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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維達爾震驚得差點拋開懷中的詩蔻蒂，逃離這個山洞，“為什麽？”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詩蔻蒂說，“你渴望被大家認同，才會生氣失落，你希望被自己認同，才會選擇愛我。

    而‘認同感’，是人類才會有的感情啊。

    格莉德把你教導的很好，你把自己想的太不堪了。

    ‘恨’來源於‘愛’，你若對人類不抱任何希望，又何來厭惡感？你在人群中待得太久了，冰妖可沒有你這麽憤世嫉俗的家夥。

    接近無限的生命與任何生物來說都是一種詛咒，漫長的時間消耗了我們的靈魂，情感也會漸漸消失。

    沒有生物能一遍遍的看著重要的人與物消失而無動於衷，世界如流水般前進，而我們卻被禁錮在原地。所以我們隻能躲在無盡的冰雪中，用那寒冷凍住一切。看不見萬物消亡，也就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詩蔻蒂歎了口氣，“愛？仇恨？金錢？美貌……這些人類看重的東西，在時間麵前一文不值。

    時間殺死事物。無論多麽強烈的感情，也會隨著生命的消亡而消散。金錢、權利，在我們眼中亦是如此。時間會淡忘一切。

    所以你明白麽，人類所看重的一切，於我們來說毫無價值。我們的世界隻有無窮無盡的孤寂與冰雪。

    所以冰妖是不需要‘認同感’的，因為連這個需要，也會被時間慢慢消耗掉。

    格莉德的魔力那麽強，完全可以把你偽裝成一個普通孩子。但她沒有，為的就是讓你看見人類的醜惡，但同時，也想讓你看見人類的美好。”

    “看來我們的確是親人，”維達爾說，“連靈魂都如此相似，你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天漸漸亮了，有光線照進洞穴。

    詩蔻蒂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你記得保護我。”說完，便睡死過去。

    維達爾走出山洞，看向東方那抹金色。蔻蔻，你說的很對，我喜歡你，是因為我們的靈魂如此相似。

    但我愛你，是沒有原因的。

    山上的日子過的很快，山洞附近有泉水，又有果樹，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山果又酸又小還澀不啦嘰，所幸詩蔻蒂是味癡沒太大感覺，隻是維達爾，差不多把一輩子的山果吃完了。反正那以後，維達爾再沒吃過山果，就連熟的也不吃。

    等到詩蔻蒂胸口的傷好了一半，米德加爾特帝國的人才終於找到他們。

    “幼崽，”詩蔻蒂躺在全帝國最奢華的羽毛床上，吃著進貢的蜜餞，“你的人不行啊，花了五天才找到我。”

    格莉德女皇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五天，光是說服瓦爾哈拉的國王就花了三天，你還想要多快？”

    “這個借口真是爛爆了好嗎。”詩蔻蒂說，“派給兒子的護衛都混進了奸細。”

    詩蔻蒂原想自己兩人應該是被傳送回了米德加爾特帝國的哪個地方，沒想到居然是瓦爾哈拉。

    自己與維達爾遇襲的地方就是帝國與瓦爾哈拉的邊界，若是帝國唯一的繼承人不明不白的死在瓦爾哈拉境內，這仗就是不想打也得打起來。

    況且刺客能悄無聲息的偷襲，重傷詩蔻蒂。護衛中一定混進了奸細，否則兩人被傳送到哪裏，也不可能是最有嫌疑的國家。而刺客的身份至今尚未查明，有可能是瓦爾哈拉的，但也不排除是其他國家派來想引起兩國紛爭的。

    “我記得你之前就清查過一次，”詩蔻蒂說，“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做不到斬草除根。帝國應該是被別的國家盯上了，否則我不相信會有什麽家族能力如此之大。”

    “是啊。”格莉德說，“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戰爭已經趨近白熱化了。帝國不參戰是不行的了，人類世界的規則看來是要重新洗牌了。”

    “你知道這樣的後果嗎？”詩蔻蒂看向窗外，“這樣的話，很長時間都不會有這樣明媚的天氣了。那些晶木還不夠你們使用嗎？”

    實際上米德加爾特帝國內的資源也在枯竭，之所以沒有陷入戰爭的漩渦裏，還能穩居南方第一大國的位置。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帝國是南方最大的晶木走私國。而政府從不加以管製，因為整個皇室，都是幕後推手。

    維達爾幼年新晉的一批貴族，就是靠著晶木生意如日登天的。

    沃坦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暗中安排居住在那一片的居民遷出，避開衝突。他相信作為自己的學生，昔日的戀人，更是相信作為一國之君的格莉德。

    而格莉德也一直把晶木生意控製在合理的範圍內，從未大肆破壞過晶森。但僅此一舉，就已經招來不少勢力的怨恨了。

    “如果不做出改變的話，就算晶森被砍完也無濟於事。”格莉德從詩蔻蒂的盤子裏拿了個蜜餞，“人類應該開發新的資源，這個世界，該做出改變了。”

    “就算你的權利再大，也不可能每個國家都聽你的。”詩蔻蒂皺眉。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難得到我的事情。”格莉德狡黠的笑了笑。眼前的事物變得一片模糊，身上的力氣一瞬間都消失了似的，格莉德向後倒去。

    “幼崽，”詩蔻蒂顧不得傷口，用最快的速度扶住她，“你又是何苦。”

    那盤蜜餞裏有毒，格莉德端進來的時候詩蔻蒂就聞得一清二楚。但那毒根本就傷不了詩蔻蒂，詩蔻蒂知道。格莉德也知道，那毒傷不了冰妖，但毒死人類綽綽有餘了。

    格莉德覺得很困很困，但身體越來越輕，仿佛一直壓著她的重擔都消失了，“我上次告訴你的那條秘道你還記得吧，那是通向皇城外的。到了海姆達爾森林，‘虹橋’用完了之後立刻毀掉。

    還有，蔻蔻，對不起。”

    蔻蔻，你說什麽啊？格莉德隻能看見模糊的對方在大喊些什麽，卻聽不見聲音，好困啊。依稀覺得有冰涼的水滴在臉上。

    溫柔的黑暗終於降臨。

    空氣冰冷而幹燥，晶木的枝頭掛著一簇簇金色的小花，光彩奪目。格莉德抱著書本，匆匆往前走著，雪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道路的盡頭，似乎有個寬厚的背影。

    格莉德覺得自己的腳步從未如此輕快，她好像又回到了十六歲的某一天。格莉德揚起笑容，朝那個背影跑過去，

    老師，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