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妙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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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長這麽大,雖然見過不少皇宮佳麗,但眼前這位,很顯然姿色要遠遠高過那些嬪妃們。
葉靖快速回過神來,開口道:“在下葉靖,有事相求於妙衣公子。”妙衣嫵媚一笑,一雙明目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年輕男子,麵容清秀,星月劍眉,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英氣。
“原來是葉少帥,久聞葉少帥威名,今日一見,還真是英武不凡。不知,葉少帥找我所為何事?”妙衣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玉壺斟茶。一雙媚眼時不時地望向葉靖。
“妙衣公子,你可知林逸風?”葉靖問道。
“你說的可是玄天閣的那個林逸風?”妙衣黛眉輕蹙。
“正是,他讓我在非常之時,相求於妙衣公子。”葉靖充分相信林逸風,所以很直白地說明來由。
“嗯,說吧那你所為何事?”妙衣莞爾一笑,對這位把福王殿下都能趕走的年輕男子很好奇。
“都城中現在人影寥寥,宮中好像並未發出戒嚴的命令,不知出了何事。”
“哦,葉少帥專程過來就是問我小老百姓不見了?”妙衣咯咯地笑著,明目彎成了兩片月牙。
葉靖一時間尷尬萬分,這位妙公子果然非同尋常,一語中的,堂堂大將軍到青樓怎麽可能是關心市井百姓呢,肯定另有他求。
本來想套幾句消息,結果人家一眼就看破。
葉靖隻得硬著頭皮:“不瞞妙衣公子,我葉家如今臨難,而且父帥的老部將恐無一幸免,如今父帥遠征在外,我實在束手無策。”妙衣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一臉調皮地看著葉靖:“哈哈,還真是個小將軍。”然後笑而不語。
“妙衣公子,還請明示。”葉靖輕輕抿了一口茶,慢慢鎮定下來。
妙衣用纖手擺弄著茶杯,而後停了下來,起身朝著屋子內房走去,片刻後,拿來一樣東西。葉靖凝神看了看妙衣的手中,是一個信封。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小將軍,這些道理你怎會不明白?這是太祖遺詔臨本,你自己好好看吧。”妙衣將信封遞了過去,一雙絕世媚眼,楚楚泛波。
葉靖拿出信,仔細地閱覽:
“如今朕恐命不久矣,然而尚無子嗣,隻能將大周的江山托付於皇弟。朝中百官,都對你讚賞有加,望你日後為政以德,賢尚開明,成為一個好君主。
朕這一生,殺戮太多,大周的江山是朕與葉昭榮一手打下的,葉家對朕的恩情,朕沒齒難忘。然而朕此生至極之憾,更在未鏟除葉家。朕不忍親手誅他,也算是感念當年的袍澤之情,盡朕忠義之分。
皇弟務必謹記,如若葉昭榮先你而死,無須動此幹戈,如若不然,定要在有生之年鏟除葉氏一族,方可保我梁氏江山永固。
朕之遺誌,托之於弟。此生成帝,此世成魔。”
屋子裏一片寂靜……
少頃,葉靖瞪著眼,激動地問道:“我如何能信?”
“現如今的皇上,命不久矣,那遺詔這是他唯一帶在身上的東西,我們在皇宮中的眼線,趁他熟睡時發現的,並將之抄錄了下來。”妙衣不緊不慢地答道。
葉靖終於楞住了,徹底愣住了。呆呆地,一臉木訥,百感交集。
妙衣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著這個英俊的男子,此時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紅絲,一雙眼睛仿佛成為血眼,兩道犀利的劍眉緊扣,向外透露出無盡的殺意。
從拜入羽音宮的那天起,妙衣就與其他女孩子一樣,沒日沒夜地接受如何暗殺、如何收集情報的訓練。這些女孩子,正是當年梁俊盛和葉昭榮起兵舉義十數年,所過之處,胡亂屠殺的無辜百姓的後代。生於亂世,他們從小就知道人世間之際之悲涼,家破人亡、孤苦伶仃,從來都不是別人的故事,而是自己一生必須攜帶的苦痛。
羽音宮宮主,就是在亂世中關注這些孩子們的唯一存在,因為她有自己的無盡悲涼和驚天目的。複仇,古往今來,就是支撐所有複仇者活下去的理由。
妙衣就是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不僅天資聰穎,身手矯捷,更重要的,就是那張傾國容顏,讓多少男子魂牽夢縈,入眼即醉。自然而然,成為羽音宮宮主的大弟子,蟄伏在皇城,收集一切消息。
從某方麵來說,葉家也是妙衣的仇敵,她有一萬種理由不幫葉靖,但是大周的主人,終究姓梁。而且,如今葉家,要被除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是絕對明白的,甚至她覺得,眼前這個男子,一定不是善罷甘休,認定天命之類的人。
“葉少帥,你也不必一時太過悲痛,屬於葉家的大禍,終究躲不掉。而且,我還知道關於你父帥的消息。”妙衣那張絕世容顏,此刻無比嚴肅。
葉靖聽到父帥二字後,終於有了一點表情,朦朧的淚眼中露出了一絲光芒。
“你知道我父帥的消息?我父帥一定沒有投敵,是不是?”葉靖此刻異常激動。
“不錯,葉帥不僅沒有投敵,而且戰果碩碩。隻是……”妙衣黛眉緊鎖,似乎有所顧忌。
“隻是什麽?你快告訴我!”葉靖兩眼發紅,額頭青筋暴起,十分駭人。
“隻是葉帥如今被漠軍圍困在大漠之中,而且,西疆各府停止供應軍糧,恐怕不妙。”
“你們梁家,就是這麽對我葉家的嗎!”葉靖此時已經近乎癲狂,對天狂嘯。
“葉少帥,此時動怒並無用處,必須先想辦法救葉元帥才是。”妙衣一本正經地道。
葉靖未及弱冠而一戰成名,見識過戰場的殘酷,心性也被打磨得比一般人成熟的多。可是這次大周的主人,確實把葉家傷得太深。
窗外,一束束陽光射進房內,卻沒有絲毫暖意。葉靖兩眼空洞,向北望去,高大恢宏的皇宮,在陽光光下熠熠生輝。
憤怒、痛苦在此刻顯得那麽一無是處,葉靖稍稍回過神來,眼神淩厲,“既然你們梁家一開始就要抹除為你們開疆拓土的功臣,我葉靖絕不會如此聽天由命。”
葉靖開始恢複正常,又問了妙衣一句,“剛才梁賢燁找你做什麽?”
“他隻是剛剛進京,對情況並不了解,也是打探消息。”妙衣慢慢坐了下來,又開始擺弄茶具。
“這麽說,他也知道你?”葉靖表示有些驚訝,這妙衣公子的名號看來真的不小。
“嗯,他三年前就開始與我往來了。”妙衣很平靜地道出了實情。
“那麽,他此次進京,一定是為了奪權了。剛剛見我直接回避,是想讓我當他的走狗啊。”葉靖眉頭緊鎖,露出了一絲苦笑。
妙衣聽完葉靖這句話後,不由得心生敬佩。這位聞名於沙場的葉少帥,年紀輕輕,卻一點兒也不是有勇無謀之人,看問題竟如此成熟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