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對決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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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東門,車隊沒有再受到拉伯城防官的刁難,車隊隻在那塊無字碑前停留了一會兒之後便進了城。

    但氣氛還是有些不對,在科洛一行人,進城的時候,即使坐在馬車裏,科洛也能聽見外邊的人們的議論聲。

    “金雀花的車隊,你看多神氣啊。”“

    “神氣那是因為還沒開始打,一打起來他們就完了。”

    “那也是,誰叫他們都是些貴族呢?還是洛比托的貴族”

    金雀花的車隊怎麽現在才到?”“金雀花的人,怎麽從東門進來了?”

    “這是挑釁吧,真是愚蠢……”

    “……”

    還有許許多多這一類的聲音在科洛耳邊響起,這一類不太友好的話語,使得整個車隊都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車隊在這種氣氛中默默的,孤獨的行走,其前方是還不知要走多遠的路,其旁則圍繞著對其指指點點的人們。在與車隊剛剛進入拉伯之時的那種高昂情緒相比,現在整支車隊的狀態又回到了北門麵對暮的時候的光景——謹慎、小心翼翼、依舊的群情激憤,但現在這種憤怒被藏到了骨子裏。

    這種氣氛之下,卡珀斯覺得有些壓抑,他直到現在都還對兩個國家的關係抱有幻想,他認為這幾十年的和平應該足以將兩個國家的宿怨即使不清除也能消磨掉一些,斷不至於像今天這樣互相充滿敵意才對。這種壓抑終於在車隊碰到一個小女孩的時候被打破了,並最終讓卡珀斯對仇恨有了新的看法。

    車隊在前行的過程中,碰到了一對母女,小女孩當時正跟著母親從街道兩旁的一家糖果屋裏走出來,但很不巧的是,在行走的過程當中,小女孩身上掛著的那枚伊麗爾斯軍部徽章的仿品從她身上掉了下來,並徑直滾到了道路中央。穿著一身小紅裙的小女孩不假思索的,便邁開小腿追了上去,無視了正在道路上前行的車隊。

    “停下!停下!”

    為首的威爾特立刻指揮著車隊做出反應,車隊裏的騎士們紛紛用力的拉住戰馬的韁繩,迫使它們停下,而戰士們則和趕車的車夫們一起,試圖控製馬車的速度。所幸車隊行進的速度著實不快,整支車隊在小女孩前大約五步之前完完全全的停住了,但同時也激起了一片戰馬的嘶鳴聲以及馬車因為減速而發出的刺耳的“吱吱”聲。

    小女孩的母親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快步的跑到小女孩身邊,沒有任何表示的把小女孩拖走了。但小女孩與她母親的一段話讓整個車隊的人都不好受了。

    “媽媽,媽媽,那是什麽啊?”小女孩指了指車隊的方向。

    “那是金雀花的車隊”小女孩的母親如是說到,仿佛知道小女孩聽不懂的緣故,她加了一句“洛比托人”。

    “洛比托人?雜碎?”小女孩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出了這句話。

    “……”

    科洛在聽到這句話後震驚了,他沒有聽到小女孩的那句“雜碎”帶了任何一絲成年人的情緒,所以他知道小女孩僅僅隻是在描述一件普普通通的事物。小女孩連“雜碎”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在她的世界裏,可能“雜碎”這個詞,和“糖果”一樣,隻是老師或長輩教授的一個名詞,她會為學會了一個新的名詞而歡呼雀躍,而沒有人告訴她“雜碎”之後的意義。她隻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便被身邊的人們告知洛比托人等於“雜碎”,於是她對此深信不疑並且終生銘記,即便她這一輩子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洛比托人,她依舊會在老去的時候對著圍在她身邊孩子們說“洛比托人是雜碎”——仇恨就這麽被傳承下來。

    這該是一種怎麽樣的深仇大恨,可以使得兩個國家之間的兩個還未曾謀麵甚至可能終生都無法見上一麵的人,被仇恨拴在了一起?科洛不得不感慨,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恨情仇,對這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到底可以做出怎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改變?有些時候,科洛甚至在想,到底自己眼前的這個,可以被自己觸碰到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自己腦海之中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

    車隊慢騰騰的,終於走到了目的地——拉伯學府旁邊的一家旅館。

    等到所有人都在旅館中住下來,科洛準備去拉伯學府看看,並且叫上了羅文。

    羅文與科洛兩個人,穿過拉伯學府的大門走進了拉伯學府,二人逛了許久科洛才感覺它與金雀花並無二致,同樣的武技分部和魔法分部,同樣都有教學樓和宿舍,同有著樣忙忙碌碌的,捧著書本的學生,甚至有著在科洛看來,同樣溫度的午後陽光。

    最終,他們在一處供人們休憩的亭子裏停下來了,科洛於是向羅文問起關於剛剛那個小女孩的態度來。

    “我覺得這很正常,科洛,真的,我沒有對此有一點意外。”羅文坐在涼亭裏的石椅上,依舊是那一身法師的打扮,那是羅文權衡許久才做出的決斷——穿著黑袍。這倒不是因為因為在羅文眼裏黑袍較之白袍更弱,純粹是因為白袍裏男生的基數少的可怕,而裝作一名黑袍明顯成功率更高一些。

    “喬治·克利裏,我們的曆史學老師,你還對他有印象麽?”羅文問到。

    老實說,關於喬治老師,科洛還有那麽一絲絲愧疚。這是因為科洛一直覺得那些枯燥的曆史聽起來太容易讓人打瞌睡的緣故,於是科洛便將大部分曆史課上的時間都用來關注前排的艾琳的一舉一動了。在科洛看來,漂亮的小女孩那張漲紅的臉和怯生生的模樣實在比講台上的的喬治好看的多。但這一舉動很快引起了艾伯特的不滿,他直接向學院裏的導師申請將艾琳的座位往後調,申請的理由是——“前排有蒼蠅”,而學院裏的導師居然同意了。這也導致科洛在以後的曆史課上不得不正襟危坐強打著精神聽大陸史——艾伯特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而且科洛不可能回頭去看艾琳。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科洛某一天在馬克的小屋裏看見了艾琳為止。科洛記得當時自己從門外進來之後,艾琳一抬頭便看到了自己。然後,然後她居然像見到了域外魔物一般,低著頭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連那本《大陸異族錄》都落在了桌子上。這讓科洛滿頭黑線的同時也讓馬克對二人的關係浮想聯翩,並在科洛將事件原委說出來的之後衝著科洛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科洛,你是老馬克見過的最棒的小夥了”,連帶著一臉莫名的笑。

    “我向他問過兩個問題,一個關於龍族,一個關於其他的種族”羅文對著科洛緩緩說到,

    “當時我問他“龍族現在在哪兒?”他很自然的回答到“卡瓦尼亞斯的龍穀裏””科洛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這是一個正確的答案,毫無爭議的正確。

    “然後我追加了一句“那麽其他的種族,除了人族之外的其他種族呢?”你知道喬治的回答麽,科洛?”羅文停下了講述,而是嚴肅的衝著科洛問到。

    “他說了什麽呢?”科洛有些好奇。

    “喬治遞給了我一本《大陸異族錄》,然後對我說到“其他的種族都在書裏了,書裏才是他們應該待的地方”。”

    科洛明白羅文想要表達的意思了,人類對異族的排外性造就了這一切,那個小女孩的話就是這一排外性的具相化體現。這種排外性有其優點,它的存在保證了人類這個族群的純粹,同樣使得一個又一個璀璨而奪目的不同國家、不同部族、不同環境之下產生的風俗習慣得以長久留存。但在另一方麵,這種排外性恰恰成為了戰爭的導火索之一。

    羅文說完這句話,便從石椅上站了起來,他呆呆的看著不遠處悠閑踱過天空的白雲,突然說了一句:“人類真可怕。”

    科洛看著呆住的羅文,不知為何,總感覺他的身上有一股沉寂許久的落寞,這縷落寞仿佛穿越萬載而來,把羅文團團圍住之後,使得羅文看起來顯得死氣沉沉。

    “哇,說的你好像不是人類一樣”科洛大笑。

    “我真的不是……”

    “哈哈,羅文,你再裝的嚴肅一點。真的,我差點就信了,哈哈。”科洛絲毫不以為意。

    “算了,走吧,羅文,明天就是擂台戰了。明天,這裏可就是戰場了,對此,你可有什麽想要說的?”科洛仰頭看著校園裏來來往往的人群,想到了明天便開始的擂台戰。由於科洛隻是替補席,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是沒有上場資格的,所以他問向羅文。

    羅文終於收回看著天邊的目光,他舉起手裏的那支名不副實的魔杖,指著人群,露出了一個科洛久久都不曾見過的,暢快的微笑,說到:

    “我要打十個!”

    “打十個!”科洛也衝著遠方的人群這麽喊到。午後的陽光,輕輕的將這兩個少年的話給藏了起來。它準備把這句話種在花壇裏,好看看能開出什麽樣的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