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探(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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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訾山早在兩天前聽說棣城被屠城後,眼皮就開始跳,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等君渙離上門後,眼皮就跳得更厲害了——乖乖的,他把他弟弟弟妹過世前留下的唯一的女兒給忘了!

    十年前揚州昭國舉兵入侵,君顧攜妻子齊子衿赴前線抗敵,大敗昭**隊,卻在歸國途中遭偷襲雙雙命殞,當年的家主君長戟正是君訾山和君顧的爹,聽到兒子兒媳的噩耗吐出一大口鮮血,一病不起,下令君家所有子孫退隱朝堂,家主之位由兒子君訾山接任。直到君長戟病逝,君家的擔子已然全都挑在了君訾山身上。

    君渙離是君顧的女兒,君訾山不知道為啥自家弟弟弟妹皆是上品丹元,論天資論修為皆是人中龍鳳,而侄女卻是個丹元損毀無法修煉的廢物,更不知道一向不在乎外人評價的弟弟為何要把女兒藏在棣城的小村子裏,真的是因為是廢物,給家族帶來恥辱麽?

    但君顧和齊子衿當年何等耀眼,有了孩子怎麽可能不被人打聽出來?連家裏的小廝丫鬟們都隱約知道有這麽一個人。

    君訾山不敢確定,但他初初接手家族,繁冗的事太多,便沒有把君渙離接回本家,等他熟悉了各種事務後……就把君渙離給忘了。

    等君渙離上門,君訾山才發覺這個恐怖的問題。君渙離是弟弟唯一的血脈,能夠歸來他自然是高興的,但是棣城傳來的消息讓他不得不謹慎,為了君家的安危,他必須先把疑似妖物的侄女先用除妖結界控製起來,再去稟告朝廷。

    君訾山的做法,君渙離不意外,早料到初來乍到的第一天見不到君家能管事的人,所以她安心的睡一覺,順便醞釀好了理由。

    因為畫皮,她現在與普通人無異,所以驗證妖身的東西對她沒用,剩下的,無非是要問她如何從棣城逃出來的,她隻要咬準自己是在棣城被屠城前離開的去周邊玩兒,半途聽見消息,不敢相信生活多年的地方遭此大劫,又返回棣城,發現消息是真的,無依無靠,隻能投奔本家即可。

    所以當有人來小苑的時候,君渙離早已恭候多時。

    靴子踏在積雪上咯吱作響,君渙離聽出來得大概有十幾人,狠狠得眨了眨眼睛,做出水霧蒙蒙恬然無害的模樣,抬頭望去。

    十幾個人中,君渙離隻見過君七,站在首位的人看起來比君七年長許多,鬢角白發如霜,穿著絳紫色華袍,威嚴莊重,應當就是她的大伯君訾山了。

    君渙離歪歪腦袋,望著君訾山,後者不知道在等些什麽,眼神飄忽許久才道,“可是阿離侄女?我是大伯啊。”

    君渙離愣了愣,她和君家的人並沒有什麽接觸,成妖修煉幾年,也不知道人族拉家常究竟要抱著什麽感情,大概,是比較親熱的?飛快的想了想,君渙離立即揚起微笑,從披著的被子中站起來,“晚輩君渙離,見過大伯。”

    君渙離是覺得這語氣態度足夠親近了,可君訾山卻覺得,自家侄女不卑不亢,聲音裏皆是疏離之音,若是換做自家的那兩個女兒,自幼離了本家的照顧,在山村裏吃苦,早就撲到自己懷裏撒嬌了。

    為自己侄女心疼半分鍾,想到跟著自己來的人中有外人存在,不好表達自己對晚輩的關愛,隻能生硬的問道,“隻是阿離一個沒有修為的弱女子,是如何逃過棣城的屠殺,千裏迢迢來的津安城的?”

    早就料到的問題,君渙離斂下眸子語氣哀傷的把準備好的說辭告訴君訾山,末了又補充道,“聽到棣城被屠的消息時,阿離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啟程回去看看消息是真是假,沒想到……那裏都是屍體,倒是阿離命大趕巧了出門的時間,不然萬千屍體中,就要有阿離這一具了。”

    這個說法,確實可以成立。君訾山又問了幾句路上的情況,覺得並無不妥,便不再問什麽了。

    其實從聽君渙離說了第一句話後他就心軟了,但是在場真正能確定君渙離是否為妖物的人並不是他。君訾山沉吟一會兒,視線稍轉看向站在他身側的人,就見那人正一瞬不順的盯著君渙離,心裏咯噔一聲,暗道莫非他發現了什麽,君渙離真的不是自己的侄女而是妖物?

    君訾山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君渙離的眼睛,更何況那人無論氣質還是舉止都遠遠出眾於旁人,想來就是君訾山請來驗明她是否為妖物的幫手。

    白色的衣袍外披著禦寒的黑色大氅,容姿俊逸非常,氣息綿長深厚,其修為絕對不差,就算自己能運用妖力的時候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她現在切切實實一廢物呢。

    是個危險角色,要盡量遠離……

    君渙離心念彎了幾彎,神色坦蕩,等著他來試探自己,果然他聽君訾山不再問些什麽,便朝著君渙離道,“阿離,你會做吃的麽?”

    君渙離,“……”

    這是什麽新興的試探方式麽?

    “阿離長在小城,起居自理,飲食烹飪確實會做一點,隻不過這位公子,阿離與公子萍水相逢,直呼阿離小名,多有不妥,還請自重。”

    “我名薑玄恒,字篤之,”薑玄恒並沒聽出君渙離話裏的疏遠之意,“我喚你阿離,你喚我阿篤,就扯平了。”

    哎哎?是這樣的嘛!

    就聽他又接著道,“阿離會做魚麽?”

    “會一點……”

    “可以做給阿篤吃麽?”

    君渙離瞪大眼睛,實在不知道這人究竟在做什麽,說好的試探她是不是妖物呢?難道非要她做頓飯吃,還是說妖物做的食物會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一時想不通,再看薑玄恒直勾勾的眼神……難道說他的目的真的隻是想吃魚?

    君渙離隻能做出為難的表情看向君訾山,沒錯,她這才入住君家第二天,這家主人就在麵前,是否給客人留飯她說的可不算。

    君訾山也是不明白薑玄恒的用意,但他以為,這位是在朝堂上,除了仲宇國君外誰都不買賬的上卿大人,何況他姓薑……肯定不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想到他一直問君渙離能否下廚,私以為是想把君渙離支開,獨自和他說些什麽發現。

    便順勢道,“上卿大人肯留在君府用飯,是我君家的榮幸,時間也將近午時,是該準備午飯了。”轉而對君渙離,“隻是阿離舟車勞頓,羹湯辛苦,不知……”

    君渙離抽抽嘴角,“阿離不累,何況晚輩久居遠地,未能侍奉長輩膝下,已屬不孝,做份餐食是應當的,隻是阿離尚不熟悉君府,還請大伯找人給阿離帶去廚房的路。”

    懂事,太懂事了,要是自己的女兒也能這麽懂事就好了,要這真是侄女不是妖物就好了!

    君訾山一邊感動,一邊忐忑的讓君七帶著君渙離去廚房。

    臨走時,君渙離還禮貌性的問道,“阿離不知大伯和君府的各位口味如何,不知各位喜歡吃什麽菜呀?”

    這句話不僅問了君訾山,還有他帶來的其他十幾個人,雖然實力都不如薑玄恒高,但是走路方式沉著有力,想必修為都在地階以上,帶這些人來,想必是存著若證實她是妖物,一舉將她拿下的意思。

    有畫皮在,君渙離很放心他們看不出自己是妖精,順嘴在這些人麵前刷刷好感度而已,想來也不會真把忌口好惡說出來。

    君訾山聞言甚是欣慰的擺擺手,“不必不必,隨便弄弄就行了。”

    君渙離笑笑,見薑玄恒很是期待的看著她,不好意思不問他,“上卿大人呢?”

    “叫我阿篤,”薑玄恒蹙了蹙眉,一臉正經道,“紅燒魚。”

    君渙離,“……”我客氣客氣,你還真不客氣的開始點菜了!

    待君七領著君渙離走遠,君訾山才捂著自己的小心髒向薑玄恒問道,“上卿大人可看出什麽?阿離她是人還是……妖物?”

    薑玄恒睨了君訾山一眼,“自然不是妖物。”

    君訾山長舒一口氣。

    “那什麽妖物需要變化成人型、埋伏起來殺人的傳說是假的,妖物自恃實力強大,殺人的目的也隻有取心提升自身修為一個而已,不屑於埋伏。”薑玄恒緩緩道,“一下子取食一城百姓,現在妖物應該是躲在某處修煉,國君已經派傅統領前去捉拿屠城的妖物,過幾天大概就要有消息了。”

    君訾山聽完感覺有點方,“那上卿大人早就知道阿離不是妖物了?”

    “是,不過國君說若不派人來,君家主會不放心。”

    君訾山,“……”所以他這麽緊張兮兮究竟圖得是啥啊!

    ------題外話------

    所以上卿大人您究竟在幹啥?

    薑玄恒:等(看)吃(媳)魚(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