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初心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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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思崖,前方的空地之上。群強的麵色,在寧玉馨用劍刺入金弘心髒的刹那,便是紛紛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在場的眾人之中,幾乎所有的高手都是知曉金弘與天劍門之間的淵源,但清楚金弘與寧玉馨之間關係的人卻是極少。
所以看到金弘麵對寧玉馨的長劍刺心時沒有進行任何的抵擋和反擊,所有人的麵色,都是在瞬間變得極為精彩。
先前那個狂傲不可一世的詩尊,到了現在,麵對一名弱女子的攻擊,卻是顯得如此脆弱,陰溝裏翻船,在一個弱女子的手裏吃了癟。
這還是先前的那個狂妄霸道的詩尊麽?
幾乎所有強者的心頭都是冒出了一股錯愕的感覺,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眼前的這一幕,真的發生了嗎?
“怎麽回事?”任暉此時的麵色,也是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先前他出手擊傷金弘之時,後者也是像現在這樣,沒有進行任何的抵擋和反抗,任由自己拿劍刺入了他的胸膛。如今麵對寧玉馨,金弘竟然依舊這樣不閃不避,任由寧玉馨拿劍刺入自己的心髒。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詩尊有受虐病,刻意想讓別人打傷?還是其中另有蹊蹺?
心頭雖然有著諸多的疑惑,但任暉卻是並沒有心思搭理這些。因為此時,隨著寧玉馨刺穿金弘的心髒,後者的性命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此次的十思崖之亂,怕是也很快就會結束了。
金弘一死,一切自然會變得安寧。
“哼!苦苦鏖戰了這麽久,這詩尊終於是山窮水盡了!”寧化清冷哼了一聲,眼神一凝,看著遠處的金弘,寒光在眸中迅速地湧現,“看你這次還不死!”
“馨兒,好樣的!”寧化宇也是衝著寧玉馨豎了豎大拇指,“這詩尊,早就該死了,現在才結果他的性命,算是便宜他了!”
一旁的天劍門眾位弟子,也是隨聲附和道。
一劍穿心!
這可是真正的致命一擊,無論金弘的命有多硬,怕也已經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心髒已被洞穿,喪命是遲早的事。
“哈哈哈……”看到寧玉馨親手將劍刺入了金弘的心髒,作為父親的寧化塵,此時更是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看吧!這金弘小混蛋,再怎麽能耐?最後不還是死在了我女兒的手裏嗎?”
“殺得好,殺的好,看來我七年之前巧設的美人計,終歸沒有白設!這金弘,最後果然還是死在了一個‘情’字上!”
“都說我七年前設的美人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沒有達到目的,奪得神劍,反而將自己的女兒給賠了進去。哼!現在怎麽樣?這詩尊,最後不還是被我的女兒給殺了嗎?”
“哈哈哈哈……”
得意而猙獰的笑聲回蕩在天地間,寧化塵瘋狂的獰笑著,片刻之後,麵色方才有些黯淡的低下頭,不禁感歎道:“隻是可惜大哥被那三大宗門的老禿鳥給殺死了,否則他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定會很欣慰的!”
話音落下,想起寧化空的慘死,寧化塵的目光猛然一寒,看向位於天劍門身後,站立在群強之中的那些身穿三大宗門服飾的弟子,“三宗掌教已經自爆身死,三宗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看來此番過後,得大動手腳,徹底的對三宗展開血洗了。”
“宰了這些個狂妄的王八蛋,給大哥報仇!”
冷冽的眼神之中滿含著仇恨,寧化塵那雙眸子,仿佛要噬人一般,落在三宗弟子的眼中,令得後者不禁感到一陣陣的後怕,全部將目光躲閃而去,明顯是察覺到了寧化塵眼中所彌漫著的濃鬱殺氣。
如今的三宗,群龍無首,三宗掌教隕落之後,其餘的弟子,無疑是成了一盤散沙,即便其他宗門不加壓迫,僅僅是三宗內部,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土崩瓦解,徹底的解散、消失。
沒有三宗掌教立足鎮守,坐鎮威懾,那三宗還能叫三宗麽?
不僅僅是三宗弟子,即便是一些其他各大門派的高手,此時看向天劍門的眼神之中,也是已經多了一抹忌憚之感。
此次金弘被寧玉馨所殺,九龍神陽劍勢必會落到天劍門的手中,到了那個時候,天劍門崛起是遲早的事情。
有了九龍神陽劍這一上古神兵的震懾,天劍門一統江湖,稱霸武林,都是不在話下。
而且,此時三宗已經快要崩潰,這裏實力最強的便要數天劍門,此時如果有誰不長眼,再前去上門招惹、挑釁的話,那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寧玉馨的穿心一劍,顯然為天劍門的複興大業和稱霸之夢,帶來了希望。
“都聽清楚了,詩尊金弘是被我女兒所殺的,九龍神陽劍也理當歸屬我天劍門。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搶奪,那就是與我天劍門為敵。誰要真敢放肆,老子當場拍死他!”寧化塵得意地轉過身,神色狂喜的對著身後的各派高手暴喝道。
那種霸道的語氣,帶著一股強製命令的味道,仿佛已將自己,當成了武林的霸主,可以隨意的命令和驅使武林的一切。
聞言,其他各大門派的強者都是有些咬牙切齒,可明麵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隻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靜待事態發展,伺機再做行動。
見到各派高手那憋屈的麵色,寧化塵神色頓時變得更加得意,那蒼老的臉頰之上,充斥著狂笑。“我的好女兒,可真給我長臉……哈哈哈哈……好好……”
……
十思崖,懸崖邊緣。
一劍穿心,似水無情。
寧玉馨麵色暗淡憔悴的站在原地,將頭埋在胸前,低頭不敢直視,右手握著神劍,神劍的尖端,則是筆直的刺入了金弘的心髒之內。
有些淒豔的一幕,映襯著遠處山間西墜的夕陽,二人仿佛固定不動的身軀,立於懸崖邊緣,夕陽的火紅餘輝將二人的身形輪廓籠罩在內,周身火霞彌漫,顯得分外淒涼。
“哼哼!這一幕,終於還是來了麽?”強忍著心髒處傳來的劇痛,金弘臉頰之上,湧動著一抹自嘲,“終究還是逃不開命運的安排!天意……天意啊!”
“命運的軌跡,本該如此啊!命數如此安排,一切都是天意,即便我再怎麽拚?又如何能與天鬥?”
“這一切……本來就是早已注定的路啊!”
金弘身軀因為劇痛而微微的顫抖著,麵色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有些蒼白,原本明亮的眸子,在此時變得分外黯淡。
“蚯螻安可撼天怒?
覆水紅顏心力枯。
穿心寒劍淚難睹,
枉稱天地大丈夫!”
有些艱難的抬起頭,望著麵前那不敢直視自己的俏麗人兒,金弘嘴角微微的抽搐。
刺入心髒的劍,彌漫著令人心悸的無情寒光。
這一刻,心寒!心傷!心涼!心痛!
一切的悲楚辛酸席卷,仿佛讓金弘失去了最後的信念支撐,渾身無力感飛速蔓延,連那緊繃的神經都在瞬間癱軟。
不是自己太脆弱,不是自己不堅強,隻是這一幕,實在讓人心寒。
為你癡迷,為你瘋狂,為你傾盡天下,為你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愛,到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如夢如迷!如癡如醉!為何偏偏要讓我對你癡情不移?為何偏偏會對你念念不忘?
明知癡情不會有結果,可為何自己總是狠不下心,放不了手……
都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初心?七年了,初心始終如一,不敢忘卻,初心……我不敢忘!可最終換來的又是什麽?所謂的始終,我得到了麽?
初心未忘……可初心何辜?要容得你如此的傷害?
一片如海深情,七年光陰,始終不愈,卻被如此無情的踐踏……
眼角兩行辛酸淚,金弘的眸子平淡黯然的凝視著寧玉馨,嘴唇輕啟,低聲吟唱。
沙啞哽咽的悲痛之聲,無力的在十思崖頂傳蕩:
“相思何苦?初心何辜?
芳心長辭留不住,
何不傲笑奔天姥?
問三生石處,
忘川水枯,
奈何橋頭兩相顧。
今生前世茫茫乎!
情絲難杜,
長歌當哭,
縱橫一生劍舞!”
金弘麵色悲涼的自嘲一笑,凝視著寧玉馨,自嘲輕問:“你真的殺我?”
“連你也要殺我?”
“連你也想讓我死?”
寧玉馨低聲哽咽抽泣,嬌軀輕輕顫抖,卻始終不敢抬頭,直視金弘。
“好……好…”金弘麵色瘋狂的笑著,“你……不是要殺我麽?不是想讓我死嗎?好……我成全你!”
“我成全你!”
金弘一聲咆哮,目光陡然一寒,右臂伸出,抓住了寧玉馨那緊握著九龍神陽劍劍柄的如蔥玉手。
而後,右臂用力,握著寧玉馨玉手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拉,那柄九龍神陽劍便是再度一傾,向前刺出,沿著金弘的心髒刺進血肉,而後直接洞穿左胸,劍尖從後背刺穿,一大截劍身洞穿血肉,從後背暴露了出來。
寧玉馨嬌軀微微一顫,沿著金弘向前拉的力道,手握巨劍,嬌軀猛地向前前傾了幾分。
九龍神陽劍,龐大的劍身,全部刺入金弘左胸,整個洞穿了金弘的心髒。
寧玉馨神色猛然一滯,抬起頭,美眸中,充斥著驚恐與慌亂,看著麵前已經近乎奄奄一息的金弘。
滾燙的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從心髒位置的血洞傷口之內噴薄而出,濃稠的鮮血,一股接著一股,不斷地從傷口冒出,金弘的麵色,在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三尺長的神劍,整個洞穿了金弘的心髒,此時的他,已然是真正的燈枯油盡,成了強弩之末。
身軀微微的顫抖,嘴唇也是在此時直接變成了紫青之色,金弘緩緩抬起頭,看向麵前那驚恐的盯著自己的寧玉馨,自嘲一笑: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