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當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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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那天,她也是這樣,站在馬路邊上,手上緊緊的拿著一份資料,正在和人打電話,她明明已經快要崩潰,卻故作鎮定的道:"我在這裏等你,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聊聊。"
    對方好像叫了一聲綰綰,又好像說了一聲好,宋綰記不清了。
    她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比如她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為什麽用著這樣的心情,為什麽非得見一見那個女人。
    她隻記得,她掛了電話後,心裏那種心驚肉跳和震撼的感覺,強烈的包裹著她,她的眼圈很紅。
    不可置信,害怕,驚惶,無措,這些情緒好像伴隨了她一路。
    她快要被這些情緒擊垮。
    可是沒有多久,一群人朝著她圍了過來,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她的傘幾乎要被強大的風力吹走。
    可是她根本顧不上,她被人死死的摁在地上,那些人將她的資料搶走,她拚了命一樣掙紮,尖叫: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那些人將她手中的資料拿走後,又去搜她的車,宋綰驚駭不已,車裏的資料她看過一眼,但是沒看仔細,她隻知道是一份合同。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清楚的,那份合同是不簡單的,那是她從陸宏業的辦公室裏找來的資料!
    宋綰立刻吼道:
    可是幾個大漢死死的摁住她,她就這麽被摁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她車上的資料取走,宋綰整個人不斷的發抖,她連眼淚都來不及擦,一路跟上去,她幾乎是拚了命的跑,然後她看到幾人上了一輛車,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她和一個女人四目相對。
    車門緩緩關閉,宋綰才像是從震驚回過神來。
    她幾乎是瘋了一樣,趴著車門:"媽!媽!是不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把資料拿去幹什麽!"
    宋綰跟著車跌跌撞撞,她的心慌到了極點,驚恐又害怕:
    但是雨太大了,她的車子又開得很快,宋綰摔了一跤,那輛車最後還是停了下來,車裏的女人拉開了車門,然而正在這個時候,的一聲,一聲幾乎要刺穿耳膜的刹車聲穿透了連綿雨幕,朝著宋綰撞了過來。
    宋綰驀然回過頭來,雨幕裏的車燈刺眼。速度快到讓人心驚。
    她想要動一動身體避開,可是她的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麽也移不開,緊接著她感覺到了身上刺骨的痛,她被狠狠的拋起,整個人往前滾了好幾圈,她渾身痛得沒有知覺,隻是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看著她的女人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宋綰死死的盯著她。
    而此時此刻,宋綰看著那輛朝著她橫衝而來的車輛,眼前全是她躺在血泊裏,和那個女人四目相對的場景。
    宋綰整個人僵硬了在了原地,如潮的回憶帶著強大的殺傷力,衝擊得她回不過神來。
    
    她聽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叫她。
    宋綰心裏一驚,想要回過頭,然而下一刻,她的腰間被一股大力狠狠箍住,箍得她的腰幾乎都要斷裂,她的後背撞在了一個男人的胸膛上,她被人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然後她聽到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那聲音在刺耳的刹車聲中明明不大,可是卻像是驚雷,沉重的撞擊在了宋綰的心裏。
    她甚至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整個世界都跟著靜了下來,她被用力甩了出去。與此同時,她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宋綰躺在地上。
    她的目光落在周竟渾身是血的身體上,有那麽一刻,她像是感知不到了世界萬物,隻有一點點疼,從心髒最深處蔓延開來。
    可漸漸的,那疼卻鋪天蓋地,傳到了她的五髒六腑,像是連她的靈魂都快要給撕裂。
    終於,宋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朝著周竟嘶聲力竭的叫道!
    她爬過去,想將周竟抱在懷裏,可是她連碰也不敢碰他。
    宋綰茫然無措,她顫抖著:"你忍一忍,你忍一忍,我打電話叫醫生。"
    宋綰顫抖著手在身上摸索,可是她的口袋裏空蕩蕩的一片,她轉過頭,看到了被拋在了一邊的手機,宋綰趕緊爬過去,拿起手機,想要打開手機,可她的眼淚流得太多,視線模糊一片,手又顫抖得厲害,按了幾次都沒按對。
    她越是著急就越是按不對,指紋解鎖因為被手機屏幕上的眼淚浸濕,沒有任何效果。
    宋綰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她突然朝著周圍圍觀過來的人吼:"幫我叫醫生!求求你們,幫我打急救電話!"
    周圍的人這才回過神來似的,趕緊幫忙打電話。
    宋綰爬到周竟身邊,想要抱起周竟,又想要伸出手,堵住周竟身上不斷流血的地方,周圍的人道:"不要動他!小姑娘!千萬不要動他,我們已經打了電話了!你給他把血堵住,等救護車過來!"
    宋綰伸出手,捂住周竟頭部不斷流血的地方,她的眼淚滴落在周竟臉上,宋綰道:"哥,你撐一撐,你撐一撐,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周竟躺在血泊裏,他的手指動了動,想要伸出手撫摸一下宋綰的臉頰,但是他半點力氣也沒有。
    周竟動了動唇,宋綰的心疼得有些麻木。她湊近了周竟的臉:"你說什麽?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我聽不清,怎麽辦?哥,怎麽辦?"
    周竟的手還是緩慢的抬了起來,他帶血的指腹抹在了宋綰的眼斂下方,宋綰終於聽清了他的話。
    他用著幾乎讓人聽不到的氣音,說:
    那聲音那麽小,小到像是沒有。
    可卻像是洪鍾,的一聲,撞擊在了宋綰心口,她覺得她的心都快要被這四個字給撞碎。
    宋綰愣了好一會兒,她在淚眼朦朧中,看著他的嘴角緩緩的牽起一抹很小很小的幅度,他朝著她笑,他說:
    宋綰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這麽痛,她以前失去孩子的時候,覺得最痛,也不過如此了。
    後來她知道宋顯章把公司的錢套出來給了周茹母女,親自送她們母女上車,將她徹徹底底的拋棄後,她覺得這種痛真是錐心蝕骨。
    疼得她差點去了半條命。
    可是原來,還有一種痛,痛起來的時候,是沒有語言可以形容的。
    宋綰緊緊抿著唇,她道:"哥,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我求求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們等救護車過來,你好不容易找到我,不可以出事,知道嗎?"
    周竟沒有力氣再說話,他的手垂了下來,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宋綰痛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救護車什麽時候來的,她是怎麽隨著救護車上了車的,她全然沒有印象,她隻是用力握住周竟的手,眼淚怎麽也忍不住順著她慘白的臉往下落。
    醫生護士都見慣了生死,並沒有多少表情,他們在救護車上給他消毒,止血。
    宋綰的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救護車很快到達醫院,醫生把周竟放在推床上,宋綰跟著救護車一起快步朝著醫院跑,生死時速,周竟被人推進了手術室。
    宋綰被攔在了手術室外麵。
    沒過多久,有醫生過來,指了指宋綰的手。
    宋綰的手背擦了很大一開皮,醫生讓她去上藥,順便打個百白破。
    宋綰搖了搖頭。
    有人將周竟身上的東西拿了過來,交給宋綰,宋綰接過,是一個錢包,和一個手機。
    宋綰抹了一把眼淚,幾乎說不出話來,很久才哽咽著道:
    宋綰站在手術室外麵,她的眼淚流了滿臉。她想起當初她剛一出獄,就收到宋顯章坐牢,宋家出事的消息。
    那個時候她沒日沒夜的查賬,谘詢律師,她想盡辦法平賬,想把那個窟窿給填下來,她求每一個曾經認識的人,可所有往日的朋友都避她如蛇蠍,隻有周竟朝著她道:
    後來他就一直幫著她,幫她處理公司的事情,幫她照顧宋顯章。幫她擋住股東和合作商的鬧事,在最艱難,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幾乎天天聞到他身上濃重到嗆人的煙味。
    她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建議她去找陸薄川的,可宋綰那天,和他隔著十來米遠的距離,都能聞到他身上用香水都遮掩不住的煙味。
    宋綰知道,若不是走到山窮水盡,他但凡有一點辦法,也不會讓她去求別人。
    後來他的公司出事,他想的還是她。
    他明明沒有當她的哥哥幾天。可卻好像已經在她心裏紮下了根。
    宋綰心如刀銼。
    她不知道周竟是怎麽樣一天天守著她的,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她是他的妹妹,可他從來不曾開過口。
    宋綰不知道在醫院坐了多久,她的手機響起來,宋綰垂著頭,好半天才看清來電顯示,是陸薄川的號碼。
    宋綰冷著眼,看著它響起又掛斷。
    她忍著不斷湧上眼眶的眼淚,在淚眼朦朧中,將手機關了機。
    將頭抵在了手機邊緣。
    宋綰在手術室外等了十來個小時,從白天到黑夜,她漸漸有些坐不住,就在這時候,手術室的門被人打開,宋綰猛地轉過頭,一顆心緊緊的繃著。
    她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跌跌撞撞的來到手術室門口,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忍住哭腔,問: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手術,醫生已經精疲力盡,他摘下口罩,看著宋綰:"手術很成功,但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什麽意思。"宋綰腦袋裏嗡的一聲爭響,她有點沒明白醫生的意思,她壓了一下幾乎要崩潰的情緒,艱難的問道:
    "他傷得太嚴重,而且傷到了腦部。接下來我們會把他送進重症監護室,如果四十八小時沒有醒過來,就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宋綰腦子裏的一聲,心都停止了跳動。
    
    
    醫生的話音一落,宋綰整個人就呆愣在了原地。
    她像是聽明白了醫生的話。又像是沒有聽明白。
    但這時候醫生已經推著周竟下了樓,往重症監護室走。
    宋綰機械的跟著,下了樓後,護士讓宋綰先去辦理住院手續,宋綰接過護士給來的單據,點了點頭。
    她樓上樓下不停的跑。
    宋綰在陸氏工作後,每月陸氏集團會發工資,上次無論是a區還是宏昌市的地,宋綰也有拿提成,但這些工資,加起來也就幾萬塊。
    連周竟的手術費都不夠。
    宋綰拿了陸薄川之前給她的卡,繳完費以後。她去了重症監護室,重症監護室不讓家屬進入,宋綰隻能在icu探視係統上麵觀察周竟的情況。
    她坐在探視係統麵前,死死咬著牙,眼淚怎麽也忍不住。
    她為什麽要答應去見周竟,如果她沒有答應,那麽周竟如今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那些記憶為什麽遲不想起來,早不想起來,偏偏要在那個時候想起來。
    宋綰死死憋著眼淚,為什麽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不是她?
    她作惡多端,活該下地獄。
    可是周竟又有什麽錯?
    這時候外麵響起了吵鬧聲,護士進來喊宋綰:
    宋綰直直的盯著周竟,根本就沒有聽到。
    護士隻能又叫了一聲,宋綰聞言,愣愣的站起身,去到外麵,外麵站著幾個巡捕,還有一個麵色慘白的男人。
    "有人報警,說文景路那邊出了車禍,肇事司機撞了一個人?"其中一位巡捕看到宋綰,詢問道:
    宋綰點了點頭。
    
    宋綰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巡捕大概也看出宋綰的臉色,知道裏麵病人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將那個麵色慘白的男人一把推了出來。
    "這位是肇事司機。出事後企圖逃逸,幸好被我們及早發現,你看看怎麽談賠償的事情。"
    宋綰聞言,目光幾乎是刹那間就轉向了肇事司機,她的眼睛漆黑,因為哭過,眼睛腫脹得厲害,但看著人的樣子,卻帶著一股森寒的殺氣。
    配著她身上鮮紅刺眼的血跡,顯得異常可怖。
    她明明隻不過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小女孩兒,皮膚白得幾乎要發光,按道理來說。這樣一個小女孩兒,在一個男人麵前,是沒有任何攻擊性的。
    但肇事司機卻被這眼神給驚駭出了一身冷汗。
    隻覺得脊背森寒。
    下一刻,宋綰整個人幾乎是不管不顧的朝著肇事司機撲了過去,她用盡了全力,一把卡主了肇事司機的脖頸:"賠償有什麽用!賠償就能讓我哥好起來嗎?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她說著,手上是真的下了死勁。
    司機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她撞倒在地,宋綰騎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冷靜得可怕。
    男人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完完全全忘記了反抗,等反應過來,宋綰的手指已經狠狠卡住了他的脖子,往死裏掐!
    司機很快就喘不過氣來。
    
    巡捕也沒想到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一個小女孩兒,竟然會突然發瘋,而且爆發力這麽強,趕緊把宋綰拉開:
    可是宋綰根本就冷靜不下來,她的眼前隻有周竟身上的血,隻有周竟安安靜靜的躺在icu重症監護室裏再也醒不過來的樣子。
    可宋綰就算再用力,依舊敵不過幾個巡捕的力道,她被巡捕用力拉開。
    司機一陣嗆咳。
    巡捕道:"你知道這是犯法的嗎?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殺人,殺了他就能解決問題了嗎?這件事他負全責,我們也是來了解一下情況。要知道病人現在的情況,才好談賠償的事情!"
    宋綰用手抹了一下臉,然後伸出細長的手指,指了指門口:
    巡捕皺了皺眉。
    宋綰猛地吼道: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肇事司機肇事後逃逸,如果造成重大傷亡,是需要坐牢的,如果你這麽不配合,我們的工作很難繼續下去。"
    宋綰抿著唇,開不了口。
    巡捕大概也看出宋綰這個樣子是沒有辦法協商,留了名片給宋綰:"這件事我們會跟進,如果你中途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們聯係,要賠償也好,要告他也好,都可以打這個電話。"
    巡捕和宋綰談完後,又去找負責周竟病情的醫生,去了解周竟的情況。
    宋綰下了樓,從隔壁的商店買了一包煙來抽。
    她緊緊抿著唇,抽得很凶。
    第二天周竟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宋綰穿了防護服,進了icu,她紅著眼睛,坐在周竟的病床邊,握住周竟的手,對著周竟的臉看了很久,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將臉埋在周竟的手背上,終於無聲而劇烈的哭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周竟的眼角有碎鑽滾落。
    宋綰從來沒有覺得人生這樣苦,苦到她的人生都好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
    宋綰從icu出來後,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她將手機開機,手機上麵的電話和信息幾乎要被擠爆。
    宋綰打了鄭則的電話。
    宋綰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鄭則正在陪著陸薄川參加一個宴會,這個宴會來的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鄭則感覺到身側的手機在振動,拿出來一看,當他看清是宋綰的名字的時候,整個人一愣,朝著身邊的人道:
    說完趕緊往一旁安靜的地方走。
    鄭則這兩天都快急死了,陸薄川打宋綰的電話打不通,都快將整個海城都給翻了出來!
    無論是鄭則還是陸薄川,都對之前宋綰在宏昌市被聞域追殺的事情曆曆在目,他們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探查看看聞域那邊是不是有什麽動向。
    鄭則將電話一接起,就焦急的朝著宋綰道:
    宋綰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車輛,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開口問道:
    她的聲音很啞,像是剛剛才哭過。
    鄭則愣了一下,趕緊給宋綰報了一個地址,又說:
    宋綰卻直接掛了電話。
    鄭則掛了電話,想到什麽,又趕緊去宴會現場找陸薄川!
    他們是帶了人過來的,埋伏在附近,若是問不到宋綰的下落,聞域今天出不來宴會現場的大門!
    鄭則驚出了一聲冷汗,算算時間,應該要差不多了!
    而與此同時。
    宋綰打了車。直接去了宴會現場,車上的時候,宋綰冷靜得有些過分。
    宋綰下了車,一眼就看到了鄭則說的那個宴會現場,她沒有拿邀請函,但大概是鄭則有交代過,沒有人攔她。
    宋綰進了宴會現場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站著的陸薄川。
    他穿一身煙灰色挺闊的西裝,西裝的領帶係得規規整整,帶著上位者不動聲色的氣勢與城府,燈光將他的眉目照得冷淡,他黑耀深邃的目光卻穿透層層空氣。直直的朝著宋綰射過來。
    宋綰鼻子一酸,她當年真是愛這個男人愛得要死,覺得這個男人長得這樣帥,比閃耀的鑽石還要奪人呼吸。
    宋綰一步步的朝著陸薄川走過去,她站定在了陸薄川麵前。
    陸薄川垂眸看著她,他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陸薄川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但他的心卻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想把宋綰抱進懷裏,狠狠嵌進自己的胸膛裏。
    但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宋綰就開了口。
    她說:
    陸薄川剛要動作的手一頓。
    宋綰緊緊咬著牙,她知道自己將要說出口的話到底有多驚世駭俗。但她背著這個債,已經背了這麽久,她已經背得一無所有,她要讓當年的始作俑者付出代價,宋綰道:"陸薄川,當年那份文件,是媽找人從我身上搶走了的,是她害得陸家破了產,是她害死了爸爸和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