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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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他臉上的輕蔑顯而易見,換成其他人早就被氣得不行了,連旁邊的曾向隅都忍不住要站起來,隻要舒葉輝再說一個不靠譜的字,他就要衝上來了。誰知道田蜜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對舒葉輝說道,“既然你不誠心,那我們兩個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這種麵孔,田蜜這些年不知道看了有多少,舒葉輝的一句話,還不足以讓她勃然大怒。
“兩千萬,夠不夠?”舒葉輝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說。
田蜜覺得這個人自說自話的本事真是厲害,“舒先生,我現在懷疑,你是真的聽不懂人話了。你要是覺得豆包回來會給你帶來麻煩,不想養就不養好了,何必要非要做出這種模樣呢?兩千萬?”田蜜笑了笑,指了指私房菜館,“這家館子雖然是我爸留給我的,我自己沒有出一分錢,但是我要把它抵出去,連著院子一起,也不止兩千萬了吧?”
她說的沒錯,田家私房菜館就在市中心,這裏都是寸土寸金,兩千萬連院子帶房子,還真拿不下來。
“您是做生意的,這個都看不出來,認為我會為了你那兩千萬放棄豆包,”田蜜輕蔑一笑,“那我隻能說,你這個生意做起來還真是容易。”田蜜是想告訴他,她不缺錢,兩千萬她也能拿得出來,要拿兩千萬換豆包,她不會答應的。更是在告訴他,願意把豆包給他,是因為他是豆包的親生父親,若說經濟條件,她也不一定差。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把房子賣了,都夠她和豆包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
田蜜看上去有點兒憨,大概是因為體型的原因,看上去不太機靈。當然,她的這種憨,在曾向隅眼中那叫“嬌憨”,在旁人眼裏,那就是笨。舒葉輝原本以為這個怯懦的女孩子是個很好對付的人,沒想到她還會含沙射影,水平還不低想。他笑了笑,“我就想知道,你讓豆包回到我身邊,蔡一一知道嗎?她同意?”
“同意啊,這件事情就是一一姐讓我做的。要不然,有魏姨在,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豆包是你的孩子。”魏玉琳對他的厭惡顯而易見,更別說要豆包認他了,隻有她在,豆包就別想回到舒葉輝身邊。
舒葉輝低下頭來笑了笑,“那天晚上,你們兩個人的反應,看上去可不像達成了共識一樣啊。很難讓人相信,你會什麽都不要,讓豆包回到我身邊。”
“既然你不相信,那你還來幹什麽?”田蜜跟這個人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但為了豆包和當初蔡一一的囑托,她又不得不說,“魏姨對你的確還有微詞,我原想著,你要是靠譜,對豆包好,她看在豆包身上也會原諒你的,不過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原諒?我覺得你們這些女人真是莫名其妙。”舒葉輝抬頭,眼中有著針一般的尖銳,“我什麽都沒做,需要你們原諒什麽?不要總是用一種聖母模樣居高臨下地來指責別人,說其他人之前,先看看你們自己好麽?”
田蜜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他當初害得蔡一一懷著孩子都要避走他處,害得她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害得魏玉琳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祈求原諒的嗎?但轉瞬一想,話又被她咽了下去。舒葉輝這種人,你跟他說再多,他都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與其把自己的傷痛再一次挖出來給這樣的人看,她還不如不要廢那個唇舌。跟這樣的人,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況且,當年他跟蔡一一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田蜜也不清楚,把什麽事情都栽在他身上,好像也不太公平。
“我覺得舒先生對要不要把豆包帶回身邊的家這件事,好像還沒有想好。既然是這樣,倒不如想好了再來跟我商量。不過我想,豆包年紀還小,舒先生如果真的為他著想的話,還是先不要接觸他了。大人做的孽,能夠少影響到孩子就少影響吧,畢竟......豆包命已經夠不好的了。”田蜜麵無表情地說出上麵的話,雖然聽上去很委婉,但是舒葉輝不是笨人,聽得出來,她話裏的意思是,他想要繼續要回豆包,很難了。
舒葉輝心中沒由來地升起一陣煩躁,他不耐煩地看著田蜜,“你處處幫著蔡一一,她究竟給了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你能不能不要當個傳聲筒?”
田蜜巋然不動,隻是伸手指了指頭頂的房子,告訴他自己也不缺錢。
舒葉輝討了個沒趣,田蜜可不會管他那麽多,“舒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能不能先從這裏麵離開?我要做生意了。”
舒葉輝眼睛都沒抬一下,“你晚上訂餐多少錢,我包了。”
“不好意思啊,我這裏不接受現場定,要提前的。今天晚上的幾桌菜已經被人訂完了,舒先生要是有心品嚐我的手藝,可以放在下次。”田蜜好脾氣地朝他笑了笑,“不過接不接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反正吧,他當田蜜好欺負,那田蜜就變成一團棉花,讓他打不到實處。
旁邊的曾向隅看不下去了,不忍心舒葉輝再這樣繼續丟人現眼下去,走上來對舒葉輝說道,“你晚上不是還有應酬嗎?時間快到了。”舒葉輝抬眼衝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曾向隅翻了個白眼兒,到底還是不願意拂他的好意,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曾向隅卻沒有立刻走,他垂眸仔細打量了一下田蜜,這段時間不見,她整個人好像瘦了些,不光是身材上麵有變化,她的狀態也比之前好了一些,看上去有精神了許多。肉緊致了些,皮膚比之前更有光澤,因為瘦了,五官比之前更加分明。一雙眼睛好像點漆一樣,嵌在那張雪白通透的臉上,有種奪目的美。其實田蜜五官不差,以前是因為她肉多,加上她的臉本來就是那種輪廓不太分明的圓臉,所以顯得很模糊。又因為整個人很瑟縮,經常低著頭,所以不惹人注目,當然,也是她自己不願意惹人注目。
見曾向隅在看她,田蜜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自己,一頭霧水地問他,“怎麽了?”她那個迷糊的樣子,跟剛才舌戰舒葉輝時好像是兩個人。曾向隅看她那副憨態,忍不住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前大學那會兒,怎麽沒人說你是我們班上的吉祥物呢?”這樣嬌憨,跟現在許多女孩子又不一樣。
怎麽又扯到那上麵去了?田蜜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曾向隅又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減肥?”
“你怎麽知道?”田蜜反問。她一個胖子減肥,已經這麽明顯了嗎?說起來,田蜜不太願意跟人說她在減肥的,因為上學那會兒被打擊怕了,每次隻要她少吃一點兒,就立刻有人跳出來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對她說,“你反正都那麽胖,減什麽肥啊,減也減不下來。”原本她就不是那種自製力很強的人,聽見這種話,更加泄氣了。那些人眼中的譏誚和揶揄,像是針一樣,將田蜜好不容易吹起來的勇氣氣球瞬間戳破,什麽都不剩了。這樣反複幾次,在強大的自信也就慢慢消磨掉了,更何況,田蜜原本就不是一個自信心強的人。
像是怕曾向隅說出什麽話來打擊她一樣——他也確實像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田蜜揉了揉自己的臉,用一種看上去很自然、但是卻一眼就能讓人看穿的心虛對曾向隅說道,“我減肥減肥著,反而還重了。”好像這樣給人打個預防針,就沒人說她,沒人讓她難堪了一樣。
“是嗎?”曾向隅偏頭又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看不出來。”她肉緊實了一些,看上去不像之前那麽虛弱了。“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比之前有精神。”他斟酌著自己的語言,“其實並不是說一個人一定要多瘦,身材多好,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精神,不是要讓別人看到你有多好,而是要你自己覺得很好。”
他說完這樣的話,轉眼就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厭棄,田蜜會越變越好,還不是因為她的那個新男朋友?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雖然曾向隅一直認為這樣的話是在扯淡,但是看到田蜜這麽做了,他還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
想當年,田蜜追他的時候,都沒有為他做過這些呢。要田蜜放棄吃東西,那不知道麵前得有多大的誘惑力。這樣比起來,好像剛才出去那個人,吸引力比他大啊。
想到這裏,曾向隅心裏更酸了。他酸不溜秋地瞅了田蜜一眼,到底把喉間的那句“是你男朋友讓你減肥的嗎”這句充滿小家子氣的話咽了下去。抿了抿唇,對她說道,“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就挺好的。”頓了頓又說道,“別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虧待了自己。”
無論是美色還是愛情,在曾向隅看來,都比不上自在。
他丟下這句玄妙的話就轉身出去了,剩下田蜜一個人在背後莫名地看著他。什麽叫“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發現,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懂曾向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