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 陛下 您就是昏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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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郢州有沒有賓州遠啊?”蔡道一邊說著,一邊扳著他的小手指頭,五路大軍剛好五個手指頭,終於。蔡道的確不知道郢州在哪裏,昨天那個店小二也不清楚。

    一提到賓州,武官們到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都認為應該把高遵裕那個蠢貨最好貶去海南,留在京城一天都在給他們將門抹黑。殿中的文臣卻十分敏銳,廣西是窮山惡水大家都知道,可賓州不同,那個地方有個人牽扯到一樁牽連更大的案子。這娃娃怎麽好端端提到了賓州呢?

    “娃娃,郢州在荊湖北路,賓州在,自然是賓州更遠一些。”孫覺也覺得奇怪,但要是能借著這個機會把那個人調離廣南西路,他也不介意幫蔡道一把,所以,他才站出來為蔡道解惑。

    “對呀,陛下,高遵裕既然犯了那麽大的錯,卻隻貶到郢州,這讓那位被您貶到賓州的王鞏王大人情何以堪啊?”果然,周圍的文官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鬼孩子真是要把事情越鬧越大,到底還是把王鞏也牽扯進來。

    此時的宋神宗已經出離了憤怒了,他想到了更深層次的事情。

    如果隻是五路伐夏這事還好說,可是,既然提到了烏台詩案,說明這孩子背後一定站著什麽人。可是,這個人或者說這群人又是誰呢?

    他外公王安石,應該不是,拗相公如何想要說這件事,他一定會自己上奏的。

    亦或者是蔡氏兄弟,可看他們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知情的樣子,況且他們和蘇軾王鞏那群人關係本就不好,犯不上為他們出頭的。

    更何況,這孩子,一路從福建|路趕過,應該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人,那他背後到底是誰呢?難道是昨天晚上?想到這裏,先招過石得一到近前,低聲吩咐了幾句話,這才問道。“嗬嗬。娃娃,你也知道烏台詩案嗎?”

    “當然知道。不過,再次之前,草民先向您坦白,五路伐夏的事情,是向高升客棧店0文錢。陛下,五路伐夏的事情鬧得那麽大,全京城客棧的小二基本上都知道,您總不能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吧!所以,就不用派這位公公去查探了。至於,那個什麽烏台詩案,我卻是在老家那裏從商人們那裏聽說的。”蔡道一看宋神宗把石得一招到近前,就猜到官家有可能去找那個店小二的麻煩,所以連忙出言解釋道。

    宋神宗被說的哭笑不得,難道這孩子會讀心術或者唇語,不然怎麽知道朕心中在想什麽。不過,事情該調查還是得調查清楚才是,不能蔡道說什麽就是什麽。順便也了解一下整個汴梁城上上下下對於自己處理五路伐夏的意見。

    “那些商人都說了朕什麽?”宋神宗並沒有收回自己的命令,石得一已經吩咐下去了,接著問道。

    “唉!”蔡道看到自己沒有能夠阻止對方的行動,也隻能為那個倒黴的店小二默哀,希望對方能夠少吃一點苦,回答道:“陛下,您可是天子啊!那些商人怎麽敢說您的是非!他們隻是在閑談中,說道誰誰誰被貶到什麽地方,又是誰誰誰被罰了多少斤銅!其中,四個人被貶,罪魁禍首蘇大胡子被貶到黃州,他弟弟被貶到高安,其實他弟弟還算是因禍得福,能回老家看看。還有那個駙馬王什麽,這個字我也不認識,聽說也被荊湖北路。”

    “說道這裏,陛下,草民鬥膽問您一句,是不是和您有親戚關係的,不管犯了什麽錯,都會被貶到荊湖北路,是不是因為那裏離京城近啊!我聽說這個鳥駙馬居然都能把公主和她的孩子給逼死了,和高遵裕一樣,這麽大的罪全都貶到了這一路。看來,以後凡是當官的,都要和您攀攀親戚才是。不然的話,怎麽偏偏就王大人被貶到廣南西路去了!”

    “放肆!你這個妖童,在這裏胡言亂語,來人啊,把他給我亂棍打死!”一聽到蔡道詆毀自己的父親,小趙傭實在是怒不可遏,便跳了出來,指揮自己的侍衛,打死這個以下犯上的家夥。

    “傭兒,退下去。”這時候,宋神宗也感覺到臉上燒得厲害,自己當時也許並沒有多想,可是這孩子分析的並非沒有道理!

    “照你這麽說,烏台詩案朕是判錯嘍?”

    “那倒沒有。那些商人也並沒有說孰是孰非?不過,他們提到仁宗朝發生過的一件事,陛下,‘把斷劍門燒棧閣,cd別是一乾坤’,這兩句詩你還記不記得?”蔡道的小本子上,這兩句詩每個字都寫得工工整整,他還特意把每個字都寫得非常大。

    話一說完,周圍的人,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都暗挑大拇指,心說這孩子膽子真肥啊!

    凡是當朝的臣子就沒有不知道這兩句詩的。這兩句詩一聽就是反詩,不管放到哪朝哪代,作詩的人自己被淩遲處死那都是輕的,弄不好就會被抄家滅門。可是,偏偏在大宋朝,作詩的這位老夫子遇到了千古一仁宗,任宗皇帝不但沒有處死這個老書生,還給了他個小官做做。

    宋神宗最憧憬的皇帝就是宋仁宗,陡然聽到這兩句詩,他能不明白蔡道說得是什麽意思嗎?可是,宋神宗偏偏就要問一問他話中的意思:“這個案子,和這兩句詩有什麽關係嗎?”

    “沒什麽關係。草民是這麽認為的,如果這個案子發生在仁宗朝,也許這些大人會被免官、會被貶謫,但並不會被貶到賓州去;也許這個案子在仁宗朝根本不會發生,仁宗說不定還會賞賜那個蘇大胡子,畢竟他也隻是做得幾首歪詩罷了。比起那首反詩差遠了。”

    也許正是如此,可誰讓這個案子發生在宋神宗獨自改製的時期,這是崇寧年間不同,那是還有王安石坐在相位上頂雷。元豐年間就不同了,當時宋神宗頂著極大的壓力進行改製,凡是阻礙了改製,都受到了重處。

    這時候,禦史台的那些人再也不能聽之任之了,火已經燒到他們頭上了,再不製止,誰知道這個鬼孩子還會說出什麽話來。

    烏台詩案的主力,現任知審官東院、吏部侍郎何正臣,現任翰林學士李定,禦史中丞舒亶都跳出來。

    “陛下,烏台詩案證據確鑿,難道就任由一個娃娃在這裏胡言亂語嗎?”

    “黃口小兒,無知頑童,其言豈可輕信。”

    “陛下,這個孩子來曆不明,妖言惑眾,……”

    ……

    “好了,諸位愛卿可是說完了。那麽,娃娃,這些人都在彈劾你,你又有什麽可說的?”宋神宗等這些大臣發泄完,並沒有表態,反而問蔡道。

    “陛下,我大宋,以文立國,各朝皇帝都是優待文人。如果單從其作品當中斷章取義,就說其人謀反,開此先例,長此以往下去,還有誰敢繼續寫詩作詞。更何況,斷章取義之事,連我這五歲的孩童都能做到。我不知道這幾位大臣是誰,不過想也不是什麽有名之人。

    我就挑一個前朝有名的詞人做的詞,柳永想必大家都知道,他的那首《望海潮·東南形勝》,其中最後一句,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如果單聽起來,似無不妥之處,可是和題目聯係起來,就能看出柳永這廝圖謀不軌。鳳池那是什麽地方,不就是皇後所住的池院,這首詞不是圖謀不軌那是什麽?”

    還真別說,蔡道這麽胡攪蠻纏,如果按照烏台詩案的節操,這首詞和題目混在一起,還真是可以這麽解釋?

    何正臣聽到蔡道說他是無名之輩,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可是自小成名的神童啊!就連宋仁宗皇帝都曾賦詩《賜神童何正臣還鄉歌》贈送給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無名之輩?

    可是,這娃娃解讀柳永的那句詞有怎麽解釋?

    而且,這娃娃說得那麽多,其中有一句話道出了大部分文官的心聲,

    ‘如果開此先例,長此以往下去,還有誰敢繼續寫詩作詞。’想要搞垮政敵,這樣的把柄那是一抓一大把,誰又能不害怕呢!

    “娃娃,那你說,烏台詩案朕應該怎麽判?”蔡道的話牽扯到了深層次的問題,從大殿中的文官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宋神宗就這個話題談下去,就有些控製不住局麵,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