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地方，雷洋規劃了一番路線，先到最近的鵬南工業區。

    車一開進去，兩旁就全是七八層高的廠房，已經很是有些年頭，外牆沒有修補，顯得破舊，工業區裏頭，綠化樹和草坪也沒有人打理的樣子，肆意瘋長，帶著一股野外的狂野氣息。

    在工業區的管理處裏頭，已經有五撥人在等著，相互之間還像是認識似的，彼此打著招呼，聊得火熱，雷洋進來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帶著明顯的戒意。

    雷洋也不在意，在沙發一角坐下，靜靜地等著。過不多時，進來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幾個人立即熱情地迎了上去，爭先恐後地敬煙，紛紛喊著：“蘇主任！您來啦！”

    蘇主任揚著下巴，就差鼻孔朝天了，很倨傲地“嗯嗯”著，手上卻不停，一一接過眾人敬上來的香煙，兩邊耳朵上各夾著兩根，最後一根夾在手上，眾人立時爭先恐後地拿出打火機，要給他點上，還是離他最近的那個矮胖子快人一步，啪的一聲打著火機，為蘇主任點上香煙，得意地嘿嘿笑著。

    “蘇主任！”矮胖子說，“這一次……”

    蘇主任深吸一口煙氣，仰著頭，吐出一口煙霧來，打斷他說：“這一次，還是老規矩，廢品收多少就是多少，然後負責把廠房清掃幹淨。”

    另外有個人很為難地說，“蘇主任！現在什麽都賣不起來價，咱們哥幾個商量著，價格方麵，是不是……也往下調調……”

    蘇主任大有深意地看了幾個人一眼，吸口煙說：“你們看著辦吧！不想幹的，別幹就是了！怎麽著？你們是先去看看，還是現在就開始幹活了？”

    幾個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在用眼神交流，蘇主任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雷洋的存在，衝著他喊道：“欸！你幹嘛的啊？”

    雷洋站起身來說：“蘇主任，我就是電話裏跟你說過的，專業清掃清潔廠房的。”

    “哦，”蘇主任一下子對他就沒了興趣，對眾人說，“那就去看看吧！你們啊！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眾人默然跟在蘇主任身後，走出沒兩步，還是矮胖子打破尷尬的沉默，不知說了一句什麽，逗得蘇主任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大笑。

    雷洋跟在他們身後，需要清掃的廠房在靠近工業區裏頭的一棟，卸貨平台兩邊，停著不少車，眾人魚貫站上貨梯，顯得空空蕩蕩的，雷洋也站了進去，總感覺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就往他身上瞟，看得他有些納悶，不知道咋回事。

    當蘇主任叼著香煙看過來時，雷洋從他的眼神裏，看到詢問，還有幾分不悅，猛然醒悟過來，瑪德！我這是擋著別人的財路了！

    這幫人跟蘇主任之間，明顯早就形成默契，所謂讓大家看著辦，就是明顯地在說那個意思的意思，在管理處裏時，有雷洋這個外人看著，雙方沒辦法出手，所以才說先去看看，可是雷洋這個不開竅的，竟然也跟著過來，這就有點討人嫌了。

    想通這些，雷洋微微一笑說：“蘇主任！幾位大哥！小弟是專業做廠房清掃清潔的！你們先掃一遍，剩下的就交給小弟好了！”

    “什麽價？”矮胖子眯著眼睛問。

    雷洋哪懂得這裏麵的門門道道，沉吟著說：“最少比外麵的價便宜20個點！”

    矮胖子與其他人迅速交換下眼神，點頭說：“行！留個電話，咱們看看再說！”

    貨梯停在5樓，矮胖子沒有留下來跟雷洋交換電話的意思，緊緊跟在蘇主任身邊，簡直就是亦步亦趨，寸步不離，雷洋這次識趣地沒有跟上去，就在電梯口那裏，隨意看了看，廠房可不小，堆滿了雜物，生鏽的鐵構件，廢棄的紙箱，塑料泡沫，還有拆不下來的架子什麽的，亂七八糟的。

    雷洋轉身進到電梯裏，下到一樓，就在收貨卸貨平台外麵等著，5樓的外牆麵，還有著“雷蒙科技”的標識，在風雨侵蝕下顏色已經變得暗淡。

    過了沒多久，蘇主任一行下來，看起來喜笑顏開的，相比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他看都沒看雷洋一眼，就在眾人的簇擁下，邁著大八字腳離開，十分有官氣！矮胖子則落後眾人幾步，眯著眼，慢慢走過來，衝著雷洋喊道：“哎！留個電話吧！怎麽以前沒怎麽看到過你？”

    “我是新入這行的！”雷洋笑著說，“還請大哥多多關照關照！”

    矮胖子雙眼眯成一條縫，似乎是在掂量雷洋說話的真假，又像是在掂量他身上有幾斤肉，可以刮多少油水下來，瞥了走遠了的眾人一眼，他才湊到雷洋身邊，比劃著三根手指頭，低聲說：“三天！30個點！怎麽樣？！”

    他的意思是要三天搞定，比市場價低30%，很顯然，砍下來的這個10%，就是他落到自個兒腰包裏的。不過雷洋是真的不懂這個行情，根本就搞不清楚這個市場價到底是多少，隻能裝著明白似的，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低聲說：“大哥！你剛才也看到了，上麵清掃清潔的難度有多大！30個點，真的做不下來！”

    “那行！28個點！就這麽說定了！”矮胖子雙眼一縮，陰著聲音說。

    雷洋輕歎一口氣，“25個點吧，不能再低了！”

    矮胖子瞪了他一眼，估摸著再怎麽榨也榨不出二兩油來，不屑地撇撇嘴角，恩賜一般揮揮手說：“行吧行吧！就25個點！我們搞定後會電話通知你來入場，老規矩，完事驗收合格給錢！”

    雷洋心裏嘿嘿直笑，連連點頭，滿口答應下來。

    搞定這事，他載著智能納米美容機器人，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個目的地，可惜這個是在用的廠房清潔地麵，對他來說沒什麽搞頭，既沒有廢棄雜物可以分解，又沒法偷偷充電，果斷放棄，趕到位於坪山的陽山工業園區。

    陽山工業園區位置偏僻，一開車門，一股怪味兒就撲鼻而來，雷洋皺著眉頭四處一看，四周全部是鐵皮平房，是搞那些大型機械設備的維修的，這股怪味兒就是廢機油的氣味兒，相當難聞。

    其中一棟鐵皮平房，就是要清掃清洗的地方，裏麵有些零星的廢棄鐵疙瘩和輪胎什麽的，最多的就是地麵上東一灘，西一塊，糊著一層黏糊糊的油汙。

    “你們能搞定嗎？”帶他過來的唐主任皺著眉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