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急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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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好幾天的藥終於起了作用,一直反複低燒的重濤終於不發燒了,冰玉丸也發揮了作用,傷口愈合十分良好。

    重濤終於可以扶著腰挪到院子裏吹吹風了,外麵的天氣悶熱潮濕,典型的桑拿天。但是就算這樣,也比悶在床上要強得多。

    唐八逐漸放出重濤病好了要離開行善堂的消息,果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深夜,月黑風高。

    重重樹影在黑暗裏晃動著,好像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有人輕輕的落在院子裏,躡手躡腳走到井邊,推開上麵壓住的青石板,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想要丟進去。

    碰的一聲,這人暈倒在井邊,手裏的紙包掉落,被另一人接住。

    那人把紙包踹在懷裏,拎起暈倒的黑衣人竄上房屋,兩三下就消失在夜空裏。

    這邊人剛消失,房頂上又出現細碎的聲音……

    第二天,重濤打了個大嗬欠,抱怨道:“一宿沒消停,他們這是要把我們累死嗎?”

    “你先休息一下吧,估計今天也不會消停。”唐八照顧他吃了藥,又道:“大人那邊來信了,這幾天屠龍會蹦躂的很厲害,朝廷撥了銀子下來救災,這一路被搶劫了無數次。估計那邊也是被我們折斷了太多手腳,有些坐立不安了。”

    “確實,他們蹦躂的越歡,就證明他們的勢力越虛弱。若真的手中有東西,怕是早就借這個機會翻身了……我與無忌也商討過這件事,屠龍會若是不借助這天災完成他的事,錯過這次機會怕是又要等很久了。”

    唐八笑道:“公子還請安心,這時候我們安插的一些樁子也該發揮作用了。之前一直不去動就是怕人疑心,現在看來也是到了關鍵的時候。”

    被拖出去的那幾個夜襲之人被揍的鼻青臉腫,昏迷了一宿,頂著被蚊蟲咬的疙疙瘩瘩的腦袋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事情沒成,我也不知道被誰打暈的。而且我醒了之後,身邊還有幾個人也被揍了,可是我一個都不認識。”那人捂著塗滿了膏藥的臉,哼哼唧唧的抱怨,“這下好了,人家早有防備,我們怎麽下手?”

    “總會有機會的,不過現在要想辦法拖住對方手腳,不讓他太早回去,否則我們功虧一簣。”一名粉衣女子冷著俏臉兒,看著鍋裏煮著的衣物,滿眼的嫌棄。

    她原本是想來做醫者,順便混進重濤所在的院子。可是誰知那人自帶了大夫不說,防備之心還十分的重。她在那小院兒門口轉悠半天了,連□□都用上,愣是沒進去院子。

    而且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的這番舉動告訴了慧覺那個禿驢,一開始的醫者身份也被剝了,直接丟到院子裏,負責去做那些最心煩的活計。不是煮衣服就是煮繃帶,髒兮兮的一堆煮完洗淨還要晾曬,周圍跟著一群老媽子,成天念念叨叨的,簡直要把她逼瘋了。

    “不過我覺得想要他們的命的人,怕是不止我們這些。問題是人太多鬧的動靜太大,怕是對方會更加防備吧?”那人哼哼唧唧的喊疼。

    “哎喲,你是誰啊?”一位老漢也抱著一堆病人換下來的衣服進來,看見腦袋腫的跟豬頭一樣的男人,嚇了一跳。

    “鐵叔,我苟三兒啊!”那男人衝著老漢呲牙咧嘴的笑了笑,疼的直吸氣。

    “苟三兒?哎喲你這臉,你這臉怎麽回事?跟人打架了?”鐵叔放下手裏的衣服,湊過去要看。

    “嗨,我這不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采點草藥,結果從山坡上滑下來摔暈了,早晨才回來。幸虧鄭姑娘給了我一些消腫的藥,否則我這臉啊,估計就毀容咯。”苟三躲著老漢不讓他湊近,然後彎腰把那堆衣服都丟進一口大鍋裏麵。

    “誒?咱這裏的草藥不夠了嗎?我得去跟慧覺大師說一下。外麵髒亂,我聽說昨天又有山滑坡了,埋了不少人呢。怎麽能讓人出去采藥呢?哎……”老漢一邊兒整理衣服一邊兒歎氣。

    苟三連忙阻攔道:“草藥沒有少,隻是我這人……哎,一件小事罷了,鐵叔就不要去麻煩慧覺大師了啊。”

    “那也要說一聲,萬一別人也想出去采藥呢?”老漢仍舊覺得這是一件不太妥當的事,弄好衣服就往外走,一心想要去跟慧覺說。

    “哎……”苟三有些著急。

    “讓他去說!”鄭姑娘拽住苟三的袖子,低頭與他耳語了幾句。

    苟三皺眉道:“這樣行嗎?這不是,不是把他們捧高了嗎?”

    “捧的越高,摔的越狠,怕什麽!”鄭姑娘露出一絲冷笑,“若是他們不肯,不用我們出手,那些人也會罵死他們。”

    苟三撓撓頭皮,鬱悶道:“若是他們真的答應了怎麽辦?而且我覺得他們那幾人武功高強,怕是不會懼怕我們吧?”

    “你是不是傻?他們隻要答應了,就不會走了啊。隻要不走,我們就有機會,不是嗎?”鄭姑娘緊皺眉頭,十分嫌棄的看著苟三。

    苟三有些鬱悶,“可是要殺他們的不止咱們一撥人啊,我們費心把人留下來,可是卻被別人得了手怎麽辦?”

    鄭姑娘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不禁也有些發愁,“是啊,你說我們受累不討好,上麵的大人還不得……不行,這事兒我覺得,還得跟上麵商量一下。”

    鐵叔跟慧覺大師說了苟三兒出去采藥的事,慧覺大師斂目,手中搗著藥杵,過了半晌,輕聲道:“麻煩鐵叔了,行善堂中並不缺少草藥,而且住在小院兒的唐八公子也拿出不少消炎止痛的藥丸出來。昨天我去清算了一下,再用一個月還是足夠的。至於苟三兒……鐵叔去外麵說一聲,堂中若是有人要出門,必須要與易青說一聲,去做什麽,何時歸來。進出都要換掉全身衣物,避免把病氣帶進帶出。若有不聽的,直接逐出行善堂。”

    “那苟三兒呢?”鐵叔應了,又問道。

    慧覺將草藥倒入旁邊的藥盒,想了想道:“苟三兒……鐵叔你再看看,這堂中昨日出去的還有誰,都拘起來盤問清楚。”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辦。”

    慧覺放下手中藥草,慢慢的走到院子裏,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是要變天了?怕沒有這麽容易吧……這二十幾年都過去了,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這場水災帶來了無數災禍,被淹沒的村莊達到上千座,因為水患和疫病死去的人有十數萬,橫屍遍野,處處都是焚屍的黑煙。幸好這次朝廷治災力度前所未有的強,反而把死亡人數控製在之前災難人數之下,同時也斬殺貪官汙吏與奸商無數,這一行動得到無數百姓稱讚,恨不得把當今聖上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但是在此同時,有一些地方突然出現了起義軍。

    恒昱祺接到急詔,熟悉的字體寫的十分急促,命他趕緊結束這邊的事,速速回京。他看著那隻有寥寥數筆的急詔,覺得有些莫名。若是因為屠龍會造反之事,他就算在外也能行使某些權利,為何突然讓他回去,卻又不說是什麽事呢?

    而且重濤雖然不再發燒,但是身體仍舊未有太大好轉,禁不起長途跋涉。可是如果他把重濤放在這裏,那麽就無法保證又會發生什麽事。

    這幾次重濤遇襲,都是因為離開自己身邊的緣故,他不敢再賭。

    “轉告皇上,本官會立即回京,但是……怕是要在路上稍做耽擱。”恒昱祺回了信,將信件放入暗衛手中,又給自己的師傅寫了信,問京中狀況。

    總之皇上這封急詔,實在有些問題。

    第二天,恒昱祺親自架上馬車,去接他家瀾瀾回來!

    行善堂這段時間裏麵所有的動作他都一清二楚,對於裏麵那幾波勢力突然起了內訌之事,也心知肚明。

    那人此次行事不成,怕敗筆就在這裏。不識人心,不善用人。而且他又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當初被皇爺爺封地甚遠,原本是為了他好,卻被當成流放,生出一腹怨氣,在自己父皇即位這幾十年內就時常惹事,經常因為地遠或者身體不適不聽詔,如今又開始鬧著造反。

    最終抹掉的是父親原本就剩餘不多的兄弟之情,甚至在他退位之時,下了十多道密詔,密詔內容全部都是關於那人。

    昔日一母同胞,如今卻……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他當年在外從不以皇子之身行走,哪怕最後要進封王爺,也是厚著臉皮要了逍遙王這一稱號,被稱之為大盛最紈絝的王爺。

    但是不知為何,他心中卻突然湧出淡淡的不安,這種不安就算在看見全須全尾出現的重濤之後也未能消除。

    “你怎麽了?”重濤察覺出他的不安,不禁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恒昱祺調整了馬車裏的軟墊,讓他能夠舒服的躺好,然後笑道:“皇上下了急詔讓我回去,不知京中發生了什麽事,我心裏總有點兒不踏實。”

    “大約是與屠龍會有關吧?我聽說有幾處地方出現起義軍了?反抗□□?”重濤覺得好笑,□□?若是殺了貪官汙吏就算□□的話,那麽他倒是無言以對。

    “或許是有什麽急事與我相商?”恒昱祺也捉摸不透。

    重濤笑道:“你是個欽差,皇上身邊有這麽多能人,有什麽急事要急詔你回去?唔……對啊,這倒是很奇怪。”

    恒昱祺嗯嗯了兩聲,突然心中咯噔一下。

    他忘了,重濤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