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殘夜?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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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給我。”

    甘晟扶起殘夜,帶到眢身旁。眢右手掐住殘夜的脖子,一把將她的上半身按入缸中的藥液中。殘夜的腦袋沒在藥水中,輕咳了兩下後便再度平靜,並沒有嗆水或是有其他什麽不適。甘晟開始有些不悅,但看到殘夜沒有大礙後也便沒說什麽了。

    眢的左手探入藥液中,藥水在掌心逐漸形成一個漩渦。漩渦虛浮在殘夜額頭,一張與殘夜一模一樣的虛幻的人臉從自己殘夜的麵龐上浮出。

    “這、這是?”

    “這是她的靈魂。”與甘晟的驚訝不同,眢很平靜,“現在是她的意識正在被重塑,你把頭浸到藥水裏,對她說你想讓她做的事,你就是她之後的操控人。對了,別忘了給她起個名字。”

    甘晟思索了一會,將臉浸沒到藥水之中。這種藥水竟不會阻礙人的呼吸,若不是麵部傳來水的觸感,他絕不會意識到自己正在水中。藥水是半透明的灰色,甘晟可以看見殘夜精致的麵龐。

    “離兒,是你的名字。”甘晟想了想,決定叫她離兒,“你是一個孤兒,靖川帝國殺了你的家人,你要找他們報仇,你要將匕首刺入靳戡讞的喉嚨。我是你的朋友,我會幫你解決你的仇人,而你要聽從我的命令。”

    “我,是甘晟。”

    在甘晟講到之前的話時,殘夜。哦不,現在是離兒。離兒一直保持著昏迷的狀態。可就在“甘晟”兩字脫口而出時,離兒突然驚醒過來,雙目緊緊盯著已經愣住的甘晟。此時,離兒的眼中不是被洗腦過的迷茫與呆滯,而是和一個真正的人一樣,充值著複雜的情感。一直漂浮在離兒臉龐外的靈魂人臉開始變得模糊,似乎想要鑽回體內。眢掌心中的漩渦也開始顫抖。

    “出來!”眢的怒吼聲穿過藥液,傳入甘晟耳中。甘晟立即將頭抬出水麵,卻發現離兒的身體已經開始瘋狂地掙紮。離兒的雙手抓住眢掐住自己脖子的右手,兩腿胡亂踢蹬,極力想擺脫控製。

    眢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直接將掌心的漩渦散去。左手虛抓,離兒臉龐外的靈魂人臉頓時崩裂成碎片,離兒掙紮的身體也僵直在空中。左手旋即向前一推,漂浮在藥水之中的靈魂碎片再度被聚攏到一起,灌入離兒的額頭。離兒昏迷過去,掙紮的四肢也癱軟下來。

    眢將離兒拉出藥水,一把推給甘晟,喘著粗氣問道:“你老實告訴我,剛才說了什麽?”

    “我?”甘晟抱住離兒,奇怪地反問道,“我能說什麽?剛才發生什麽意外了嗎?”

    “意外大了去了!”眢森白的眼珠怒睜,但因為沒有瞳孔,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在翻白眼,“你知道嗎?她剛才醒了!她醒了啊!這可不是睡醒,是覺醒,她差點覺醒知道嗎?”

    “你說覺醒。”甘晟意識到問題所在,“剛才她睜眼,不是洗腦的步驟嗎?”

    “我以後要少跟你們這些外行人聊天。如果她剛才徹底覺醒,那我們的洗腦也就失敗了。最後我緊急打散了她的神誌,阻止了她的覺醒。不過突然來這麽一出,就會導致這次洗腦的程度不徹。可能就是第一次洗腦程度太深的緣故,才會讓她突然覺醒。”

    正說著,一旁的離兒漸漸蘇醒,從地上站起來,好奇地望著周圍,看見不遠處解剖到一半的屍體,小臉一白,露出厭惡的表情。見到離兒人性化的舉動,眢的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怔。

    離兒的目光在眢和甘晟之間來回掃了掃,輕輕挪到甘晟的旁邊。

    甘晟笑道:“我是甘晟,你的朋友。”離兒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甘晟帶著離兒準備離開莊人橋。

    “慢著。”眢突然將甘晟喊住,“你過來一下。”

    “怎麽了?”

    眢湊到甘晟耳邊,低聲道:“她有些怪,如果日後有覺醒的跡象,下殺手時不要猶豫。”

    甘晟隨口應付了幾句,誰也不知道他是否聽進去了。

    ······

    那個人怪模怪樣的,陰森可怕,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可憐人。

    他話說得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直覺告訴我,甘晟不會照他說的做。

    至於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直覺,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從哪來,不知道我是誰,姑且就像甘晟那樣,稱自己為離兒吧。

    雖然我還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一定比甘晟認為我知道的要多。我比他想象的要清醒,而且越來越清醒。我不清楚甘晟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也許一直在騙自己。

    夜裏,甘晟會對我說起他以往的故事。我並沒有問過他,是他在找人傾訴,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並不認為我隻是一個傀儡。因此,我知道了末兵、曦等等奇怪的人。

    我有兩個夢。

    在第二個夢裏,我的名字是“殘夜”。在那個夢裏,我是個被控製的殺人機器,一群戴著鬼麵具的人在控製我。而當我想要想起夢裏的細節時,隻剩下腦海中的劇痛,可能是個噩夢。

    第一個夢則是遙不可及,我幾乎想不起任何事情,包括我在夢裏的名字。但我記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很溫暖,很熟悉。他說他愛我,他說我醒來之後會遇到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人,他讓我殺了那個人。

    那個人的名字,叫甘晟。

    可是,我下不了手。

    ······

    開鏃是著名的曆史名城,位於夕陵帝國的北部。這裏即將迎來一年一度的慶典——歲宴,開鏃城南郊的一處的老宅也不例外。

    南郊環境僻靜,環山傍水。而老宅的主人在開鏃城頗有名望,因此每到歲宴之際,南郊也免不了被前來慶賀的人群與車隊打擾。

    會客廳中的老者鶴發童顏,紅光滿麵。客人送走了一波又一波,身旁的禮品也越來越多。終於,客人全部離開。老人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爺爺!”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突然撲到老人身上。老人重重地咳了幾聲,爬起來抱著女孩,慈祥的笑臉上沒有絲毫被驚喜的惱怒。

    “老爺,抱歉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來,抱起小女孩,“文文,你這樣會把爺爺壓壞的。”

    “不會的,不會的。”老人又將小女孩從中年人的手中抱回來,寵溺地捏著女孩的臉蛋,老臉笑得像一朵菊花,“哦,文文長大嘍,以後爺爺就抱不動你嘍。”

    “爺爺!那又沒有我的禮物啊。”小女孩指著遠處的禮品堆。

    “嗬嗬,那你快去翻翻看啊。”

    小女孩掙開老人的懷抱,一蹦一跳地跑到禮品堆翻找起來。

    “老爺,文文這樣會不會把一些東西打壞啊。”中年人剛說完,遠處就傳來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老人看著文文嚇愣住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大聲喊道:“沒關係,隨便玩。”

    隨後,老人靠了下來,歎道:“現在還有什麽能比文文更重要呢?要是沒有那次考古事故,文文他爹還在,該多好啊。”

    一旁的中年人低下頭來:“老爺,多年恩情無以為報,我會以我的生命保護文文。”

    “會的,會有你報答的時候的。”老人自言自語地說著。

    突然,老管家從門外跑來,道:“老爺,門口還有一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