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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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鹽酥雞
見顧奕之要走,田蜜想也沒想衝上去抓住了他的手,顧奕之不理她,拉著她朝門外走去,抬腿走了兩步,見自己還是在原地踏步,他心中升起一種又好笑又好氣的情緒,臉上卻板得格外板正。他轉頭看向田蜜,“放開。”
田蜜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什麽話都不說,就是搖頭。
她抓得很死,顧奕之也不能把她揮開,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別以為你重我就真的把你沒辦法啊。”話沒有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田蜜見他笑,就知道已經沒事了,放開他的手,跳起來一把抱住他,低聲說道,“好了,我下次不了。”說話間還在他懷裏聳了聳。
顧奕之感覺自己懷裏撞進來一隻巨大的、憨態可掬的鬆鼠,原本張開的手在看到田蜜這樣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在她頭頂上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抱住了她。“我最討厭沒有自製力和說話不算話的人了,你要是想做什麽,打定主意就朝著那個方向去做,別半途而廢。要不然,從一開始就不要提這件事。”
他從來都是這樣來要求自己的,遇見田蜜難免不會用自己的要求去衡量她。人總是這樣,麵對陌生人可以做到一笑置之,但是在麵對和自己關係親密的人的時候,總是很難做到寬心。
田蜜眼巴巴地看著那一碟鹽酥雞慢慢變少,顧奕之從筆記本裏麵抬起頭來,看到她那垂涎欲滴的表情,不禁莞爾。
田蜜這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被人虐待餓了好多天了。唔,她也的確是餓了好多天了。
饒是顧奕之見慣了生死,早就練出一副鐵石心腸,看見田蜜這幅垂涎模樣也忍不住有點兒心疼。“好吧。”他伸出手,從裏麵拿了一顆鹽酥雞,放到田蜜嘴邊,“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讓你吃一個。”
田蜜張開嘴,目光一直黏在那顆鹽酥雞上麵,直到它進了自己的嘴巴。
她將那顆鹽酥雞反複地在口腔裏咀嚼,過了好久才吞了下去,完了意猶未盡地感歎道,“真香。”
鹽酥雞是她用烤箱做的,拿雞胸肉切成丁,撒醬油、十三香、澱粉醃製,加入麵包糠、胡椒粉、花椒粉和鹽,最後放進烤盤裏烤十五分鍾就行了。
這本來是田蜜做給豆包的吃的,但是顧奕之來了,她就馬上把自己的兒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拿來給顧奕之上供了。
顧奕之邊看實習生的筆記本邊吃東西,不知不覺間一碟子鹽酥雞已經下去大半了。他看著那個隱隱空下去的盤子,歎了口氣,“豆包原本就不喜歡我,要是知道下我吃了他的東西,恐怕更加不喜歡了。”他雖然是開玩笑,但說得也有幾分真實。大概是他穿白大褂的樣子太深入人心了,整個人又相當嚴肅,豆包並不喜歡親近他。
“誒,他小孩子,哪兒會記得那麽多。過幾天等到他忘了住院的事情就好了。”說到豆包,田蜜就想起顧奕之家裏還有另外一個小朋友,“我等下再做點兒,你帶回去給陳戈吧。”
顧奕之衝她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他們兩個確定關係也有一陣了,雖然顧奕之還是那副高冷模樣,但大概是兩人越來越熟悉了,各方麵也要比之前和暖一些了。顧奕之平常上班已經很累了,田蜜要照看飯館,也沒有太多時間出去玩兒,兩人經常做的事情就是待在田家私房菜外麵的這個小院子裏,顧奕之改實習報告,田蜜弄她的菜譜。
雖然兩人長時間無話,但是這樣清淨的日子卻格外難得。
田蜜起身過來去拿雞胸肉,打算再做一點兒鹽酥雞讓顧奕之給陳戈拿回去。她把肉切成丁,顧奕之卻從外麵進來了。田蜜轉頭看了他一眼,手上卻不停,飛快地撒著鹽,“怎麽進來了?”
“外麵有人找你。”他頓了頓,“好像有什麽事情要跟你說一樣。”
田蜜手上一頓,抬起頭來看他,“是誰啊?”
“不認識。他也沒跟我說他是誰。”顧奕之想了想,“你既然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等下再過來找你。”
田蜜看了一眼那已經切好的雞肉,“也好,等下好了我給你打電話。”說話間兩人已經從廚房走出來了,在大門口,舒葉輝和曾向隅的身影讓田蜜腳步一頓,距離上次她跟曾向隅把話說清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當中,曾向隅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麵前。雖然知道不厚道,但是他沒來,田蜜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曾向隅不是燕襄,他沒有那種舉重若輕、萬事不縈於心的開闊,兩人見麵也不過是徒增壓力而已。比如現在,她看到曾向隅,已經下意識地感到肩膀上重了一重了。
田蜜下意識地想要去尋求幫助,她伸出手來想拉住顧奕之讓他先別走。其實她也不知道要讓顧奕之留下來幹什麽,反正每次碰到這種讓她解決不了的事情,她都不想一個人去麵對。就算那個人在旁邊待著什麽事情都不做,她覺得也好過她一個人。
這點兒心思田蜜不敢跟顧奕之講。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田蜜也發現了他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喜歡的是獨立自強,能夠把自己的事情做得非常妥帖的女孩子,不喜歡那種一點兒事情都搞不定的。想來沒人會喜歡毫無能力隻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吧,雖然她已經很小心地不讓自己給其他人惹麻煩了。
但是她的手到底沒有碰到顧奕之,連他的衣角都沒能碰到。他像一陣風一樣,從她麵前掠走,帶不起半點兒塵埃。
田蜜心中不可抑製地升起一種失落來,好像她的希望再一次落了空。她原本就是個很害怕很膽小的人,麵對顧奕之更是如此。這段感情,看起來平淡安穩,但對田蜜來講,卻如履薄冰。她害怕,害怕哪一個動作又讓顧奕之反感,又害怕哪句話讓他不高興。明明顧奕之沒做什麽,她就是害怕。哦,還有那天,她偷吃雞肉的事情,雖然後來顧奕之不生氣了,但是田蜜知道,他當時說他不喜歡沒有自製力的人,不是在開玩笑。
不知道要經曆多少忐忑,才有她現在的怯懦膽小。
站在對麵的曾向隅將田蜜臉上的情緒收入眼底,他的眼中先是露出一點兒幸災樂禍,接著又多了幾分黯然。他幸災樂禍,是他骨子裏的那點兒惡劣:田蜜不是不喜歡他嗎,她喜歡那個什麽醫生,看吧,現在被虐了吧。黯然卻又是因為,田蜜寧願被虐也不願意喜歡他,那他是有多差啊。還有,這樣的田蜜,這樣膽小而怯懦的田蜜,讓人心疼。可惜那個人看不到,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對她關心的。
舒葉輝手上拿著一個檔案袋,田蜜把他們兩個帶到靠窗的一個桌子,曾向隅卻沒有過去,反而挑了一個稍微有點兒遠的桌子坐了下來。想來他是覺得這些事情涉及到*,他一個外人不好聽,但又因為什麽原因跟著一起過來了,現在隻能用這種方式回避了。
如果曾向隅知道田蜜現在想的什麽,他可能會忍不住跳起來指著田蜜的鼻子罵她“沒良心”。他過來,難道他會認為舒葉輝對上田蜜,舒葉輝那個妖人會吃虧嗎?他堂堂曾小少爺,就算跟舒葉輝是順路,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叫人來接啊?就算沒人接,他打的總可以吧?非要過來,還不是擔心田蜜那個沒腦子又膽小的貨,等下在舒葉輝麵前吃虧嗎?
田蜜可不知道曾向隅心裏可能升起的咆哮,有種人天生自帶氣場,比如顧奕之,比如舒葉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緊張了,每次麵對舒葉輝,她都如臨大敵。雖然臉上還是一副淡定,但是全身上下每個細胞每根汗毛,都已經進入了全麵備戰狀態,稍不注意,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弄成一個人形導彈,衝上去跟舒葉輝一起毀滅。
兩人在桌子麵前相對而坐,舒葉輝將手中的檔案袋拿給她,“你說的不錯,那個孩子的確是我的。”田蜜沒有去接檔案袋,不用猜就知道裏麵裝的肯定是他跟豆包做的親子鑒定結論。
舒葉輝見她如此,笑了笑,說道,“你之前說你打算讓豆包跟我在一起,那麽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他就是我的孩子了,是不是可以把他還給我了?”
田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火,這人是沒聽懂人話還是怎樣?“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讓豆包跟你做親子鑒定,是因為你是他的親生父親,我沒有權利不讓他知道真相。但是這並不代表豆包就要跟你一起生活。你們兩個究竟能不能在一起還要看——”
“你直接說你想要什麽條件吧。”田蜜話沒有說完,舒葉輝就已經把她的話打斷了。他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就差直接把支票扔田蜜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