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薑塵就像是一匹失去束縛的野狼，瞳孔之中發出幽藍的複仇火焰，而被盯上的幾人，此時卻還不自知。

    教學樓後方是一個閑置的籃球場地，籃球架下，幾人姿勢不一，或倚或坐，言語激動。

    “山子，你這次挑的茬子太硬了吧。”鷹鉤鼻的右手食指纏上了繃帶，足足能擴了三圈不止，他的手指被薑塵折斷，最起碼得半個月拿不起筆了，醫藥費也花了幾百。

    劉山嘴裏叼著一支白將，也是一副懊惱的模樣，早知道薑塵這麽難惹，他是不會去啃這塊硬骨頭的。

    他真的沒想到平日裏無精打采，也不和喜歡旁人接觸的薑塵動起手來會如此生猛。

    “這次我們算是栽了，老肥現在還躺在醫院呢，醫藥費還是兄弟們幾個湊錢交的，也多虧他班主還算講究人，給了老肥兩天假期。”一個矮個子小夥子說道，他被薑塵踹了一腳在小腿上，到現在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像他們這樣的打架鬥毆，一切後果自己承擔，絕不會上報到學校或公安，這是規矩。

    劉山幾人口中的老肥鼻梁被薑塵打斷，老肥被家裏問起這件事，他也隻會說是自己磕的，絕不多說。

    “行了，這事再說吧，先散了。”劉山擺了擺手，自己先行離開，不知怎的，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潛意識裏決定以後要遠離薑塵。

    而另一邊，薑塵身體倒無什麽大礙，隻不過臉上的淤青尚還未褪去。

    “薑塵，你臉怎麽了？”管宏湊了過來，問道。

    “沒事。”薑塵不願意多說。

    “哦。”管宏應了一聲，眼珠子轉了兩圈，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也不再詢問，安靜的坐了下來。

    “劉山那王八蛋，咱倆得想辦法整他一遭，聽說他經常晚自習到廁所抽煙，不如今天晚上。”管宏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看向薑塵，想征求薑塵的意見。

    薑塵先是眼中精光一閃，而後搖了搖頭，道：“不用。”他不想把管宏牽扯進來。

    管宏驚詫的看了看薑塵，以為自己猜測錯誤了，便換了個話題，自顧自的絮叨了起來，薑塵自然是沒有心情搭理。

    這一天薑塵比以往更加安靜，劉山從薑塵身旁經過的時候，能感受到瑟瑟寒意，兩人身處同一班級，相遇自然避免不了，而薑塵對劉山的經過選擇無視，因為他還需要等待機會。

    再過兩個星期是銀陌高中的運動會，班長奕菲拿著報名表走到薑塵麵前，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問道：“薑塵，你要報什麽項目啊？”

    兩人之間算是熟人了，都是從一所初中來的，甚至兩人在初四時是同一班級，所以彼此也是知根知底。

    奕菲在馮山初中來銀陌的十五個學生中是排第一名的，女孩兒很單純，留著標準的學生發型，笑起來很安靜。

    “我就不報了。”薑塵淡笑道，不再擺出一副僵屍臉，奕菲是少有的幾人能令他笑著和其交談。

    “報一個吧，你看看人家於飛，都報了三個項目呢。”奕菲聲音嬌柔，很動聽。

    薑塵苦笑著拒絕，麵對老同學，他還是十分靦腆的。

    最終奕菲放棄，撅著小嘴離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望著奕菲的背影，薑塵思緒又起，回憶過往的時光，那時候，苦中有樂。

    沒有什麽意外發生，直到晚上八點，第二節晚自習中途。

    劉山在上課鈴聲響了之後二十分鍾左右，走出了教室，薑塵在三四分鍾之後，緊隨而出。

    等薑塵來到男廁之時，劉山和另外兩人正人手一根煙，恣意笑談。

    看到薑塵的到來，劉山明顯的警惕起來，對旁邊兩人使了使眼色，那兩人也都留意起薑塵。

    “你來幹嘛，想再挨頓揍？”劉山恐嚇道，他其實不想再與薑塵發生衝突。

    薑塵全身顫抖，他這次過來目的很明確。

    “**。”薑塵低聲嘶吼，聲音可怖，隨後直接出手，向著劉山幾人奔了過去。

    劉山左側的一個小夥兒抬腳向薑塵踹了過去，薑塵側身一讓，而後一記撩陰腿，小夥兒頓時捂住襠部，倒地不起，多虧銀陌的廁所地板經常被衝洗，要不然免不了滿身汙穢。

    不愧是薑塵，一出手就是如此的快準狠，直接廢掉了對麵三分之一的戰力。

    當時七個人一齊對薑塵出手，薑塵都能招架一會兒，如今麵對三個人而且已經躺下了一個，薑塵自然不懼。

    另一個小夥和劉山一起衝了上來，合力對薑塵出手，薑塵挨了幾拳，一直向後退去，直到退到牆邊，無處可退。

    “**的，你還真敢，今天你就留在這兒吧。”

    劉山狠狠道，他剛才也打出了火氣。

    “操。”

    薑塵罵了一聲，已經無處可退，薑塵反而衝了上去，這一次他的手中卻多了一樣東西。

    “唰唰”兩聲，薑塵將匕首在空中劃過兩下，給劉山和另一個小夥的衣服各自劃拉開了一道口子，兩人一驚，迅速向後退去。

    “你他媽把刀放下。”劉山有些害怕了，畢竟刀劍無眼，指不定就傷到哪裏。

    “放你媽逼。”薑塵再度向前衝去，這一次他反手握住了匕首，拚命的朝兩人揮去，一副誓要把兩人給捅了的架勢，兩人在如此凶猛的攻勢下很快支撐不住，不過半分鍾之後，劉山和另外一個小夥兒也被打倒在地，校服被劃的破爛不堪，胳膊和手上也因為擋刀被劃出了不少口子。

    薑塵把那兩個小夥兒趕到了廁所最裏麵，把劉山留在了外麵。

    薑塵把刀架在了劉山的脖子上，這是他腦海中已經幻想了無數次的畫麵，然而真到了此時，薑塵也有些微微發懵。

    一連串的疑問在薑塵心中響起，他雙目中透露著迷茫。

    “**，你還敢弄死我？”劉山此時倒是硬氣了起來，他是真的不信薑塵敢殺了他。

    薑塵被這一罵，從愣神中醒了過來，雙眼之中再也看不到迷茫，卻散發出滲人的淡漠。

    “我不殺你，你把那天動手的人都叫出來。”薑塵聲音嘶啞，寒意透骨，說著不殺，手中的力道卻愈發加大，很明顯，劉山需要滿足薑塵提出的條件。

    一刹那的時間仿佛靜止，風不再吹，樹不再搖，鳥不再飛，蟲不再叫，天空一片漆黑，心跳聲“嘭嘭”響起，二人對視，劉山明顯的敗下陣來。

    劉山能感覺到刀刃割破皮膚，切入肌肉，幾乎逼近喉管，他此時絲毫動彈不得，就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因為稍有差錯，薑塵手中的匕首就會抹了自己的脖子，薑塵敢賭，他不敢賭。

    誰也不知道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哪裏來的搏命的勇氣，或許這是隱藏在血液裏的暴戾分子徹底複蘇。

    這就是薑塵想了一夜的辦法，他還有一條命，用命去拚。

    自從來到銀陌高中的壓抑終於釋放，薑塵的心情無比激動，這一激動，就停不下來了。

    “說話啊，叫不叫人？”薑塵發瘋似的笑了起來，連帶著手中的匕首都是劇烈顫抖，劉山的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印，流出殷紅的鮮血。

    薑塵畢竟還是年輕，此時又情緒激動，下手沒輕沒重，指不定下一秒就真敢抹了劉山的脖子。

    這時，男廁門口出現一道人影，一聲低喝：“喂，幹嘛呢？把刀放下。”

    薑塵和劉山等人頓時一個機靈，沒想到這時還有人敢進來插手，一般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早就掉頭跑掉或嚇得渾身哆嗦了吧，劉山因為這一聲低喝也是又受了些苦頭，薑塵的手哆嗦了一下，又在他脖子上劃拉了一下。

    眾人回頭一看，劉山心中一動，這人，還真是敢進來摻和，有這膽子也有這能力。

    來人名叫於飛，也是薑塵的同班同學，包括劉山和薑塵起初發生矛盾一直到現在他都看在眼裏，誰對誰錯他心裏也清楚，但和薑塵並不熟悉，犯不上出手幫他，直到今天晚自習，他清楚的看到薑塵從書包裏抽出了匕首，帶著滿懷恨意的眼神跟隨在劉山身後走出教室，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好。

    “殺人不得償命啊，犯得上麽？”於飛留著一簇小胡子，看起來比同齡人略顯成熟，此時的嗓音也很低沉。

    薑塵敢拿出刀來架在劉山的脖子上，就衝這一點，於飛對其十分欣賞，決定保下薑塵，不能讓他搭進去。

    薑塵被於飛這一打斷，心中的狠勁也是消失了大半，殺意也幾近沒了。

    “嗬嗬，小夥，你行啊。”於飛來到薑塵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絲毫不畏懼薑塵眼中的敵意。

    同時，薑塵不清楚於飛的來意，也不敢貿然對他出手，而且單從氣勢來看，他沒有把握能拿下眼前這人。

    說著，於飛又將頭一偏，衝劉山喝道：“山子，你今天算是栽了，我勸你老實點，我能救你這一回可救不了你下一回。”

    劉山心裏也清楚，要不是於飛的突兀出現，自己怎樣下果還真不好說，連連點了點頭。

    “行，那這樣就不打擾你們辦事了，我先走了，你叫薑塵是吧，再有事可以來找我。”於飛笑著說道，轉身就要離開，這一來一去倒顯得有些異常，隻是他站在這實在有些不合適，能現身也不過是為了阻止薑塵的衝動罷了。

    一來他和劉山也談不上熟悉，不方便出手幫劉山擺平這件事，留在這又不忍看下去。

    二來他很欣賞薑塵的狠辣果斷，也不想和他產生矛盾。

    於飛離開後，薑塵又是一轉身衝著劉山去了，雖然心中有些疑惑於飛的身份，但此時也顧不上那些了，先解決劉山最重要。

    終於，劉山服軟了，答應了薑塵的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