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幻靜滯於幻境之中，光影老頭察覺到楊幻生機正在散去，實在是無奈，看向灰影人，不知道光頭所說是否是真的，若這楊幻真是開始躲避現實，當鴕鳥的話，這不功虧一簣嘛！灰影怎麽不再給他點提示呢？

    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灰影人完全沒有打算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麵，或者說對他來說，楊幻並不是必須成功，他所說的你我都會死，完全是欺騙了楊幻。

    光頭也沉默了，感覺楊幻似乎不太可能成功，隻要灰影不出手，楊幻必定不可能達到目標了。

    他倒是不怎麽相信灰影把源能全都交給楊幻之後，若是楊幻不成功，灰影也會死。

    這一點他自己都能做到，因此更加肯定灰影奸詐無比。

    時間在沉默之中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楊幻的源能已經損耗殆盡，他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靜立原地，皮膚老化，皺紋斑駁，毛發盡脫，像是快要老死的老人。

    如同要“坐化”了一般。

    光影老頭經曆了一係列心理變化，到最後一刻依然沒有見到灰影人出手，光影老頭一腔渴望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對於楊幻的狀況，他根本不知情，也無能為力，若是貿然出手，還不知道會產生什麽後果，況且如此之下得出的結果也不一定就是他真正需要的東西。

    光頭暗喜之餘也不免覺得一絲莫名的可惜。

    灰影從頭到尾都是肅然靜立，沒有一絲變化。

    小楊一直盯防光頭，偶爾看一眼楊幻，眼中滿是憂慮。

    楊幻終於動了一下，在他的源能徹底散盡之前。

    緩緩睜開一直沒睜過卻極度疲勞的雙眼，皮老帶來了疲勞，楊幻隻覺得渾身鬆散無力，肌骨孱弱，當真是老到極致，弱進骨頭。

    除了老子裏還記得的那些事情，楊幻此時已經垂垂老矣，皮包骨頭，這瘦骨如柴的軀殼已經即將湮滅。

    楊幻輕輕歎了口氣。

    灰影見狀，搖了搖頭，明白自己這次實驗算是徹底報廢了，楊幻沒有找到答案，他自然也沒有得到答案。

    光頭此時也沒有了喜悅，冷哼一聲，準備等楊幻徹底死幹淨了就離開。

    實際上，讓他們看著楊幻變老，然後老死，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因為這件事都將在將來發生在他們身上。

    周圍人的表情都能看出來，他們都在等楊幻死，沒有離去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認為楊幻還能有什麽作用，而是他們做事的習慣如此，在事情沒有徹底結束之前不會放手罷了。

    光頭沒了動作，小楊竟然落了淚，趴在楊幻光禿禿的皺皮腦袋上埋著頭。

    楊幻感受到頭頂異物與冰涼，心境似乎也是老到了極致，除了有一絲此生有悔之外，竟再無其他思想了。

    此生有悔，卻也夠了，雖然前半生有許多不順，但被拉近學院裏之後，經曆了好多事，死了好多次，又活了好多次，真的來說，夠了。

    楊幻垂頭。

    此時身體裏麵死氣早已盎然占據絕對優勢，主人的源能還有許多正在散去，自己的源能卻猶如風中殘燭，搖曳之間盡顯垂暮。

    此時他也明白了，哪怕主人的源能離體，變成純淨無主的狀態，但灰影依然能活著，自己的源能消散殆盡之後，自己死了，灰影也不一定會死。

    自己果然是一個實驗用品啊。

    楊幻歎了口，搖了搖頭，頸部柔弱不可支，差點把腦袋搖下來，小楊驚訝，飄了起來，浮到楊幻麵前。

    楊幻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隻好朝小楊笑了笑。

    僅剩的一點源能忽然擴散全身，明明數量不夠，卻被楊幻強行拉扯擴散開來，把密度打散，如同把一個點拉扯開來變成一個麵，每一處都變得更加薄弱。

    死氣被楊幻激發出來，漸漸在楊幻體外浮成兩層。

    楊幻以前就試過用死氣代替源能充當生命存在的基石，但那需要本身擁有足夠的源能才能實現，現在自然是用不了了。

    楊幻此時也不需要這樣做。

    體內的死氣有兩種，一種是楊幻自身的源能***t病毒腐化形成的死氣，另一種是主人的源能***t病毒腐化而成的死氣。

    兩種死氣都完全受楊幻控製，但兩種源能自然不是。

    楊幻又將死氣打散，強行逼出多餘的死氣，將死氣弄得隻剩與自己源能相同的量，然後也將其扯成一張寬麵，與源能的麵貼合而去。

    事已至此，楊幻盡管被現實和灰影等人的強大力量弄的心灰意冷，但還是為了自己強行一搏。

    他對源能和死氣的性質了解的差不多了，隻有對兩者結合這一方麵還不甚清楚，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

    至於什麽找到本我，楊幻在幻境裏早已嚐試了許久，無能為力。

    超越聖階的這一條門檻，現在的楊幻，根本沒資格跨過，若不是神器出了問題，他也不會現在就被逼到這個路上，這個結局，來的太早了。

    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同時，源自灰影人源能轉化的死氣也被楊幻逼去融合灰影的源。

    多餘的死氣四散而出，肆意衝掠，將本就冷清的空間碎片變得死寂，幾人身上都亮起光滑，生命的兩種極端表現形式，源能和死氣都是他們不能小覷的。

    光頭眉頭一皺，本以為楊幻已經坐以待斃，沒想到楊幻竟然又有了動作，將自己的源能拉扯如一張薄薄的紙麵，仿佛一陣微風都能將其吹破。

    這是魚死網破前的最後反抗？還是鹹魚待斃之前的絕命掙紮？

    灰影也顫抖了一下，沒想到楊幻竟然這樣做。

    會有用嗎？

    灰影自己就做過這個實驗，這一點他以前就在小楊身上試過，至於結果不言而喻。

    終究還是結束了，灰影歎了口氣，不再等待最終結果，轉身間身形散漫於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