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西施”魅影 “天女”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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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漢子對銀蟾講述這花麵尊者的事情。原來,銀蟾現時處身於海陽縣。本間有一家邪聖,呼作“花麵尊者”,乃花麵狐也是花麵狸成精。居住於招虎山仰聖洞,為害一方。他還要地方上敬拜自己。造廟、祭賽、供奉、供養等等其他妖孽常強迫土人所為的事情,他一樣不少。但有不順心,施出一宗法寶,名曰“炎酷旗”。造出洶湧幹熱之風,遭之而若炙烤。致使莊稼萎蔫一時,甚至幹枯而至最終顆粒無收。灌水都來不及。如此,民生怎是?教人吃什麽去?無有糧食,連草根、樹皮同樣因炎熱而短缺。百姓要麽等著餓死,要麽外出逃荒。另者,令人發指的是,這尊者嗜好一口,便是人心。底下養著一班小妖士,隨意外頭拿人,一般挑揀那年輕一些的。就餐之時,活生開膛摘心,就酒而食。
銀蟾聽了漢子的介紹(實其中一些是花麵尊者手底下的小妖士張揚的),憤怒道:“怎麽,還有如此殘暴的妖者?比那道鱗大王之惡過及尤甚。”漢子道:“怎麽,你還曉得萊陽縣的道鱗大王?”原來,鄰縣作祟之王之名他也知道。銀蟾道:“道聽途說他的事情,也是實實在在的大惡大害。”
熱風逐漸息止,夫婦辭銀蟾而去。銀蟾暗自思量,自己莫如先解決掉這花麵尊者,除卻人間一害。同時,劫其炎酷旗。轉而再碰道鱗大王,用此炎酷旗對之冷渦旗,或有一勝。打定主意,銀蟾登上招虎山,拘山神、土地而問詢花麵尊者的情況。山神、土地之所答,同那對夫婦告訴銀蟾的幾乎一致。均言花麵尊者無道,行為端是卑劣。甭說當地百姓了,連自己這等小神,一樣遭受他的欺負。銀蟾實告他們,自己欲要除孽,請加指引這花麵尊者的仰聖洞方位。土地言:“這位仙姑,您身懷正義,欲除害孽,令人稱讚。但聽小神忠告,那花麵尊者非同等閑,道法高上,尤其有炎酷旗之恃。您一定要多加小心,智取為上,切勿強抗。”銀蟾認為有理,深深謝過土地。
在土地的引領之下,銀蟾將身悄然來在仰聖洞,變化飛蟲而潛入其中。眼前一幕景象,令她險些難忍其憤而現身開殺。果如聽到的那樣,花麵尊者餐食人心。花麵尊者早已經停止操弄炎酷旗,收術歸穴。天晚,吩咐小妖士“牽”人宰來。銀蟾入來的時候,正見小妖士托著一個盤子,奉於主子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這顆心髒仍在跳動。於一張石桌之後,盤膝而坐一位,生得是:
戲裏一黑頭,兩頰勾(畫)陰魚(太極陰陽魚之陰魚);
粉帶貫庭閣,白斑托耳睛。
這便是花麵尊者。
花麵尊者抓起心髒而食之。之前已食有四,這是第五枚人心,也是最後一枚。他一日三餐,每餐基本上這個數。食心同時,自然還要把杯飲酒。光吃心還不算,還要開人腦,而用漿髓。幾人目睹此情,能夠於心忍得?恨得銀蟾咬碎銀牙(這麽一說,因為她現時變身飛蟲。而飛蟲有的或有齒,但不是人齒),暗道:“待我伏製於你,必教零碎為末兒。”飛下,將一粒神火丹偷偷丟入人腦之內。花麵尊者不察,誤食下。不想這下可壞了,他頓感腹痛而身仆。
銀蟾大笑而現身。之前,是她令神火丹稍加發作,即教妖孽無以承抗其難苦。群妖大驚,“誰者?”銀蟾道:“少問,知道是來收拾你們的仙姑奶奶即可。”花麵尊者認定是眼前這婦人搞鬼暗算,而令自己遭罪。他發令給小妖士們:“拿下這賊婦。”七、八名小妖士向前,來擒銀蟾。銀蟾哪裏懼怕他們,開手教訓。這還不是小菜一碟?盡教小妖士們現出原形,並斥而逐去。花麵尊者害了怕,連忙告饒。銀蟾道:“活命可以,且交出你的什麽炎酷旗,還要說出使用之法。”花麵尊者不敢拒絕,乖乖奉上炎酷旗。並且附告用法(咒語),低、中、高三種致害程度而不同。銀蟾道:“待我試來。”步至洞口,操旗而向一片草叢。草叢立萎。看來,花麵尊者沒有撒謊,告知自己的用法是真的。
銀蟾將炎酷旗帶到身上,方轉身,欲加懲治花麵尊者。這等禍害,不可容留於世,殺滅為好。卻猛然寒光撲麵,銀蟾情知不妙,急忙將身閃避。一口寶劍走空,但她也險些被傷到。原是花麵尊者乘銀蟾試旗之機,隔空而弄術法。懸掛於石壁上的一口寶劍出鞘,飛而襲擊敵客。隻是,未能成功。銀蟾怒加反製,一口劍飛去,化為百倍之多,將花麵尊者瞬間絞成碎片。
銀蟾仍為兩名青年——虎兒、開子的安危擔心,匆忙打招虎山折回王廟。降落身形於廟前,卻感覺腳下異樣,有些發黏。仔細察辨,哎呀,原是有大灘血跡。處理較草,沙土用的少了,並不能徹底掩覆於它,從而洇現。銀蟾不禁大恨。可以想到,兩名青年均遭毒手,被殺害了。也極有可能,隨之淪為了妖精們的餐食。銀蟾深為自責,自己能力短乏,不能救下他們。也同時,更加堅定了她必要除掉王的決心。招呼不打一聲,縱出一把火,將王廟來燒。這把火夠大:
祝融動肝氣,羅宣發怒威;
焱海熾天地,煜網燔域方;
追憶東漢末,周郎燒赤壁;
曹瞞百萬兵,盡化南柯夢。
火情嚴重,王廟一時大亂。那道鱗大王匆忙運術,搬取澤中之水,將火來救。待到撲滅,王廟也已燒得失其本麵。王怒叱下頭的小妖管護不力,導致火患滋生。小妖俱稱“冤枉”。道此火起而無端,恐怕是天災。王不相信這是天火,懲罰於自己的無道。但另懷疑,是有外客放縱。這需要好好查上一查。卻突然,一絹飄到他的腳前。拾起一瞧,上頭有字,寫得簡單。教他於明日上午,前往外海三、二百裏處的千裏山(也稱千裏島、千裏岩)一會,落款“縱火人”。
王大怒,自己果然沒有懷疑錯。的確是有人背地放火,同自己作對。這縱火者究竟為誰?尚不得知。自己不妨明天走上一遭千裏山,一會對方。
轉過天來,王駕妖雲,來在千裏山。這千裏山:
雙峰竦峙相對望,日潤海霧摩溟潮;
木草鬱蔥作氅衣,鳥棲無計點風光。
他見到,於左峰立有一人,應該是縱火者早已等候上了。觀之,著裝素淡,生相秀美,還是個女的。王一眼認出,正是昨日同自己有過一番爭鬥的那什麽玄天神女。他不禁怒衝霄漢,叫道:“又是你這賊婦,安敢焚燒吾之神廟?好無道理也。”
對方正是銀蟾,昨晚燒上一把火之後,暫歸見丈夫白中玉。以免分隔時久,令他擔心。也便自己養精蓄銳,以備明日之戰。
銀蟾道王:“像你這類的惡魔,也配擁有廟堂?也配享受香火?鬼門關開敞,待你入也。本仙姑娘娘發送你一程。”王叫道:“我且先發送了你。”話雖硬,然也自知但動真格,自己並不是人家的對手。他因此直接亮出冷渦旗,欲製敵人。銀蟾颼地飛去右峰,亮出炎酷旗。所以選擇千裏島,因之處於大海之間。但縱法,災禍的波及麵小耳。
兩邊各縱其法,一方造冷,一方造熱,競賽上強,互相壓製。王大驚:“一夜之間,這賊婦何處得來如此法寶,可同吾神旗抗衡?哦,是了。招虎山仰聖洞花麵尊者擁有炎酷旗,莫非為賊婦借它到手了?他們之間是何關係?”
較量良久,雙旗的威力基本相當,不分伯仲。但是王的意誌、毅力、忍耐不比對手,逐漸動搖、頹廢,有了退卻之念。他冷然抽身而走。銀蟾一瞅,王卻矣。想要逃遁,沒那麽容易。她高呼一聲:“妖孽留命再去(留了命,還去得了嗎?真要去,那也是鬼魂趨於冥界)。”於後緊急追趕。未知多遠出去,王一見不能擺脫對手,切齒大恨,返身拚命,濫舞軟劍。銀蟾掣劍還擊。王畢竟本領遜於銀蟾一籌,很快當禦不住。於是,好不容易攢起的一點鬥誌與勇氣消無不在,遁念複生。他將身紮向海水之內。銀蟾追下,死死糾纏而不教脫逃。
雙方正在大戰之間,那邊恰好撞來一隊水軍,大概巡域。為首者:
麵削臉窄,喙細如針;怪貌異相,猛氣威威;
帽冠嵯峨,綴帶長垂;袍服青綠,佩劍穗黃。
這輩見得眼前情景,不禁驚愕,未知凶事究竟。王瞥見,心花怒放,暗道:“遇救星也。”呼叫道:“真良兄,救我一救。”抽身而向所來的這支水軍。銀蟾一驚,“怎麽,來了這妖孽的援兵?”向攔擋王,已然不及。這不禁令她懊惱萬分。王或就因此而保身活命,自己以後再難得除卻此害的機會。對方必然要從今千方百計躲避自己。
王同來士見麵,“兄”、“弟”一番長短。來士問王怎麽一回事情,王回答道:“遇到了難纏的對手,後麵且容告稟。您先幫弟解決掉她,以安吾心。”來士道:“是也。”轉而來對銀蟾,滿口粗語,令教就伏。銀蟾怒叱之破壞了自己的事情,並喝問對方為誰。對方道:“此間丁字灣,某乃長興水府青海龍大王是也。爾一不當驚擾吾界,二不當仇殺我弟道鱗大王,故而拿你是問。趕緊就擒伏罪,莫勞本王動手。”銀蟾怒道:“教本仙姑娘娘就伏?想什?莫如你伴同那泥鰍兒共飲孟婆湯去的好。”又管你地頭蛇,還是何方神聖,當拒我者死。銀蟾仗劍而取青海龍大王。
青海龍大王乃一條真良魚(或作針梁魚)成精,見敵方殺上,急忙掣佩劍與戰。雙方隻殺得:
水滾一海沸,若於經(十兆為經)龍鬧;
解體水晶宮,鱗族傷無算。
長時,青海龍大王難勝銀蟾,落處下風。王見憂,連忙向前助戰。有人會問,他咋不乘銀蟾同真良魚精交戰之機而逃去?他大概一顧於臉麵與名聲,二顧於義氣。友朋為你當敵搏命,你倒不打招呼而開溜。傳揚出去,教自己如何立身妖界?將來還有誰,肯於親近於你?
銀蟾見敵方以二欺一,未免大忿。計上心頭,抽身向水上而走。王一見,精神大振,叫道:“賊婦要逃,不能走掉她,必須絕除後患。”同青海龍大王追出水來。銀蟾猛然擊發雷石,演當年之敗混海聖母故伎。王未加預料,猝不及防,可可給來石梟中腦額,打得爆成了渣兒。他焉還能活得了?青海龍大王駭然,鬥誌全失,欲遁身還水,然已遲也。雷石又照之飛至,斷傷右臂。青海龍大王忍痛入海。銀蟾不饒,收雷石追還水內。青海龍大王呼令水軍圍攻銀蟾。銀蟾展奮神威,寶劍行開,殺得群妖死傷慘重。青海龍大王隻得將殘兵敗將敗逃回長興水府,以勁水炮防禦。
所謂勁水炮,乃一種裝置,一種機關、機械。後端吸水(會慢一些),但貯箱達到一定的量,之後通過快速壓迫,於前端炮**噴於刹那。在水中形成一股湍流。勁力、速度不遜於陸炮,衝擊力奇強,也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當然比陸炮差些)。但這又如何能夠難住銀蟾?照舊殺入,將水府鬧了一個底兒朝天。青海龍大王怒極搏命,終因能力不濟,而最終遭致殺死。
白中玉離開萊陽,先後又到了海陽、文登、福山、黃諸縣,而後回到掖縣望兒山。一年多之後,突然接到調令,得授溫州府知府(正四品)。所以升遷,表象上為了嘉獎白中玉開啟望兒山寶藏(其實寶藏隻是取走了半數而已,銀蟾要留一部分於當地,或某時利益於土民。但不可教朝廷知道,可通過術法障眼,蒙騙拿取寶藏的人員)及督辦山東采金之務而使興旺,大大有功。暗裏,是有人不想叫他繼續在采金冶鐵都提舉司同提舉這一職務上幹了。地方官吏暗裏抱怨,某些在朝大臣內心恨罵。這些人當中也包括白中玉的頂頭上司,都提舉馬玉昆。原因便在於白中玉鐵麵無私,嚴肅采金場局秩序,絕不容忍不法,最忌監守自盜。不論白中玉是到山東,還是別的省道,或返回都提舉司衙門,一樣會如此而不變。由此,使得暗裏在金務上撈取利益者,難以沾到更多的油水,財路一定程度上受阻。他們又怎會不怨呢?所以,必要使白中玉離開采金冶鐵都提舉司。罷黜,不捉人錯。不僅無錯,而且人家在任功勞不淺,顯而易見。比較適宜的辦法,則隻有遷之。因於功,高升。
白中玉入朝謝恩,領了官憑,溫州府上任。這日,行至越州府諸暨縣境,因雨止行。不達驛站,就近投身客店。正在苧蘿山下,浣紗溪畔。
銀蟾隨同丈夫而行。她向來平易近人,不因自己官員夫人的身份而尊己卑他。因為同白中玉結合已有幾年,卻不曾生育,是她的一塊心病。所以對於小孩子,感覺特別親切。她正在簷廊裏逗店家的雙胞胎女娃玩,忽然有小書童麥兒跑來告急。稱聽店家警告,一帶鬧鬼魅,常媚青壯男子,尤其俊美者。受害者多見暴斃,屍橫荒野。店家要白中玉一行人仔細一些,最好不要隨便外頭走動。店內因為向外間名山名道求有辟邪之物,所以自認為一般不會遭受害處。但是在得到告誡之前,白中玉閑來撐傘,外頭信步走走,散一散心,賞一賞景致,轉去了。說不會走遠,故而也沒教人陪同。這當然不免令人為他擔起心來,可是隨從人員長時尋而無獲。沒轍,麥兒方才慌忙向夫人稟報。銀蟾一聽,當時急了,“官人千萬不要出事。”出店而尋白中玉。未知白中玉安危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