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這麽脆弱，不過一晚的工夫，就死了”，澹台飛雪歎了口氣，“東方易在玥玥死後，頹廢了兩年，現在還沒走出來，讓人看著就可憐他。”

    小琪歪在澹台門雲的懷中，從頭聽到尾，抹了幾次淚滿的眼，“穆晟一月前在蓉城出現過，沒人製的了他嗎？將來他再找東方的麻煩，東方不是更麻煩。”

    澹台門雲垂眸注視被穆晟惦記過的小琪，大掌順順她的馬尾，“不用太擔心，穆晟不來，我就不找他麻煩，來了，他也不敢拿小琪怎樣。”

    “漠然和你都在公司，我才不擔心他來找我，我擔心他去找東方”，小琪抬眼與澹台門雲做眼神交流。

    澹台門雲的目光靜而悠遠，緩緩張口，“玥玥死了兩年，穆晟要找東方易的事，一年前，他就橫死了，現在更不會找上他”，抬目對上拿湯喝的澹台飛雪，再看去光亮的實木地麵，不沾一塵，說些安穩人心的話道：“日日擔心，既傷神又吃睡不香，別再去想。”

    小琪看去還是平坦的小腹，這裏麵就有孩子了，不可思議的沉陷到思海中。

    純色依蘭

    醉酒的楚田，三分意識下，把解酒的蜜柚蜂蜜水喝了半杯，抬起右掌，被利器劃傷的一橫，皮層外翻，卻不痛了，再把剩下的半杯蜜水喝下去，看著不喝解酒湯的李春堂，他還清醒著。

    蔣新國常喝酒，也很清醒。

    雯雯喝不了多少，趴在桌沿睡著了。

    楚田左瞅蔣新國捏著杯子，右瞅李春堂抱著酒瓶，兩人都還在酒液中無法自拔，不想再喝的輕輕把雯雯抱出桌，身後有人粗著聲音：“站住，你把雯雯帶去哪兒。”

    李春堂拖著聲，要斷氣還有氣的懶懶樣子，是不願讓楚田帶人走。

    背對的楚田斜了李春堂一眼，不管他是滿還是不滿，送雯雯上了賓利，他跟來，他卻沒走的環手靠在車身，“二狗還有事嗎？如果沒有，我就回了。”

    李春堂頭頂的鸚鵡毛吹的偏了偏，嘴巴歪著，“你最好把人放下，不然，今晚沒你好日子過。”

    “喔”，楚田笑著，沒在乎他的要挾，笑的無羈無束的打開車門，“沒時間和你空話，要幹什麽，隻管放馬過來。”

    李春堂瞪著雙眼，賓利從他身旁嗖的擦過，一地的髒水，濺了大半在外衣和直褲上，嘴上的帶著抹臭氣，他用手擦了，還是臭烘烘的。

    “李哥，你的東西忘了拿”，之前接禮的服務員把金卡雙手遞還。

    李春堂正在起頭上，抬腳橫踢了他一腳，悶的聲撞在牆角，他雖沒吐血，卻當場暈了過去，而他手中的卡，正落下了原主手上。

    他算是把要不起的替老板還了回去。

    樓上的蔣新國立在窗口，頭探出窗外，楚田帶他女兒走，落在眼中，李春堂在他店門口動粗發狠的一幕幕，也沒忘，仰脖子把酒送入肚子，李春堂把卡插了上衣袋子內，小弟開門請他上車，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平靜下去，蔣新國心不那麽平靜，再一人喝了半瓶酒，接近十點時，在純色內的房間裏睡下。

    沒有睡的澹台門雲端了半盆溫水，走去東方易的臥房。

    小琪把幹淨的軟帕浸了這溫熱中，為睡著的東方易擦了臉，推他坐起，單手接著剛做好的醒酒茶，一勺一勺的壓開他的嘴利索的喂進去。

    “醒酒茶是門雲煮的，東方把它喝光”，小琪喂他這會兒輕輕的說。

    東方易伸出的手，正正的把握著小琪的手，手上的碗沒握住，滾在地上，碎開成兩半，嘴裏也一把小琪念成玥玥。

    小琪抬眸盯著出去倒水的澹台門雲折返進來，忙說：“我不小心打壞了碗，門雲，沒事。”

    澹台門雲呼了口堆壓在心裏的緊張，蹲下身把碎掉的碗塊撿了掌中，隔壁房的手機這時響了，聽響鈴的音，他判斷，冷漠然打來的，輕笑著說：“漠然打電話過來，我先過去對麵接聽。”

    小琪把東方易小心輕放到被窩中，門口沒有澹台門雲，起身回去睡，腰間倏然圈著雙手，很有力氣的甩了她在床上，她腦中登時嗡嗡出響，背心同出了汗。

    神未醒的東方易唇靠了小琪臉上，“玥玥，我以為你死了，還好沒死。”

    小琪輕開唇角，“東方，我不是你的玥玥”，掰開他的頭，慢慢彎身坐起，眼前一黑，被子遮住了光亮，身上附上重物。

    八爪魚的東方易特重。

    他是怕“楊玥”跑掉，幾乎使上了渾身的氣力。

    小琪嗨勁的挪，把上身移出來，胸前搭著的手臂把她壓了下去。

    “玥玥別動，我好困，陪我睡會兒”

    側身的東方易，一隻腿快壓來小琪的肚子上。

    小琪內心咯噔一聲，東方易傷著她的寶寶，怎麽辦，扯著嗓子喊門雲，都喊好幾聲，他沒有來，想喊飛雪，飛雪進來看著他嫂子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她老臉不用要了。

    東方易睡的死死的，爪子還這麽緊。

    小琪再喚東方，他修眉微斂，心有千般糾結，她再起身，一分都起不來，伸手去被子內，掏摸褲袋內的手機，一點一點的抽出，舉出被子外，呼口氣的打去澹台門雲那，正在通話中。

    過一陣又打，被搶的手機飛出了門外，哐當一聲，好像什麽東西壞了。

    這般大的動靜，澹台飛雪聽不見，難道澹台門雲那訓練過的雙耳也聽不見嗎？

    又為什麽大陣子沒人過來，隻覺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上，還得求己。

    “東方你鬆鬆手，玥玥想去洗手間”，小琪柔聲哄著。

    東方易的眉動了動，有戲。

    小琪內心竊喜，“你的玥玥不會走，把手鬆鬆好嗎？抱的太緊會傷著孩子。”

    東方易的手心貼上了“玥玥”的臉頰，揉了揉，再拍拍，確定不是陌生人，心內一鬆，平躺回去。

    玥玥？孩子？從東方易半醒的腦袋中一閃而過，他倏然睜眸，轉看一方枕頭上的小琪，她清明的雙眼大大的，和楊玥真像，目光定在她臉上不動了。

    小琪的眼珠動了動，磕磕絆絆的說：“東方睡著時，把我當玥玥了，現在醒神，不會認錯了吧”，坐起身，掀開被角，沒轉身的說：“今晚什麽事都沒有，別記心裏去，我回去了。”

    東方易拍拍脹痛的腦袋，小琪的雙眼雖像楊玥，兩人卻截然不同，他去洗手間捧著水洗臉，小琪的慘叫傳進來，慌著腿去看出了啥事。

    小琪在客廳內，抱著開不了的手機，哀呼道：“我的寶貝手機，三千塊就這樣沒了。”

    東方易腦中轟過，他迷迷糊糊中，好像把什麽東西甩了出去，再看那殘骸，大步上前，捏在他手上，真是手機，擔責道：“壞了就壞了，明日我有時間，給小琪買隻新的。”

    小琪不好意思的擺著手，“我卡上還有萬把塊，足夠買手機，東方不用花錢去買”，她右耳聽到鑰匙開門的卡卡聲，小心走過去，澹台門雲和澹台飛雪搬了兩大口袋東西，鼓囊囊的。

    “小琪怎麽還沒睡”，澹台門雲抱怨的開口再道：“快去睡，不然身體不好”，轉看去酒醒的東方易，他抱著杯水喝，地下碎了兩個杯子，左邊碎成了渣，右邊的成了三半。

    小琪大聲提醒東方易，“別踩著玻璃，小心劃傷腳。”

    東方易驚的三步連退，低眼看他的傑作，讓他無地自容。

    澹台門雲轉動的兩眼定落東方易手上的app5s上，手機的屏幕碎成了玻璃渣渣，眼中聚起生硬的光，這兩人半晚上鬧什麽了，杯子爛手機壞，他把注意轉移小琪身上，要找答案，小琪取了掃帚和畚箕彎下腰，慌忙道：“不用做，我來做。”

    東方易快澹台門雲一手，接過掃帚，伸手把畚箕抓在手上，“今晚是我不好，才打爛東西，就讓我來收拾，小琪去睡。”

    小琪揉揉鼻子，到臥房床頭旁直打兩個噴嚏，要打第三個，擰著袋子的澹台門雲長身入內。

    澹台門雲一雙無比深邃的眼神，硬避回小琪的噴嚏。

    小琪雙手捂著鼻孔，悶了三響，軟趴趴著雙腿躲進軟窩內，留出顆腦袋，再露出含笑的雙眼，人畜無害那樣的把他望著。

    澹台門雲白淨的臉皮子還繃著，眼中的熱沒張住，無可奈何的溫暖他整雙眸，腳步壓過去，溫軟道：“我回去把冬日的衣服搬了來，你不用等我，快睡。”

    小琪垂低頭，身上穿的棉服，鹹菜那麽皺，抬起右臂，衣袖上沾到東方易身上的酒氣，不聞不打緊，過了鼻子，不再洗洗，她睡不著。

    澹台門雲要是聞著更睡不好。

    小琪這就去洗澡，澹台門雲則在外間把衣裳一件一件的掛在衣櫃。

    這兩人同時開始，一起完工，關燈入被那會兒，沒睡的卻各有所想。

    她在黑暗中，眸子動了動，伸手拍拍身邊的人，“門雲一日喝多了，會不會把枕邊人認錯。”

    澹台門雲清了清嗓門，“我不會喝醉，即便有日真醉了，心也不會醉的連老婆都不認識”，頓了頓聲，小琪突然這麽問他，目光一滯，轉腦袋，盯著他的枕邊人，“小琪這麽問，莫非東方易把小琪認成了楊玥。”

    “沒有，沒有”，小琪顫著聲：“我剛才隻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