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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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易奇道:“恒老賊既如此忌憚烈老兒,為何還要扶持他登上天焰天尊之位?”
寰姬芙道:“遠交近攻,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惘雲帝國、驚雷帝國素來不沭恒老賊,玄風帝國又夾困在你瓊海國與惘雲帝國之間,形勢堪憂。倘若不與啟扈侖迅結盟,又如何能形成戰略優勢,割裂、包圍驚雷、惘雲、瓊海三大帝國?炎癸旭與恒老賊宿怨甚深,一旦他重掌大權,天焰帝國必定成為大敵。所以隻能與啟扈侖迅狼狽為奸,各取所需。”
南宮易點頭道:“那麽第三個又是誰?”
寰姬芙道:“這第三個嘛!便是今日的俊彥龍婿於莫軒。”
南宮易大感愕然,雖然於莫軒年青有為,但當今之世豪傑何其之多,恒老賊何以獨獨對他如此青睞有加?”
寰姬芙歎道:“你想想,恒老賊為了除去惘雲天尊收其為傀儡,辛苦經營了十年,方在惘雲帝國中安插了許多內線,策動烏嵐、拜昆支援於梵源造反。原以為天衣無縫,大功告成,豈料竟被於小子瞬間粉碎,轉敗為勝。眼看多年努力毀於一個毛頭小子之手,於小子的狠忍狡辣豈能不令老賊驚服?”
南宮易想起當日情狀,心中又是一凜,那一戰於莫軒的確有驚無險,贏得漂亮之極,但如今想來,若非早有預謀部署,絕難如此從容不迫,大獲全勝。
寰姬芙柔聲道:“恒老賊目光極是毒辣精準,他對於小子如此忌憚防範,多半不會有錯。你既與他結盟,也應小心為是。”
南宮易拍欄遠眺,怔怔不語。倘若於莫軒當真是如此狠辣深沉的人物,那麽馨兒嫁他為妻豈不可怕?他若是真心喜歡馨兒,倒也罷了,但若隻是衝著驚雷帝國龍婿而來,處心積慮安排若此……想到此處,心中大震,寒意更凜。
寰姬芙知他心意,悠然道:“於小子究竟是否好人,我也不敢斷言,真希望隻是我小人之見呢!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終究不是蛐蛐,對他切莫推心置腹。另外,馨兒還需等上三年,才能與他完婚,倘若此前發覺不妥,你還可以竭力阻止。”
聽到最後一句,南宮易心中登時一動,鬆了一口氣。微笑道:“是了,那令恒老賊忌憚的第四個人又是誰?”
寰姬芙嫣然一笑,眼波中滿是綿綿情意,柔聲道:“自然便是我夫君南宮易神少了。”
南宮易大奇,哈哈笑道:“想不到恒老賊竟如此器重我,是因為被我橫刀割愛的緣故嗎?”
寰姬芙輕啐一口,笑嗬嗬道:“他說你是泱神臨終所托的傳人,必有出奇之處。短短四年之中竟能從尋常少年變作元泱一流高手,資質可見一斑;又頗有個人魅力,竟能統禦那些桀騖凶狂的鴻蕪囚臣,當上瓊海國神少。”眼波流轉,歎道:“隻可惜耳根、心腸太軟,兒女情長,不象是能成就大事的霸主。”
南宮易笑道:“我本就不想做什麽勞什子的霸主,隻想和你做一對神仙夫妻,逍遙快活。”寰姬芙雙頰緋紅,甚是歡喜,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裏。
煙花絢麗,清風如水,兩人依偎在環廊星光之中,心底說不出的甜蜜,再也不想回到那喧嘩的六英聖殿去。
不知過了多久,星辰寥落,煙火稀疏,偶有幾朵在銀頂崖角處寥落綻放。聚英殿中的歌舞喧嘩聲越發響亮起來,人聲笑語,觥籌交錯。
夜風卷舞,寰姬芙身上的黑寒奇鐵寒索叮當脆響,頗為悅耳。南宮易心念一動,驀地想起那柄號為“元泱第一神兵”的無極封神刃,忖道:“有此神兵,再堅韌的玴海鎖鏈也如爛木泥土!”
登即一陣歡喜,低聲笑道:“好姊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拖起她的素手,穿廊掠空,朝北震穀瞬移而去。
寰姬芙微覺好奇,想要開口相詢,轉念又想:“我已經是他的人啦!就算他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如影追隨,心甘情願,又有什麽可問?”一念及此,心下酸甜,綿軟無力;當下微笑不語,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在蒼穹中鬼魅飛行。
夜色蒼茫,寒風凜冽,雲霧絲縷飛散。兩人披星戴雪,在萬裏長天之下乘風遨遊,仿佛變成了海底的遊魚,說不出的自由愜意。
一路北飛,穿越漫漫雪嶺,竟未遇見一個驚雷帝國巡衛,兩人頭感詫異,均想:“莫非今夜神藏山夜宴,驚雷帝國鎧甲禁衛亦到各處歡慶去了?”隱隱之中雖微覺不妥,但此刻二人心情歡悅甜蜜,對於身外諸事都無暇多想,隻是牽手並肩飛翔。
衣袂鼓舞,腳底生寒。南宮易俯頭下瞰,瞥見自己二人的身影急速地掠過銀頂冰壑,仿佛比翼飛鳥,心中一震,突然想起那對鶼鶼鳥,想起清麗出塵的玄天靈女,想起星辰山穀中如夢似幻的一夜,想起潮閣瓊釀會上她那落寞黯然的眼波……意動神搖,怔忡若失。這幾日以來,他或是牽掛寰姬芙,或是惦念馨兒,少有想起玄天靈女的時候。
此刻念及,百感交雜,滋味莫可名狀。
目光轉處,正好撞見寰姬芙的眼波,柔情蜜意,似酒濃醇。
她嫣然一笑,轉開頭去,寢容光彩照人。南宮易心中亂跳,登起羞慚自責之意,忖道:“南宮易呀南宮易,寰姬姊姊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已視她為妻,怎能心猿意馬,搖擺不定?何況神仙姊姊乃神姬之身,注定不能有凡塵俗念,又豈可對她有非分之想?”
又想:“娘親說得不錯,‘若無傾花意,何必彈飛絮’,我明明最是喜歡甘露姑姑,偏偏又對神仙姊姊無法割舍,這猶豫不決的毛病可當真要徹底改上一改了。一臉上滾燙,暗下決心,從此之後絕不再對玄天靈女戀戀不舍。但想到與她再無瓜葛,竟又是一陣莫名的刺痛難過。
凝神斂意,移念他想,忖道:“也不知娘親的傷勢怎麽樣了?這兩日忙著比武,也沒來得及看她一看……是了,她在還魂神梧下治療,正好帶上寰姬姊姊順道看望她去。”精神大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心念自亂間,兩人已經穿掠突兀險峰、朦朧夜霧,抵達玉杉木林的峽穀隘口。遠遠便瞧見穀淵中絢麗彩光衝天吞吐,將藍黑蒼穹輝映得五光十色,變幻迷離。四下俱寂,竟聽不見一聲野獸嘶吼。
寰姬芙大奇,低聲笑道:“這不是玉杉木林嗎?你帶我上這神藏山禁地做什麽?”
南宮易微笑道:“你既是我妻子,自然要拜見婆婆大人了。”
寰姬芙“啊”地一聲,雙頰暈紅,忽地又變為雪白,顫聲道:“你……你是要帶我去看海神嗎?”
南宮易笑道:“我娘又不是三頭六臂,你怕什麽?”
寰姬芙強顏一笑,咬唇不語。碧雨帝國與瓊海國積怨甚深,她又是蕩名遠播的元泱第一魔女,現在又變得如此醜陋,海神會喜歡自己嗎?倘若遭她厭憎,又該如何是好?芳心狂跳,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害伯。
南宮易知她心中所想,探手摟緊她的纖腰,微笑道:“好姊姊,你放心。你可知我娘最喜歡誰,最聽什麽人的話?是與你青梅竹馬一齊長大的玄天浪濤刃牧大俠。當年牧大俠曾對我娘說,她與你頗為相似呢!就憑這句話,我娘對你一定非常喜歡。”
寰姬芙大喜,笑道:“真的嗎?”
她對海神與牧戰野之事所知甚詳,海神苦戀玄天浪濤刃,二十年矢誌不渝,愛屋及烏,想來對自己當不至太過排斥。想到此處,一粒心稍稍落定。但始終有些忐忑下安,思量片刻,仍將冰雕容罩戴上。
玉樹銀花,五彩斑斕,漫漫玉杉木在星光夜色裏閃著瑰麗迷離的絢光。南宮易飄然落定,抱拳朗聲道:“瓊海國南宮易懇請借道玉杉木,探望海神聖主,萬請諸位通融。”一連喊了三遍,餘音激蕩;林中卻一片死寂,始終杳無答覆。
兩人對望一眼,大感詫異,難道這裏的守衛、巡兵也都離崗歡慶去了?等了半晌,始終不見應答,南宮易隻好大聲道:“如此得罪了!”拜了一拜,牽著寰姬芙翩然掠入玉杉木,徐徐飄飛滑行。
林中彩芒流轉,萬籟俱寂,竟無半聲蟲鳴鳥語。兩人斂息聚氣,攜手穿行,許久也沒有瞧見一隻毒蟲凶獸,與前幾日那珍禽異獸遍布林間的光景回然兩異。
南宮易越發詫異,笑道:“想必這些凶獸嗅著你的氣味,早已撒丫子逃命去了。”
但一路行去,始終沒有瞧見****蟲豸;徹耳傾聽,方圓數裏之內亦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呼吸,生機勃勃的玉林瓊海竟突然變作空山死穀。兩人越覺不妙,想起適才沿途人影全無,更是一陣大凜。猛獸毒碧豔蚴逃得一幹二淨倒也罷了,但玉杉木乃神藏山禁地,驚雷帝國素來重兵防護,斷斷不會抽撤一空。況且昨夜發生巡兵失蹤的怪事之後,驚雷天尊聖主、潮閣聖後在各神藏山重地紛紛加強防備,玉杉木更是重中之重,怎會不見一個人影?
正自狐疑,忽然大風呼卷,瓊林擺舞,彩芒搖碎,發出金屬交激的鏗然脆響,一片紫黑色的霧霾從林中深處悠悠渺渺地彌散而出,所過之處,花草登時蔫枯。
兩人大凜,立時凝神閉氣,默誦“驚濤駭浪訣”,“砰”地輕響,氣光飛舞,籠罩四周。那紫黑色的煙霧看似徐緩,彌散速度卻極是驚人,觸及罡氣光罩,登時“哧哧”激響,罡氣上漾開無數淡赤紅色的漣漪。
妖霧彌散,轉眼之間已將二人吞沒其中,放眼望去,四周紫黑朦朧,影影綽綽,仿佛置身於午夜深海。大風鼓舞,氣罩急劇搖擺,漣漪激蕩。
南宮易沉聲道:“此處必有變故,我們立即趕回聚英殿報信……”
話音未落,突見一道人影倏地從左側穿過,“嗖嗖”銳響,無數隻似飛蟲的斑斕妖蟑閃電似的怒射而來,瞬間穿透氣罩,嘶聲張口噬咬。
南宮易喝道:“妖孽找死!”玄風真氣隨著避水神珠逆轉反彈,化作九道氣矢爆射飛舞,青光閃處,那萬千妖蟑登時炸為碎片。他大喝聲中,氣如激浪,斷刃脫鞘,金光如電迤邐,朝那道人影尾追而去。
妖霧迷離,隱隱聽見清脆的笑聲,白色光芒一閃,“叮”然脆響,斷刃衝天飛起。
南宮易心下一沉:“此人好強的真氣!”念訣捏指,斷刃倏然折轉,再次電射而去。
陰風呼嘯,瓊樹林濤,突然響起一聲淒迷的嚎哨,“砰砰!”爆響,草地陡然進裂炸射,怪嘯怒吼狂嘯如雷進爆,無數地底妖獸破上衝出,朝著南宮易二人猛撲圍攻。
寰姬芙格格笑道:“哎喲,是誰偷學了我的看家本領?”斜舉青龍火焰哨,仰頸長吹。嚎哨一起,大風卷舞,銀發紫紗翻飛飄揚。眾凶獸驚狂慘叫,團團亂轉,紛紛匍匐在地,發出陣陣悲鳴哀吼。
那人笑道:“不打啦不打啦!你們兩個欺負一個,羞也不羞?”聲音沙甜嫵媚,宛如熟透的葡萄。
南宮易靈光一閃,失聲道:“是你!”
妖霧陡然離散,玉杉木下一個碧衫少女款款俏立,嬌小玲瓏,赤足如雪,葡萄似的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素手勾著一支細長彎曲的淺綠色翡翠嚎哨,輕輕搖蕩,耳垂上的赤練蛇隨其節奏悠然擺舞,腰上斜插了一柄三尺來長的褐色九段索。赫然竟是元泱第二魔女——碧幽蠱仙祝嫣紅!
祝嫣紅嫣然道:“南宮易,算你還有點良心,沒將本蠱仙忘記。”妙目一轉,左右打量寰姬芙,笑嗬嗬地道:“原來你就是媚姑嗎?聽說你美若天仙,把這傻小子迷得神魂顛倒,連驚雷帝國龍婿也不做了,真讓我有些不服呢!是了,不如你摘下冰雕容罩讓我瞧瞧,究竟有多美貌。”不知何以,話中竟似有一絲淡淡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