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你能夠在這般境界便頓悟兩生兩世無疑是極為難得的機遇，但頓悟也並非隻有益處”月煙羅迅速將那一絲傷感藏匿起來，朝著蘇笑正色道。

    “這...還有什麽害處麽？”蘇笑有些茫然道，事實上西月峰一夢對他而言到現在還沒能從其中真正走出，不論是仙王之路也好，還是最終作繭為塚，每一段人生之中他完全忘記了現實之中點點滴滴，轉而在那一個個角色之中沉淪。

    “不錯，拷問本心對你而言，有些早了。”月煙羅眉頭微微一蹙道。“你可知道為何常言修煉需要一顆赤子之心？”

    沒等蘇笑回答，月煙羅接著說道，“因為大道漫長，起步尤為艱難。當你還在孩童之時，你不畏強權，不畏失敗，一顆赤子之心之中可以容下江河廣闊，可以在漫長枯寂的修煉之中長明。而每當人做出一個又一個抉擇，麵對一種又一種誘惑之後，他的那顆赤子之心會隨著失敗而消磨，會隨著萬千煩惱而粉碎。至此，你才會開始拷問自己的大道。”

    “如今你僅僅隻是江海六絡，卻已經開始拷問道心，如果你不能夠在其中找到自己真正的道路，你很有可能迷失在其中，甚至永遠無法走出。”月煙羅搖了搖頭，蘇笑是她見過在頓悟之上最具天賦的人，但是即使天才如她，也沒有自信在迷茫與困頓之中選擇出一條最正確的路。

    蘇笑心中也是一驚，月煙羅的話無疑是給他提了一個醒，誠如她所說的，在夢中他做出了自己曾經幻想過的選擇，也衍化出了不一而同的結果，這對他而言固然有非常大的幫助，但自己也無形之中被這麽記憶所束縛，甚至背負起了原來不曾具備的抱負。

    蘇笑想到了自己適才對於棺中人的不舍與悲哀，身後冒起了細密的冷汗！

    月煙羅笑了笑，“看來你是明白了。”

    “多謝師姐驚醒夢中人！”蘇笑神色一凜恭敬地說道。

    卻見月煙羅搖了搖頭道：“是我應該謝謝你。對於每個人而言，自己所經曆的人生也隻有自己能懂，他人都難以體會其中的喜怒哀樂。頓悟人生的拷問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他所可能帶來的心魔，在你的故事之中，我也仿佛渡過了漫長的一生。”

    “額，這種東西分享給他人也有用麽？”蘇笑愣道，連忙想將其盡數記憶下來。

    “無用...”月煙羅搖了搖頭微笑到，“我能感受到是因為我也有一種拷問，更因為你還在頓悟之中，一言一語皆是如同那一世一般真實。”

    月煙羅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旋即神色如常繼續道：“頓悟之時，往往心緒膠結往複，但頓悟之後卻可以心澄通透。”

    蘇笑看著不遠處群山之中曜日徐徐升起，頓時大地山河如同撥開了迷霧一般。

    “靜氣凝神！運轉功法！”月煙羅輕喝道，她知道蘇笑還是在真正消化那兩世的所得，一夢千年，但拷問之後必然再問執著。隻要蘇笑能夠明見本心，心神澈亮之下必能有所突破。

    “當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少年。”月煙羅看著閉目盤坐的蘇笑喃喃道，自從蘇笑在月台之上破江河強登百階，閉關中的她便收到的大長老的簡訊。對於她而言招收蘇笑進宗是一場賭博，意味著打破了月庭宗的諸多部署。但落月穀一戰之後，朝廷的盤根錯雜的勢力反而在雪山之上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枚棋子的價值最後超乎了她的想象。當她開始真正重視蘇笑之時，才發現這個闖入自己布局的少年不經意間掐住了這一場鬥爭的命門，隻是他自己並不知曉在月庭宗的旋渦之中他與他身後那個始終將目光傾注的少女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月煙羅莞爾一笑喃喃道：“你究竟還能給我多少驚喜呢”

    纖指一彈，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從月煙羅身上飛出，緩緩落在蘇笑頭頂旋轉著。月煙羅再度出手一道光芒閃爍，四周便恢複了最初的模樣，隻是整一片空間已經被封禁。

    “我為何而來，又去向何方？”蘇笑看著四周黑暗無比，雙腳踩在無盡的虛空之中。他仿佛聽到一種聲音在召喚他，卻始終無法追尋到。

    蘇笑知道，有東西遮蔽住了自己的心！

    突然一股極為清涼的氣息灌入身體之中，蘇笑原本頹喪的心神也為之一振。無盡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道亮光始終讓他不至於迷失方向，蘇笑堅實地踏下每一步，四周無數波紋湧動，赫然是頓悟驚夢之中的一個個人影。

    蘇笑如同一個路人一般看山看水，一切的風景對他而言隻是堅定他信念的試金石。

    “你為何而來，又去向何方？”一道充滿了迷惑性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這聲音時而男時而女，時而仙王之世的仇敵，時而山野之中的伊人。

    蘇笑頓足，旋即微笑著踏出一步，“我不為虛妄，隻是途經。”

    “轟！”一聲聲狂躁的淘浪之音響起，蘇笑頓時發覺整片黑暗正在自己身後不斷的倒退，不論自己往前走還是往後走，黑暗隻會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

    又是一道江河起，西月山一側是崖坡上空頓時如同一個巨大的漏鬥一般，而漏鬥的正中心就是蘇笑頭頂的那一枚玉佩，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湧入丹田之中，瞬間將整個丹田充盈地隱隱有些脹痛。

    蘇笑無心再與那團黑暗糾結，沉下心神開始飛速凝練丹田之中的靈氣。魂識之下身體之中的經脈正前所未有地通透，盡管沒有任何拓寬或者堅韌的跡象，但蘇笑卻能夠感覺到靈氣流淌其中仿佛順暢了許多。

    “八百絲！....九百絲！....一千絲！”

    蘇笑心念一動，千絲瞬間凝聚成絡，一道光澤極為透亮的靈絡緩緩浮現在丹田之中，隱隱占據一個角落。

    “第七絡！”

    蘇笑長長舒了一口氣，有些差異地看著體內飽滿的靈氣，明明他才突破六絡沒多久，可是如今在短時間內再做突破竟然是水到渠成，絲毫沒有生澀的感覺。

    “這就是頓悟的好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