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災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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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窗戶緊閉,並且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即便是在白日裏,也需要點上油燈才能驅散黑暗。
陰森森的大殿中央,散發著冰冷光澤的青銅棺靜靜擺放。
江遠來到青銅棺前,隻見鏽跡斑斑的棺槨上,雕鑄有繁複的花紋,大部分被鏽跡遮掩,看不真切。而一部分較為清晰之處,可以看到一些文字。
但是那些文字卻讓江遠看不懂,他按照自己曾經苦讀過記憶,隱隱推斷這應該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
斐清泉來到江遠身邊開口說道:
“五鬼道要來陽城,便是為了這個東西。”
江遠問道:
“裏麵裝得是什麽?死人?妖鬼?不打開看看?”
斐清泉搖了搖頭:
“不能妄猜,也不能輕動。”
“有這麽凶險?”江遠皺起眉頭,再度細細打量起這口青銅棺。
這青銅棺看起來並沒有多堅固,江遠一巴掌可以將其拍散。可是裏麵的東西......
江遠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氣息,那是一種與傳承之力非常相似的氣息,起凝煉和純淨的程度,可比陸俊生的那個月形玉璧。
與那股氣息同時出現的,還有一股......目光......
江遠一驚,忍不住後退一步。
再細細感應去的時候,氣息和目光全都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斐清泉察覺到江遠的異狀,問道:
“你也感受到了嗎?快醒了......如果沒猜錯的話......”
江遠冷聲問道:
“既然這東西不詳,為何要留在陽城之中?”
斐清泉苦笑道:
“起初我也沒多想就向上頭匯報了,結果卻得到了命令要將其留下守護。隨著了解的越來越多,我才意識到,今日陽城之禍,皆因我的大意......”
江遠追問:
“可有轉機?”
斐清泉點點頭:
“最大的轉機,便是等待上頭派來的人將其運走。但是五鬼道顯然先到一步,我不願就這樣坐等,所以明日,無論如何我也要見上東崇君一麵,向其求援,顧不了那麽多了......”
江遠問道:
“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斐清泉歎了口氣,說道:
“我準備了五百死囚,作為麵見東崇君的禮物。”
江遠沒想到竟然是用活人作為見麵禮,難道......這就是陸俊生所說的活人祭祀?
活人,在公族世家的眼中,難道就如同貨幣禮物一樣?或者,就如同圈養的牲畜?
他問道:
“我們陽城大牢裏,有那麽多的囚徒?”
斐清泉說道:
“大牢裏隻有五十名犯人......其他的,大河幫的幫眾以及家眷便是好選擇。這還多虧江遠你,先將他們的首領擊斃,我們抓起人來,也才省去不少麻煩。”
江遠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對於大河幫,他從未想過要將其所有幫眾鏟除。
卻沒想到斐清泉已經開始行動,竟然一天之內就抓了四百多人。這其中,有多少是罪大惡極的幫眾,有多少又是無辜之人,誰又能夠說得清楚。
江遠暗暗歎息一聲,向斐清泉告辭:
“監星使大人,我就先告退了。囚徒的押運,我這就回去準備。”
斐清泉點點頭:
“就有勞江捕頭了。”
江遠離開了衙署,回到了縣衙。
縣衙內正為周存劍的死而操辦喪事。
衙役們情緒都十分不安,連周存劍都被妖鬼害了,他們這些小衙役又如何自保?
守城軍的兩名軍官以及在兵房等候。
兵房主管全縣征集兵丁、馬匹、訓練丁壯。另如驛站、鋪兵、城防、剿匪等事宜亦屬兵房管轄。
以往兵房之事皆由周存劍處理,如今江遠暫領縣尉一職,所以便需要他開始操心。
與兩名軍官熟悉相關事務之後,江遠下令一切照舊,遵循周存劍的舊令。
稍有改動的,便是抽調兵力負責明天的囚徒押運。
一切忙碌完後,天色也開始陰暗下來。江遠在外麵隨便吃了點飯,便開始返回家中。
回家途中,街上百姓依然熙熙攘攘,大河幫的覆滅似乎對他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影響。
望著這些對於陽城麵臨災禍,卻什麽都不知道的百姓,江遠不由得想起了陸俊生的話。
“難道三日後,陽城真的要麵臨危機?陸俊生,究竟如何知曉?”
陸俊生的身上有太多秘密,他不僅敢斷定陽城將要毀滅。甚至昨夜,他竟然清楚地知道小龍的父親於妖鬼之中而未死。這一切,就仿佛是未卜先知。
江遠一路思索著,轉眼間便來到了家門口。
進入到寬闊的宅院之中,卻聽到了一陣幽幽的哭聲。
循著哭聲來到小院,卻是小蓮正伏在石桌上低聲抽泣。
江遠皺起眉,問道:
“狄旭東是你什麽人?”
俞小蓮是狄旭東安排進來的婢女,如果二者沒有關係,江遠可不相信。
小蓮聞言抬起頭來,眼睛已經哭得紅腫:
“回大人的話,奴婢家境貧寒,父親又生了重病,本來奴婢之後賣身進入青樓才能換來父親的治病錢。幸虧狄幫主出錢買下奴婢,讓奴婢在這裏伺候大人,並且......關注大人的事情......”
果然是來監視自己的,江遠心中升起一股厭惡,他冷聲說道:
“我也不會為難你,自己滾吧。隻是,以後別讓我在陽城之中見到。”
小蓮站起身來,深深鞠了一躬:
“多謝大人開恩!”
江遠也不再管她,他回到書房,從懷中取出了一株如同紫色水晶打造的植物。
這便是從陸俊生那裏得到的紫晶蘭,江遠也很期待它的效果。
紫晶蘭可用於煉丹,也可直接服用。
江遠並不通曉煉丹之術,於是幹脆就將紫晶蘭塞入了口中。
隨著紫晶蘭入腹,一股暖意從丹田之處升起,很快便遍布全身。
“果然有效!”
江遠隻覺得渾身筋脈通暢,一股股的力量在肌肉之中堆積,甚至連體內的內力也增漲了不少。
他凝神閉目,開始一點點消化紫晶蘭的藥效。
時間流逝,很快便入了夜。
江遠睜開眼睛,喜道:
“竟然對內力的效果如此明顯!《狂煞刀法》、《毒龍掌》和《銅甲功》的內功心法,都已經圓滿!身體也比原先強健堅韌,現在說自己是銅皮鐵骨也毫不為過。”
在殺死四極境的狄旭東的時候,江遠已經清楚自己不動用火焰的情況下,起碼也是開元境的武者。
如果動用火焰,則可以從武者變成能夠殺死妖鬼的穆境下三闕。如果進入炎之形態,江遠猜測自己可以達到穆境中三闕的實力。
他抽出從武庫之中新領取的佩刀,將刀尖朝著自己的眼睛猛刺。
刀尖碰撞到瞳孔,卻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瞳孔絲毫無損。
就連眼睛都這般堅硬,江遠實在想不到凡鐵還如何能夠傷到自己。
至於類似陸俊生月形玉璧那樣的武器,則還有待商榷。
他細細感應了一陣身體的變化,隨後又有些失望:
“可惜,對於炎之形態卻是沒有一點效果。看來,要使得炎之形態更成熟,隻有鬼氣才行啊。”
江遠並不清楚這個世界強大的人和妖鬼究竟有多少,但是他知道自己還需要更多的力量自保。
如今他才初窺門徑,卻已經有最頂級的妖鬼將要來到陽城。
麵對這樣的情況,難免讓人心中生出頹然:
“還是不夠強啊......必須要努力,更加努力來獲取鬼氣!誰敢阻擋我變強的腳步,必殺之!”
漆黑的屋內,江遠的雙眼滿是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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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遠便按照約定來到了軒河渡口。
一大幫人已經在渡口等候,有被捆綁成一串一串的囚徒,有看守囚犯的士兵,有前來送行的縣令蔡行和夏銘煊。
渡口也已經征用了不少船隻,船夫也早已就緒。
江遠走上前去,與眾人相互行禮。
末了,夏銘煊對江遠說道:
“監星使大人要守護大殿中的那東西,太陽不出,他不會離開。”
江遠點點頭,對軍官說道:
“先將犯人運過河吧。”
陽縣和業縣,僅僅一河之隔,寬闊的軒河對麵,便是業縣的渡口。
遙遙望去,顯然業縣官府也有準備,不少人聚攏在渡口等候。
成批的囚犯被士兵驅趕,開始朝著渡船而去,一片哭喊聲在河畔蔓延。
不少百姓在遠處觀望議論,卻被為防止意外的城郊捕快不斷驅散。
江遠注意到囚犯之中,有著不少婦孺老幼,他不禁問道:
“那些人,也是大河幫的嗎?”
縣令蔡行解釋道:
“他們是幫眾的家眷,家中男人犯罪,親人也是要擔責的。大河幫的幫眾抓完也湊不夠五百人,隻有將他們抓來充數了。”
江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陽城之中上萬百姓麵臨危機,斐清泉用五百人來求援,雖然殘酷,但也可以理解其中的無奈。
渡船一條條滿載囚徒,朝著對岸駛去。
太陽在山頭露出一角,斐清泉也終於出現。
一行人簡單交談之後,江遠便與斐清泉上了一條華麗的船。
這條船似乎是征用的畫舫,船主人還安排了幾個姿色上佳的女子來供眾人消遣。
不過卻誰都沒有興致,這一趟事關重大,可不是出來遊玩的。
船隻順利地來到了對岸,下了碼頭之後,便受到了業縣官吏的接待。
斐清泉與江遠並不會等候囚徒,囚徒隻需由士兵慢慢押解而來便可。
他們帶了幾個隨從上了業縣準備好的馬車,便一路朝著業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