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陽走了。

    徐衛東開門回屋，沉默十幾分鍾後也冷靜下來。

    “真是讓人驚歎，我怎麽就莫名成了一個利益熏心且行事卑劣的家夥，我做什麽了我？”

    “李凱陽和宋父宋母看世界的眼光是與世人相反的麽，叛逆的宋溪雲他們不好好管教，反倒認為她很乖，我什麽都沒做，他們則認為我做了很多。”

    “這要讓他們回到過去當上探長，那不得怨聲載道？”

    想著想著，徐衛東被李凱陽他們氣樂了。

    “不過，明天是宋溪雲的生日嗎？”

    徐衛東默默嘀咕一句，而後陷入長久的無聲之中。

    說起來，宋溪雲是他第一個學生啊，雖然不是很正式，是因為打賭才建立的，僅僅持續六小時的師生關係，但畢竟是第一個。

    人，總是對第一次有所念想，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爬出學校去網吧通宵，第一次被學校裏的保安發現，被追得滿校園的跑，第一次拿到獎學金，第一次戀愛，第一次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第一次在內心中咆哮著告訴自己我長大了，第一次工作，孩子第一次晃悠悠的爬起來學會了走路，孩子第一次開口叫你，孩子第一次可憐兮兮的看著你，告訴你，我疼，孩子第一次埋怨你，你為什麽沒有別人的爸媽那麽有錢，孩子第一次哭著告訴你，對不起，我錯了……太多第一次，總有幾個能讓你記住一輩子。

    雙胞胎同時是徐衛東第一個正式學生，正式到係統已然認證的程度，地位非同一般，是徐衛東極為看重的，但宋溪雲也不是沒有份量，否則，徐衛東壓根不用惦記著。

    “我要不要也給她送一份禮物？”

    徐衛東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算了，我跟她什麽關係，她見到我，不露出厭煩的表情都算不錯了，我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第二天。

    也許是昨天閑逛了一會兒，感覺上網也不是多無聊的一件事了，徐衛東一上午都蹲在電腦前，偶爾查查資料，偶爾翻翻微訊。

    為什麽他要加燕雨寒的微訊的原因就在這裏，經常通話感覺怪怪的，但時不時通過微訊發幾條消息，看看動態卻不同。不過，到現在徐衛東才忽然察覺到自己太天真，因為翻了一上午，等了一上午，燕雨寒的朋友圈根本就沒更新過。

    仔細一瞧，最新一次更新的朋友圈居然是在一個多月前，是祝蘇妹妹生日快樂的，而上一次，就是2017年的春節了，這跨度有點大，間隔五個多月才更新朋友圈……

    徐衛東原本是指望通過燕雨寒更新的朋友圈動態來尋找話題，時不時找她聊一聊，增進一下師生感情的，結果，這是要泡湯的節奏？

    人家性情冷淡，不更新朋友圈不是很正常的嗎，徐衛東無可奈何。

    大概在晚上十一點左右，徐衛東關掉電腦。

    正準備洗澡睡覺時，徐衛東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拿起一看，居然是宋溪雲的號碼。

    微微一笑，莫名的，徐衛東心裏有幾分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欣慰，可以嘛，慶祝生日的時候居然能想起他。電話接通，“喂？”

    “你好，你是徐衛東徐老師？”

    嗯？徐衛東愣了愣，聽聲音不像是宋溪雲的，而是另一位女孩，“你哪位，怎麽用著宋溪雲的手機？”

    “我是小薇，上次在景雲公園見過你，”電話裏小薇的聲音有些急切，“徐老師你快來吧，宋姐喝醉了，嚷嚷著要跟幾個男的走，那幾個男的怪裏怪氣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徐衛東笑了，“這是你們慶祝的節目嗎，拿我尋開心呢？”宋溪雲夥同姐妹整賀世文的場景曆曆在目，見過李凱陽之後，得知還有一個葉濤，三個家教宋溪雲整了兩個，這是要補全，把徐衛東也給整一整？

    電話裏的聲音著急了，“不騙你，是真的，宋姐真要整你，早就整了，我看見她拿著手機撥打過你的電話好多次……”

    徐衛東打斷對方的話，“我可一個電話都沒收到，未接電話記錄裏也沒有。”

    “因為她剛打出去就又掛了……哎呀，他們把宋姐帶走了，你快來，這裏是夜鶯酒吧，我會盡量拖住他們。”

    電話忽然斷了，徐衛東默默無語。

    宋溪雲居然想給他打電話，還很多次？結果猶猶豫豫的又沒打通？

    她打電話給徐衛東是想說什麽，猶猶豫豫的又是為的什麽？

    小薇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徐衛東不知道，還是當假的來聽吧，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賀世文，今晚要是去了，估摸著得被宋溪雲她們整一頓，權當生日狂歡中的娛樂節目。

    手機一扔，徐衛東直接拿了換洗衣服，進入衛生間。

    一秒。

    兩秒。

    三秒鍾後，衛生間的門忽然打開，徐衛東急急忙忙衝了出來，拿起手機鑰匙就出了門。

    這次徐衛東學乖了，大半夜的也沒想到外麵等出租車，而是直接跟鄰居借了一輛女式摩托車，手機查了夜鶯酒吧的位置，便匆匆出發。

    當徐衛東來到夜鶯酒吧的時候，恰好在門前看到宋溪雲那幾位姐妹，有他見過的，也有他沒見過的，不過這不是重點。

    把摩托車開到小薇的麵前，停下，徐衛東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宋溪雲呢？”

    幾個女孩原本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空著急，見到徐衛東來，小薇焦急的心頓時找到了宣泄口，嘴巴張合之間快速說道：“我們糾纏了一會兒，那幾個男的就不知道把宋姐帶到哪裏去了，等我們追出來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連個人影都沒看見？意思是往哪個方向走的也不知道咯，徐衛東皺了皺眉，“宋溪雲的手機還在你手上？”

    小薇把一個黑色且畫著詭異圖案的手機亮了出來，“在這裏。”

    好吧，現在連電話都打不通了，徐衛東維持著冷靜的心態，想了想，然後下車拽住了一個男人，簡單粗暴的就是幾百塊錢塞過去，同時指著旁邊的一輛小車，說道：“這輛車是你的？”

    那男人正要打開車門開車走人，突然被人扯住，又塞了錢給他，搞得他都差點懵逼了，“是我的，怎麽？”

    徐衛東馬上道：“這幾百塊聊表心意，麻煩您讓我看看行車記錄儀。”

    不久，徐衛東從小車上下來，對小薇她們說道：“往右邊走了，都沒坐車，咱們分頭找。”

    幾個女孩頓時跑了出去，徐衛東也騎著摩托車開往右邊的方向。

    再想想幾個男的能把一個喝醉了的女孩帶去什麽地方，徐衛東心裏就有了大概的想法——附近的賓館或酒店。

    喝醉的人走得慢，別人也要照顧她，所以，還沒等徐衛東找到最近的賓館，就已經看到了宋溪雲。

    此時的宋溪雲腳步踉蹌，走路顛三倒四，貌似有人要扶著她走，但被她推開，嚷嚷著什麽，估計是我沒醉，我自己能走之類的。

    宋溪雲身邊則是幾個流裏流氣的男青年，其中兩個人高馬大的，也怪不得小薇她們拿這些人沒轍。

    徐衛東二話不說，加了油門就衝上前去，然後車子一扔，躥進幾個男人中間，一把將宋溪雲的手臂給抓住了。

    宋溪雲轉頭，醉眼朦朧的看了徐衛東一眼，“你誰呀？”一句話開口，濃鬱的酒氣撲麵而去。

    幾個男的則是被突然躥出來的徐衛東嚇了一跳，然後紛紛叫囂道：“你什麽人，想搞事嗎？”

    搞事？哼，徐衛東懶得搭理這些男的，直接雙手捧起宋溪雲的臉，讓她能看清楚自己，“是我，跟我回去。”

    宋溪雲的雙眼眨了好幾次，才好像把徐衛東看清楚了，“哦，徐老師啊，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

    幾個男的頓時大笑起來，“原來是個老師，我說，這位老師你管得太寬了吧，我們隻是要帶她去兜兜風。”

    兜風？騙得了醉眼朦朧的宋溪雲，難道還能騙得了他徐衛東？徐衛東目光冷冽的掃了幾個男的一眼，而後扯著宋溪雲就走，“跟我回去。”

    出乎徐衛東意料，還沒等幾個男的發作，宋溪雲就率先甩開了徐衛東的手，“憑什麽，我又不是你的學生，你憑什麽管我，我要去兜風，才不跟你走。”

    幾個正打算把徐衛東推開的男青年頓時樂了，“這位老師，你聽見沒有，人家不想讓你多管閑事啊。”

    其中一個男青年更是牽著宋溪雲就想離開，“走吧，我告訴你，在那個地方兜風，簡直愜意得如似神仙中人。”

    宋溪雲模模糊糊點了點頭，還真跟那男的走了！

    酒精害人不淺！

    某種名為怒其不爭的情緒再度湧上徐衛東的心頭，使得他有種莫名的憤怒，根本就不管周圍幾個男人挑釁、警告的眼神，他直接就上前兩步，同樣伸出手，拽住了宋溪雲的手臂。

    等宋溪雲回過頭來，徐衛東睜著怒火熊熊的雙目，野蠻，又霸道，指著宋溪雲旁邊那男的，一字一頓道：“我或者他，你跟誰走？”

    宋溪雲人迷迷糊糊的，青少年的逆反心理卻一點都不迷糊，哪怕她心裏是想跟徐衛東走的，此刻也一點都不含糊，“我才不跟你走。”

    那幾個男的又樂了。

    徐衛東不管那幾個男的，兀自盯著宋溪雲，雙目如有神光，炯炯發亮，聲音嚴肅而又冷漠，“你敢再說一遍？”

    莫名的，宋溪雲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