷動，去看看？”

    “嗯，看看去吧。”

    兩人達成共識，往東邊走去。

    沙漠中並沒有什麽境界高的生物，甚至妖獸都很少，不過這種地方卻有著不少的沙盜，專搶路人和商隊。

    走近了，那邊果然在打鬥。

    七八個戴著頭巾的沙盜正圍著一個持劍的年輕人，雙方的境界都不高，涅槃而已。這個年輕人算不上錦衣玉服，但穿著也比常人華貴得多。雖然被圍了，憑借其精湛的劍術還是沒怎麽落入下風。

    兩人停在路邊，相視一眼

    “要不要去幫？”

    楚子然擺擺手“看看狀況再說。”

    於是，兩人看著他們繼續纏鬥。不過那年輕人始終處於劣勢，畢竟對方人多，時間一長，劍法也慢了下來，不慎被砍中一刀。

    “走，幫忙。”楚子然看得差不多了，招呼冥羽動手。

    那邊的盜匪眼看就要得手，卻見遠處突然又殺出兩個人，心生退意。不過一看那兩個人沒有境界，隻是凡人而已，膽子馬上又大了。

    年輕人也注意到了跑來的他們，掙脫沙匪的糾纏，朝他們叫道“兩位朋友別過來，這群沙匪厲害得很！”

    然而他們兩個可不把這群人放眼裏，楚子然朝冥羽使了個眼色“你左我右，下手輕點，別一下就打死了，暴露境界。”

    “明白。”冥羽身形閃爍，出現在其中一個盜匪麵前，雙拳毫不客氣地就打在了這個人身上。

    “轟……”這個沙匪被一拳轟飛，不知死活，楚子然這邊則是一記鞭腿，直接將麵前的沙匪踢進了沙地裏。

    “踢到鐵板了，兄弟們撤！”

    沙匪頭子一看這兩個人的體術如此淩厲，想必是凡間的武林高手，便招呼剩下的沙匪逃跑。楚子然和冥羽也不去追，先和這個年輕人交談

    “朋友，沒事兒吧。”

    楚子然看了一眼他那道不是很深的傷口，問道。

    “並無大礙。”年輕人從儲物袋裏取出一些藥粉撒在傷口上，然後對他二人抱拳“在下楊少許，多謝兩位兄台出手相救。”

    兩人一笑，回禮道“路見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在下楚子然”

    “在下冥羽，這廂有禮了。”

    等他處理完傷口，楚子然把那個被他踢進地下的沙匪提起來。他這一腳力度把握得很好，沒有廢掉這個沙匪，但卻讓他體會到了十足的痛感。他把沙匪提到楊少許麵前，問“這個人，不知楊兄打算如何處置？”

    楊少許皺眉，似乎在思考。沙匪趁此機會趕緊求饒“少俠放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出來搶劫也實在是迫於無奈，家中還有人等著我回去呢，求幾位少俠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片刻後，楊少許舒展眉頭，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我念在你也不容易，放你一條生路，以後別再做沙匪了，不然下一次再遇到你，我絕不手軟。”

    旋即，他向楚子然詢求意見“楚兄，能否？”

    楚子然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手一鬆，沙匪的雙腳又踩在了地麵上。“多謝幾位少俠饒命，多謝幾位少俠饒命。”沙匪向他們連連磕了好幾個頭，冥羽擺擺手，說“得了，走吧。”

    這個沙匪如臨大赦，飛也似的逃掉了。

    楊少許這才向楚子然他們說道“在下觀兩位並不是修士，這是往何處去？”

    楚子然答道“我師兄弟二人雖無仙緣，但也跟著師父習得一些武藝，這是第一次下山曆練，正打算往綠洲城去。不知楊兄，又往何處去？”

    楊少許抱拳，說“在下也是因事出門在外，這一路上沙匪極多，也頗為危險。兩位雖武藝高強，若是碰見了境界高點的沙匪，恐招架不住，不如你我暫時結伴同行，也互相有個照應。”

    冥羽和楚子然對視一眼，然後點頭

    “那，請楊兄多指教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