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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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薄川心裏鈍痛,宋綰如今這麽恨陸家,不僅僅隻是因為陸家有可能是害死周自榮的凶手,還有這幾年,她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和痛苦,而那些委屈和痛苦裏,也有他的一份功勞,甚至他的功勞要比溫雅更甚一分。
    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哭著一遍遍的對他說:"薄川,我和季慎年之間,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他是季家的人。我這麽愛你,怎麽會去喜歡上別人。"
    但是他沒有信她,因為他查到的,全是那幾年,她和季慎年之間親密無間的關係,甚至有他們同居的信息。
    沒有人知道當他查到這些的時候,心裏有多憤怒。
    但是即便是這樣,在她提出要開著通話記錄去找季慎年的時候,他依舊答應了下來。那個時候他就想,哪怕是有她帶著陸宏業去郊區別墅和去陸宏業辦公室偷資料的監控視頻,但隻要季慎年她沒有給季家拿過資料,他就信她。
    可是從聽筒裏傳來的卻是,季慎年告訴宋綰,他說:"綰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把文件給我父親的。"
    這句話不僅將宋綰打入了地獄,也將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徹底掐斷。
    陸薄川眼底是沉痛,他黑眸湛湛看著宋綰,生怕她上了自己:"綰綰,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麽事情,我們慢慢再說。"
    宋綰搖搖頭:"我沒有什麽可說的,該說的我已經說盡,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我祝你和夏清和百年好合,今天壞了你們的婚禮,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但是陸薄川,人都是有底線的。"
    在聽到宋綰祝他和夏清和百年好合的時候,陸薄川臉色都變了,心像是被她這句話撕裂一樣,陸薄川抿著唇,竟然說不出話來。
    宋綰說完,再也不看陸薄川的臉色,直接出了別墅。
    然而在路過陸薄川身邊的時候,陸薄川突然伸手。一把用力抓住了宋綰的手。
    他的力道大得宋綰有些疼。
    宋綰垂眸,看著他的手,她以前就很喜歡看他的手,因為他的手指修長漂亮,她也喜歡看他俊美無疆的臉,那都是她喜歡的,宋綰的心髒被狠狠揪緊,但是她真的太累,太恨,宋綰剛要甩開陸薄川的手。
    陸薄川幾乎是有些慌亂的道:"你在這裏住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我放你走。"
    他像是恨怕她走出這裏。
    宋綰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陸薄川從後麵抱著她,他抱得很緊,溫熱的呼吸就噴薄在宋綰的耳廓,幾乎是祈求:"綰綰,你在這裏住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不會來打擾你。"
    他甚至想用孩子來威脅她,但是他不敢,因為宋綰說。她從來沒有那麽慶幸,當年他沒有留下那個孩子,如果他這個時候說出來,宋綰隻會更痛苦,更恨他吧?
    到時候他會讓她連恨陸家,都覺得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已經讓她這樣痛苦,他不想讓她連恨都這樣痛苦。
    宋綰從來沒有聽到過陸薄川這樣示弱的語氣,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他永遠不會明白,當他和夏清和要訂婚的時候,他把她留在身邊的那段時間,讓她有多痛苦,她每天那麽崩潰,崩潰得想死,
    他那個時候問她,他把婚房買在景江,對她就這麽重要嗎?
    他大概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每天看著裝修隊來來去去,有多想去死,可是因為他要她活著,她怕自己死了,他連恨的人都沒有,所以她又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宋綰,這是你應該受的。
    所以她那個時候,病得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嚴重到,她甚至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這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下去了。
    宋綰用力掰開了他的手。
    宋綰說:"留在你身邊的每分每秒,我都覺得痛苦,這樣的痛苦,我再也不想嚐試了。"
    陸薄川身體一僵。
    宋綰走了兩步,想起什麽,腳步頓住,她又回頭看陸薄川,眼中再也沒有了對陸薄川的留念,她好像真的已經不愛他了,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宋綰道:"我的那個手機,如果你這麽喜歡。你就拿著吧,但是,周竟的卡在手機裏麵,我不能給你。"
    陸薄川握成拳頭的手一緊,他這才想起來,在他誤會她的時候,另外一個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而那個時候,正是最痛苦的時候,他做的事卻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將她帶去了溫雅的病房。
    陸薄川沉沉的呼吸。
    他還是將手機給了宋綰。
    宋綰拿了手機,出了別墅,她也不知道去哪裏,她知道後麵陸薄川的人跟著自己,宋綰打了一輛車,去了周竟的公司。
    她在周竟的公司坐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一下子想起那麽多事情,她真的太痛了。
    後來宋綰開了周竟的車,甩開了後麵跟著的人,又饒了很久,後麵一直有車跟著,宋綰打電話給陸薄川。
    陸薄川很快接了起來。
    
    "你要是再跟著我,我直接開車撞過去。綰綰!"陸薄川心髒一窒,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這麽晚了,她去幹什麽?
    宋綰卻已經掛了電話。
    陸薄川也不敢再那麽明目張膽的跟著,但是不這麽明目張膽的跟著,很快宋綰就不見了。
    她本來就是個很聰明的人,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成。
    宋綰確定沒有人了,給蔣奚打了一個電話。
    蔣奚從婚禮現場出來後,原本是想去追宋綰,但是後來還是沒去,直接回了家。
    從回家後,他就站在窗邊抽煙。
    他是真的很少抽煙,隻有有時候想宋綰想得受不了的時候,會抽一點。
    宋綰的聲音很沙啞,她說:
    蔣奚一愣,立刻問:
    宋綰說:
    
    蔣奚匆匆按了煙,下樓,開車去醫院。
    一路上,他將油門幾乎要轟到了底,好不容易到了醫院,他看到了那輛已經舊得可以的車,蔣奚的心跳聲很大,他親眼看著陸薄川帶她去了醫院,後來網上的那些病例被人扒出來,他也看了一眼。簡直心驚肉跳,他不知道她生病了。
    她在他麵前,一直表現得那麽正常。
    他不知道網上的那些事,宋綰已經知道了沒有。
    蔣奚心痛得抿著唇,很久之後,他遏製著心跳聲,幾乎是有些狼狽的來到宋綰麵前。
    敲了敲車門。
    宋綰轉頭,看到是蔣奚,她降下了車窗。
    蔣奚看到了她紅紅的眼圈,微愣:
    宋綰沙啞著嗓子說:"對不起。這麽晚了還打擾你,但是我想見見周竟。沒事,我還沒睡。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他怕她狀態不好,又道:
    宋綰搖搖頭:
    蔣奚也沒堅持,什麽都順著她,蔣奚開車在前麵帶路,這是他第二次,離宋綰這樣近。
    第一次是宋綰找他幫忙把周竟轉院。
    兩人很快到達軍區醫院,蔣奚下車。去給宋綰開車門,宋綰愣了一下,她頓了頓,道:
    蔣奚道:
    蔣奚話不多,直接帶宋綰上了樓。
    他給周竟排的地方,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著,蔣奚道:
    宋綰點了點頭。
    宋綰進了房間,蔣奚去外麵,忍不住抽煙。
    他看得出來,宋綰對周竟很在意,在意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男女的關係,原來除了陸薄川,還有人能讓她如此在意。
    這讓他覺得心裏很煩躁。
    而房間裏,宋綰看著周竟依舊沒有生氣的躺在病床上,心裏狠狠的揪緊。
    周竟的眉眼其實和她是有幾分相像的,但是他的線條要比宋綰更淩厲,宋綰看過周自榮的照片,他的很多感覺,是很像周自榮的。
    血緣關係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即便是分開了二十多年,但是血濃於水的感覺還是存在的。
    宋綰坐在周竟的床邊,拉著他的手,哽咽的道:
    "你當時,不告訴我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查到了什麽?"
    她沒有辦法想象,當周竟查到當年的事情時,是用著什麽樣的一種心情,讓她繼續留在陸薄川身邊的。
    他肯定是恨陸家的吧。
    可是即便是這樣。為了她,他卻什麽也沒說。
    他知道她那個時候,是愛陸薄川的吧。
    那個時候他心裏的拉車,一定很艱難吧。
    宋綰抿著唇,眼淚低落在周竟手背上,她道:"哥哥,你醒過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我怕我真的會堅持不下去。你醒過來啊!為什麽要一直睡著!你誠心讓我難受是不是!你當時為什麽要推開我!哥哥,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以後就要不認你了!哥哥,海城真的一點也不好,你醒過來,醒過來我們去你的老家,好不好?上次伯父伯母問我你的情況,我都不敢告訴他們,我怕他們會恨我。"
    宋綰趴在周竟床邊,放聲的哭了起來。
    而周竟的眼角,也有碎鑽低落。
    這一次,宋綰看到了,她愣愣的,看著他的眼淚:"哥哥,你聽到得到我說話,是不是!你是不是能夠聽得到我說話!"
    宋綰幾乎是有些驚喜的打開門。
    蔣奚聽到這裏的動靜,趕緊過來。
    
    宋綰喜極而泣:"這個時候,還有沒有醫生,我看到他流淚了!"
    蔣奚自己就是醫生,周竟的情況他都了解,但他還是聯係了周竟的主治醫生。
    醫生看了一眼周竟的情況,道:"病人能感知到外界的一些刺激。但是也並不能說明什麽,不過家人可以配他多說說話,對他的病情恢複有幫助。"
    宋綰一愣:"可是我和他說話,他能夠感知得到,是不是就證明,他的程度並不深?還是有醒過來的機會?這不太好說,醒不醒過來要看他自己的恢複程度,但是家人多陪陪他,對他的病情肯定是會有幫助的。"
    宋綰的心又跌落了下來,她點點頭:"謝謝您。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找您過來。沒事,這也是我分內的事情。"
    醫生回去之後,宋綰又在病房呆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出門。
    兩人出來後,蔣奚看著宋綰。
    宋綰有一瞬間的茫然,她道:
    "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去我那裏。我那裏很寬,而且你現在住周竟的公司也不太安全,隨時會有記者過去蹲點。"
    宋綰愣了一下。
    說實話,之前她沒想過蔣奚會帶她去結婚典禮現場,宋綰抿著唇,良久,她道:
    蔣奚看著她,他道:
    宋綰沒說話。
    "這是你和薄川之間的事情,我沒有那麽多的共情能力,也不會因此而對你有什麽看法,綰綰。對我來說,你和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
    宋綰愣了一下,她的眼圈還是紅的,她沒有想到,最後幫助她的,竟然是這個和她曾經沒有過多交集的人。
    而宋綰這個模樣,看得蔣奚很心疼,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當年她出事,其實他更多的是心疼擔憂她。
    他有一段時間。像是魔怔了一樣,一空閑下來,就忍不住一遍遍的想,她一個女孩子,才二十歲,在監獄裏,會不會撐不下去,他甚至想走關係,把她從裏麵撈出來。
    但是他認識宋綰的時候,宋綰就已經和陸薄川結了婚,他沒有任何立場這樣做。
    說實話,當年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蔣奚身上,他也未必會比陸薄川做得好,但是事情並沒有發生在他身上,而他喜歡宋綰,心自然會偏向於宋綰。
    "綰綰,你暫時住在我那裏,這這個風頭過去,你再搬回去也不遲。"
    宋綰最後還是去了蔣奚的家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醫生的緣故,蔣奚的家裏幹淨到了有些潔癖的地步。
    宋綰換鞋子的時候愣了一下,蔣奚也愣了一下,他剛剛忘記買拖鞋了。
    蔣奚拿了自己的拖鞋給她:
    宋綰也沒矯情,跟著蔣奚進了門。
    蔣奚問:
    宋綰搖了搖頭:
    "多少還是吃一點,我去給你做,你先去洗澡?"
    蔣奚這邊沒有多餘的衣服,剛剛來的時候時間又太晚,也沒什麽地方可以買,他直接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宋綰,浴巾拿了一條新的,洗漱用品也有全新的,蔣奚道:"你先將就一下,明天我讓人去買新的。沒事,不用那麽麻煩。已經夠麻煩你了。"
    蔣奚也沒說多餘的話,他本來就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人,性子冷,蔣奚去給宋綰做宵夜。
    宋綰洗完澡,坐在沙發上,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打開網絡看了一下網上的熱搜。
    隻是一點進去,她就愣住了,隨即,隻覺得渾身發冷。
    手機上麵,全是關於她的熱搜,而熱搜上麵的標題,後麵跟著黑紅的爆字的,是她的名字,加上生病兩個字!
    宋綰不點進去。都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宋綰氣得渾身發抖,這個東西,除了陸薄川,沒有人敢這樣爆出來!
    蔣奚做完宵夜,過來的時候,看到宋綰穿著他的衣服,目光死死的盯著手機,蔣奚心裏一緊,他叫了一聲:
    宋綰茫然的回頭,滿臉都是淚。
    蔣奚心裏一慌。他將麵條放在桌麵上,低頭看她:
    宋綰細白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手機,她覺得渾身冷得沒有一點溫度,想起她要出來的時候,陸薄川的那些話,她隻覺得可怕,他要護著溫雅,就可以這樣對她嗎!
    他要她留在他那裏,想幹什麽呢?
    是怕她出去亂說嗎?
    可是他已經把這些東西都給放了出去,他還怕這些做什麽!
    宋綰死死的咬著牙,渾身都在發抖。
    她再也忍不住,將電話打給了陸薄川。
    陸薄川那邊接的很快:
    "陸薄川,我的病例是不是你放到網上去的!"宋綰厲聲的問道。
    陸薄川那邊卻沒出聲。
    宋綰怒不可遏:
    陸薄川沉默的抽著煙,他道:
    "陸薄川,你怎麽可以這麽狠!你是不是想替溫雅洗脫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