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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十天不到,碑麻散便會開始遊走全身,時間非常緊迫。以毒攻毒的治療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所以,隻要從現在開始就開始逼毒,那麽,情況就會漸漸好轉。即使十天後沒能把所有毒素清走,也不會馬上狗帶。
從當日下午開始,賀見霜便要開始修煉《霜瀧寒水》了。而原著裏,賀見霜最終是在密室中爆體而亡的,由此可以得知,賀見霜必定不會隨隨便便就找個地方修煉它。
說起來,在現實世界的影視劇裏,往往到了這種閉關修煉武功的時候,修煉者都會在一些地下室裏不吃不喝地進行。而且那劇情還跟用鼠標拖了進度條一樣,飛快就結束了。等功力大成後,修煉者便神功護體,轟隆一聲劈開石門,從天而降。
受影視劇影響的緣故,雁翎想象中的密室是有著各種精密機關,以及一扇厚重得大炮都轟不開的石門的。(=_=)所以,她一開始還納悶過應該去哪裏找這麽一個密室給他。後來,她才知道自己被影視劇誤導得太嚴重了。[蠟燭]
首先,在書中的世界裏,沒有快進buff可以觸動。而且,修煉的過程不能隨意打斷,一旦開始閉關,不到修煉完是不能出來的。而第一重的修煉,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其次,在修煉的時間裏,修煉者並不是不吃不喝地度過的——廢話了,練功而已,又不是當神仙。別說一個月了,正常人不吃不喝一個星期,早就上天了吧。而且,所謂的密室,並不是非要到“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地步。它的唯一要求是清靜安全,讓修煉者不被打擾。
賀見霜等人在山中找到了一座獵人補給所用的小屋,它所在的地方相當偏僻,且三麵都是峭壁,隻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去。這樣的話,即使天霄派真的找到了這裏,還不至於把賀見霜也驚動。而平時,韓六等人隻要牢牢守住小路就行了。
現在不是打獵季節,這屋子中積滿了灰塵,眾人很快便把它打掃幹淨了。這房子偏僻又清靜,尚算符合要求。再說了,在這個境地下,也沒別的選擇了。
之後,每隔三天,韓六便會上去為賀見霜送去新鮮的食水。
拍板決定後,賀見霜囑咐雁翎好好待著,不要亂跑後,便卷了包袱上山了。
沒有賀見霜在身邊的日子過得相當緩慢。這天,韓六需要派人下山去置辦一些必需用品。
他要買的是勾越當地的女子用的抹在肌膚上的脂粉。之所以要買這種脂粉,不是因為有人要用它梳妝打扮,而是因為這種脂粉隔著火加熱能夠化為液體,這種液體能夠用來點油燈。事實上,自從來到勾越後,他們都非常小心——畢竟這裏距離中原並不算太遠。所以,他們能不下山就不下山。現在不是打獵季節,他們便和山中地窖裏存有野獸的肉的老獵戶交易,以免暴露行蹤。隻是,點燈的油沒了的話會相當麻煩,隻能下山去買了。
勾越胡人眾多,但本地居民以農戶居多,並不是非常富有。燈油在這裏供銷比較少。韓六便想到了以加熱脂粉代替燈油的方案。這樣的話,就更加不會引人注目了。
隻不過,他們一行人裏麵除了雁翎以外,一個女的都沒有,而抹在肌膚上的脂粉一般都是本人或者本人請女性親屬去購置的,韓六這幫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跑進去的話會相當引人注目,卻恐怕會和他們低調的宗旨背道而馳。[蠟燭]
於是,雁翎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出場了。韓六讓一個相貌俊秀、四肢瘦長的少年與她一同下山,恰好就是當日在天霄派說她不男不女的那個少年。而相處多年,據雁翎所知,別看這少年個子不高,他其實是賀見霜手下刺殺的一等好手。
這天,雁翎戴上了當地女子流行的麵紗,兩人在傍晚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山了。
路上,雁翎隨口道:“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總不能喂喂喂地叫你吧。”
那少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姓魏。”
雁翎點點頭,哦了一聲,又問道:“魏什麽啊?”
少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這也要問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爹姓魏啊。”
雁翎:“……”
一番烏龍過後,雁翎才知道這個少年名叫魏真。這一次,他也穿上了融入當地的衣裳。他慣用雙劍,這次便把武器藏在了袖子中,以保證在需要的時候能夠瞬間取出。
雁翎走在前麵,魏真走在後麵,不時警惕有沒有人跟蹤。天空暮色四起,路人漸漸增多,兩人很快便沿著街道到了賣脂粉的地方。
魏真與雁翎打了一個眼色,便乘著夜色,悄無聲息地隱沒在了房梁上。雁翎拉拉麵紗,鎮定地走到了櫃台前,買到了足量的脂粉。櫃台前有好幾個客人,最左邊正趴著一個身著淡藍色勁裝的姑娘,腰間垂掛著一柄長劍。那衣裳一看就是中原的打扮,再加上配了劍——雁翎現在對這個樣子的人特別敏感,頓時頓住了腳步,警惕地看著對方。
不料一看之下,卻發現對方很眼熟。
尹靈拍著櫃台問道:“掌櫃,你再仔細想想,那個姑娘的額頭有一個菱形的標記……”
“沒有沒有,真的沒見過。”掌櫃不耐煩道:“姑娘,我們還要做生意的啊。你前天來問,昨天來問,今天還不死心呐?要是有人天天在這裏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家生意還不早就倒了!”
尹靈一愣,緊張地追問道:“你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問過你這個姑娘的行蹤?”
“沒有啊。”
雁翎沉吟了一下,悄聲離開了脂粉店,朝魏真做了個手勢。魏真從房梁一躍而下,雁翎讓他帶著買好的東西先行離開,並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魏真眉毛高高吊起:“你怎麽知道來的人不止她一個?”
雁翎說:“這裏路途遙遠,我相信尹靈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因為賀見霜。而她不是蒿山派裏說得上話的人,如果要完成什麽任務,她不可能代表蒿山派過來。所以,她來了,就代表還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也一起來了。”
“你說可以通過他們知道中原的動向……這點是沒錯啦,隻是,我不肯定他們是否可信。要是他們抓住你來要挾少主,豈不是更糟糕?”
雁翎輕聲而堅定地道:“我不會被他們抓到的。再者,他們抓到了我,也不會殺了我。更重要的是,你瞧,我們躲在山上才多久時間?然而中原的人卻已經找到了這個地方,可見我們盲目地躲在這裏是沒用的,若他們找到了我們,必定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首先,我們需要了解中原武林是否已經達成了圍剿我們的協議——我認為這個是很有可能的。其次,更難得的是,現在來的這些人是與我相處了好幾年的同門師兄弟。我有信心能從他們嘴裏撬到一些我們需要的信息。”
魏真撇撇嘴說:“你可別說他們不會殺你怎樣怎樣的,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別想活著回去了。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
雁翎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低落道:“不行,你不能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對我還有情誼和憐憫,但是你對他們來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也是別人口裏的魔教中人,他們不會對你留情。其次,在單獨對我的時候,他們有憐弱心理,會比較好說話,我也有更大的把握賭他們心軟。但如果你也一起來了,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從前在蒿山派的快樂日子還曆曆在目。沉穩可靠、意外地單純正直的梅炎之,吊兒郎當、神神叨叨的餘意清,總寫錯別字、慫恿她和梅炎之一起的秦柏,與她一同從匪窩逃生、咬牙撐著她跑過最後一段路的尹靈……她曾與他們一同跨過了數年時光,隨便掀開一天,都是歡聲笑意。
蒿山派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除了賀見霜以外,所得到的最珍貴的寶物。沒想到今時今日,她卻要試探蒿山派對她還剩多少感情,並且利用他們的感情來達成目的,這又怎能讓人不黯然神傷?
事實上,賀見霜這一方跟蒿山派之間,早已劃了一條分界線,隱隱顯現出敵對的態勢。站在賀見霜身邊的她,和梅炎之、餘意清、秦柏,早已經不是一路人了。隨著時間推移,這條分界線隻會讓雙方越來越涇渭分明。如果不是撞到了尹靈出現在這裏,恐怕雁翎還會對這個事實心存僥幸吧。
隻是,如果賀見霜和蒿山派非要選一個,雁翎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賀見霜。
而那些與蒿山派一同度過的——快樂和平得如在夢中的日子,有過就夠了。
“不行,我要是把你丟在山下,你出了什麽事的話,我怎麽回去和少主交待?”魏真顰眉,想了一會兒,從腰帶裏遞了一個鐵哨給她:“這樣吧,我會跟在你身後百米處。如果你有危險,便吹響鐵哨,我會馬上衝進去救你。”
雁翎苦笑著接了過來:“無論對你還是對我來說——我都希望不會有用到它的時候。”
魏真轉身,很快便隱沒在了人潮裏。雁翎手心汗涔涔的,用力捏了一下鷹嘴鐵哨,緩緩抬眼,靠在了脂粉鋪子門口外的牆根陰影下。
尹靈在裏麵不死心地問了一通,還不放棄,最終被老板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她在原地不甘心地跺了跺腳,肩膀塌了下來,轉身就走。
誰知道經過牆根的時候,尹靈的腰身被人一箍,嘴巴被捂住了。尹靈大驚——襲擊她的這個人竟然毫無聲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有人!正要從袖中滑下匕首,便聽到耳邊響起了一個低低的聲音:“尹靈,是我。”
尹靈眼眸倏地睜大,卻忽然停下了所有掙紮的動作。雁翎歎了一聲,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尹靈迅速回身,不敢置信地看著雁翎。
雁翎輕輕拉開了自己的麵紗,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
勾越邊陲的一座客棧裏。
二樓,天字一號房外響起了敲門聲,以及尹靈的聲音:“師兄,我回來了。”
餘意清恰好在最近門的地方,便放下了手裏的劍,修長的指尖輕輕一扣,門應聲而開。隨著門扉的打開,他這才看到尹靈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披鬥篷、頭戴兜帽,遮得嚴嚴實實的身形纖瘦的人。
餘意清揚了揚眉:“這是?”
麵對餘意清的疑問,尹靈沒有解釋,強硬地一把拉起了後麵的人的手,踏入了房中,把門掩上了。
梅炎之與秦柏都在房內。出行在外,他們身上都沒有穿蒿山派的衣服,均是穿著便於趕路的窄袖勁裝。梅炎之神情平靜,正執筆在桌上寫信。秦柏已出落得越發英姿勃發,隻是此時的他情緒似乎不太好,正煩躁地轉著桌麵的茶杯。
看尹靈出去一趟卻拉了一個活人進來,梅炎之與秦柏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
雁翎抬手解開了自己胸前的係帶,把鬥篷解開了,置在了花瓶後麵。隨著她這個動作,本來還漫不經心的秦柏眼睛越睜越大,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雁翎把自己的麵紗拉掉了。
梅炎之和餘意清英俊的臉頓時寫滿了震驚,而秦柏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聲音都有些變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