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了一眼，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酒壺。

    武靈會意，趕緊端起酒壺，給他在酒碗裏滿上。

    老人也不客氣，端起來一口幹了，放在桌上示意再倒，武靈又把酒倒滿，老人又幹了。

    一連三碗，老人喝了三碗，武靈倒了三碗。

    老人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大聲道：“酒錢，你付！”說完，站起身來，伸手拿過酒葫蘆，轉身揚長而去。

    武靈一下愣住了，眼看著老人轉身離去，然後消失。

    肩膀一動，有人拍了自己一下。武靈回頭一看，是王小玉。

    小玉姑娘看著他發愣的樣子，問道：“怎麽了，你？”

    武靈回過神來，啊了一聲，道：“這位老人家，這位老人家，嗨，真是的！真是個奇怪的人！”

    王小玉看著他前言不搭後語的，不由緊張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武靈苦笑道：“就是這酒錢，得你來付了。我身上沒錢。”

    “嗨，我當什麽事呢？嚇我一跳！我還以為——”王小玉放鬆下來，柔聲說道。說完轉身回到座位上。

    這時，從店裏麵走出來一位身材幹瘦的中年男子，年紀在五旬左右，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穿著一件灰色粗布衣衫，胳膊後麵打了兩個補丁，但是漿洗的很幹淨。走到兩人桌前，含笑問道：“兩位官人，吃點什麽？”

    武靈用手指了指老人坐過的桌子，說道：“店家，剛才那位老人的酒錢，算到我這兒。”

    中年人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好的，客官。兩位認識嗎？”

    武靈道：“不認識！”說完，把竹椅搬到自己桌子跟前，把王小玉買的東西放到上麵。

    中年人轉身進到屋裏，一會出來，端出來一壺茶，兩個茶碗，放在桌上。

    王小玉仔細看了看，見茶壺茶碗雖然不是什麽好瓷，但是卻擦洗的很幹淨，上麵沒有一點茶鏽和油漬。心裏不由對這家小店，產生了一絲好感。從小到大，從沒在這種地方吃過東西。原以為都是些很邋遢的地方，卻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到這樣一家特別的。看著老板端著茶壺，倒在茶碗中的綠瑩瑩的茶葉，不由讚了一聲。

    中年人笑道：“也不是什麽好茶，倒教客官笑話了。”談吐很優雅，真不像一個開小店的掌櫃。

    中年人倒好茶水，問道：“兩位想吃點什麽？”

    武靈沒答話，看向王小玉，意思是聽她的。

    王小玉問道：“有什麽好吃的，你看著上點吧。要是能炒菜，炒兩個拿手的。另外，再來壺酒。”說完看了一眼武靈，眼中帶著詢問。

    武靈忙道：“這樣就行了，夠吃的了。”

    中年人道聲“稍候”，轉身進了裏麵。不一會兒就從裏間傳出了“當當當當”菜刀切東西的聲音。

    王小玉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入口微澀，但聞起來卻一股清香味，讚道：“茶不錯！在這種小店裏能喝到這種茶，真是不多見。”

    武靈也嚐了一口，反而覺著喝到嘴裏不如聞著香，問道：“這是什麽茶葉，很貴嗎？”

    王小玉笑道：“如果是頂級的，當然貴了。這是普通的，但在這樣的小店裏能喝到，也算是極品了。這是豫章以西高山上產的一種雲霧茶，是穀雨後采的，不是最好的。跟廬山的綠茶相比，尚有不及。”

    武靈一邊喝著茶，一邊聽她侃侃而談，讚道：“真沒想到，你懂得這麽多。”

    王小玉笑道：“我哪懂什麽啊，這都是聽姨父姨母說的。整天陪著他們，耳熟能詳，背也背下來了。”

    老板從裏間走出來，手裏端著一個朱紅色托盤，把兩個大盤擺到桌上。

    武靈見一個大盤裏，擺著滿滿一盤熏肉片，臘香撲鼻。另一個盤裏是一樣炒菜，煙筍炒肉絲，一看就十分精致。

    忍不住拿起筷子夾了一筷，送進嘴裏，輕輕一嚼，不由叫好，好吃。又嚐了一片熏肉，另一種味道，又香又筋道，咬一口，滿嘴流油，又是一陣稱讚。

    看得王小玉和中年老板都笑了起來。老板看了看王小玉，說道：“小公子年紀輕輕，真是見識不凡。我這茶確是豫章西高山茶，可惜好茶都被茶商收走了，我們也隻能剩下一些次一些的了。”

    歎了口氣，道：“兩位慢用！”轉身進了屋子。

    王小玉執起酒壺，給武靈斟滿酒，小聲對他說道：“這位老板有點奇怪。”

    武靈夾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裏，問道：“哪兒奇怪了？——嗯，好酒！”

    “說不上來。”王小玉端起酒碗，用唇抿了一小口，皺了一下眉頭，道：“嗯，好嗆！”

    武靈哈哈大笑道：“這可是烈酒，你要受不了，就不要喝了，後勁大，會頭暈的啊。”

    王小玉本來不想喝，已經把碗放下了，聽到武靈的話，又把酒碗端了起來，道：“笑話，區區一碗酒，還能把本——本少爺放倒了！”說完咕咚咕咚把碗中的酒喝幹，一邊喝一邊皺眉。

    武靈張著大嘴看著她像倒水一樣，把一大碗酒倒進了小嘴裏，然後啪一聲把碗撂在桌上，伸手抹了一把嘴巴，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著他，不由樂了，問道：“沒事吧？胃裏熱不熱？是不是像有一團火在燒啊？”

    王小玉瞪著一雙鳳眼，沒有說道，像武靈說的一樣，感覺自己的身體裏麵像是有一條火龍，從喉嚨裏鑽進去，瞬間就到了丹田附近，丹田裏像是著了火，向四麵八方飛散。

    強忍著衝武靈笑了笑，開口道：“這點酒——嘔！”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覺有些東西從胃裏麵急衝而上，到了嗓子眼裏，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跑到棚子外的空地上，“哇”一口吐了出來。

    武靈嚇了一跳，沒想到會這麽嚴重。趕緊倒了一杯茶水，端了過去。

    王小玉伸手就要接茶碗，武靈道：“等會等會！”

    伸出右掌在她後背輕輕拍了兩下，說道：“再吐吐，都吐出來！”

    王小玉幹嘔了兩下，沒吐出什麽東西，道：“吐不出來！”

    武靈伸出手指做了個往裏麵摳的姿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