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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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德禪師琢磨著梁仕容這話的意思,越是琢磨就越品味出其中的內涵:“心迷時自己被佛經帶著轉,心悟後自己便可轉佛經?”
梁仕容朗聲地說:“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一念修行,法身等佛。一念若悟,眾生是佛。”
一德禪師聽到梁仕容這直指人心的開示,感觸良深:“阿彌陀佛,貧僧以為出家後,放下一切妄念,已是紅塵無慮,六根清淨。在寺中勤於日夜誦讀經書,二十年如一日,相信靠此途徑,日後定能自成正果,得證菩提,但實際上卻是自困囹圄。今天得逢施主,令貧僧似乎見禪修傳燈的幽光,照亮了迷途;讓我拂開眼前的雲翳霧障,迷悟大開,洞燭古今。”
梁仕容謙遜道:“大師,你別把我托得那麽高,須知從高處摔下來可是不好受的呀!”
一德禪師知道遇到高人了,誠懇地:“施主,這寺裏,那些小僧已回禪房休憩,如今四寂無聲,隻有你我兩人。我們不妨縱論入世與出世的事,你有什麽真知灼見,直講無妨。”
梁仕容:“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人的一生中斷除迷苦的最佳良謀是不染塵囂,修心養性。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開悟之道,是身心俱得。自性本來清淨,見性便可成佛。”
一德禪師用虔誠而又敬佩的口吻道:“人道我們新州地域是蠻荒絕域,在唐朝卻出了一位驚動佛門的曠世奇才。”
梁仕容明知而故問:“曠世奇才?大師,你說的是哪一位?”
一德禪師一字一音,如珠璣落玉盤:“六祖惠能!”
一德禪師揚手指往龍山方向,話語似雙石山峽穀的溪水滔滔而出:“聽說他原來隻不過是在龍山夏蘆村那邊的一位打柴仔。為求佛道,千裏遙遙前往hb東禪寺,拜在五祖弘忍門下。
弘忍自知年紀老邁,求賢若渴,用作偈來摸清寺僧的修行以定接燈之人。神秀大師兄本是目窮千卷、才高八鬥,寫了一首偈語: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莫使若塵埃。自以為定可力壓群雄,撥得頭籌。豈料,那個默默無聞的雜役惠能橫空出世,以一首:“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偈語而深得弘忍師祖的青睞,最後弘忍大師在三更天將祖傳的袈裟金缽秘傳給他。空門本應遠離是非之地,想不到由此掀起了萬丈狂瀾。
梁仕容探詢地:“黃梅東禪寺驟起風雷,震動佛壇,不知大師高見如何?”
一德禪師正色道:“阿彌陀佛,貧僧雖然遠離祖庭,但亦非局外之人。佛門大事,也是貧僧之事,當記係心間。其中的是非曲直,的確不易判定。但我認為,弘忍大師經曆過佛門的風風雨雨,見慣了世間的沉沉浮浮,幾經對照,才以頓悟法門為旨意,選定橫空出世之才,傳授衣缽。他定然有其獨具的慧眼和對未來大局的設想。”
梁仕容道:“大師修禪,不為人間沉浮所牽扯,也不為世俗偏見所左右,自有獨到見解,今人欽佩。”
一德禪師繼續說:“空門之內,高深莫測,也是藏龍臥虎,人才輩出。衣缽傳燈,不能光看讀書多少,不能論資排輩,也不能分尊與卑,而應以德高者居之,讓龍象之才,將禪風大旗高揚,立於世上,風行草偃,眾望所歸,方能法海橫流,代代相傳。”
梁仕容聽到了共鳴之音,讚道:“大師果然胸懷坦蕩,出言不凡。”
一德禪師眸睛閃射出一道亮光,直指梁仕容,追問道:“施主,你說的可是真話?”
梁仕容的嘴角輕輕一拉,略笑一下,指著胸口,道:“大師已研經禪修多年,該知道明心見性,即心是佛。我是何許人也,你可直徹心田,自領自悟,無須再花費唇舌,來作追問。”
一德禪師早就從定慧師父那裏聽過佛祖釋迦牟尼拈花微笑,以心傳心的佛門故事:當年佛祖釋迦牟尼在靈鷲山說法,手拿著大梵天王送給他的金婆羅花示眾,意態安詳,卻是一言不發。等著聽經的眾門徒都是罔然不知所措,隻有弟子摩阿迦葉破顏微微一笑。釋迦牟尼當場宣布:“我正法眼藏,精心佛法,是奧妙心法,現在已經以心傳心。”當場將袈裟金缽傳授給摩阿迦葉。這是佛門的經典故事。
一德禪師聽梁仕容這麽講,又見他直指人心,內心明白幾分,於是也指了指心胸,笑了笑:“阿彌陀佛,拈花微笑,善哉!善哉!施主,你說得對,即心是佛。”
梁仕容與一德禪師相對而笑。
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心有靈犀一點通。
臨別時,一德禪師親自將梁仕容送出岱山寺大殿外。
幾隻白鶴在他們的頭頂翱翔盤旋。
習習山風迎麵拂來,令人神清氣清爽
梁仕容將擱在寺門前的那個背簍提起,將裏麵的靈芝、木耳倒在花崗岩石階前,說道:“大師,這些山珍,是我剛才在山上采來的,送給你們寺院所用吧。”
一德禪師擺手推辭:“施主,這麽多的山珍,你采來不容易。你還是拿回家中去受用吧。”
梁仕容:“雙石山上寶物比比皆是,我回家的途中,就可以再采摘一些回去。我初次探訪你們岱山寺,就算是小小的見麵禮,以表我對你們佛門的一點心意。”
“這……”一德禪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既然施主盛意拳拳,那麽貧僧就代表全寺僧人對你深表謝意。”
梁仕容“大師不必客氣。”
一德禪師感觸良深地對梁仕容說:“人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天我是聽君一席話,勝讀萬卷經。施主,希望你以後有空就多來敝寺作客,給貧僧指點迷津。”
梁仕容也來一個雙手合十回:“善哉!善哉!大師,我何德何能,可以給你指點迷津?!我隻不過是袒露心聲而已。以後我有機會自然會到岱山寺拜謁大師,聆聽你的教誨。”
“好的。”一德大師點頭回答。
山風徐來,令人神清氣爽。
一德大師將梁仕容送至岱山寺山門的石階處,兩人揮手依依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