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六祖降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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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將胸脯一挺,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架步:“本人乃是本朝吏部禦史冷桂的大公子冷良堅。”

    盧行瑫把臉一沉:“身為官家子弟,更應作遵紀守法的楷模,怎能在這山野**良家女子呢?你可知罪否?”

    冷良堅一向恃勢欺人,怎會向盧行瑫低頭,將手向著眾家奴一揮:“上!”

    家奴們見對方隻有兩個人,不將他們放在眼內,呼啦地圍攏上去,揮拳舉掌,朝盧行瑫與盧炳襲來。

    盧炳從小學過武藝,曾得少林寺僧的教授,隻見他在拳掌交揮之中,將那些隻靠惡卻不諳武藝的家奴打得鼻青臉腫,叫爹喚娘,“哎唷”叫痛。

    冷良堅見勢不妙,想奪路而逃。

    豈料,盧炳跑得比他快,追了十多丈後,伸手抓住了冷良堅的衣領,一聲厲喝:“休想逃命!”即將冷良堅似老鷹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往地麵一摔。冷良堅被摔得屁股撞在石頭上,痛得他呲牙咧齒,好不狼狽。

    那群家奴想上前救助,又被盧炳一頓拳腳,打得落荒而逃,跑回禦史府報訊去了。

    盧行瑫向那村姑問過口供,勃然大怒,將冷良堅這衣冠禽獸與一些物證帶回府衙去,關在牢中。

    盧行瑫尚未來得及立案審理。當天夜晚,冷禦史已經聞訊大駕光臨,向盧行瑫大聲咆哮:“你可謂是膽大包天,竟然捉拿我的兒子。”

    盧行瑫並無畏縮之意,直言道:“冷良堅犯的是強奸民女罪,我隻知道捉拿犯罪之人。”

    冷禦史狠瞪牛眼:“你不瞪大眼睛瞧一瞧,我在朝廷中是什麽樣的人。”

    盧行瑫此時是年少氣盛,不諳官場的黑暗與厲害關係,口氣強硬地:“自古有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身為禦史,乃朝廷的重官,更應教育好自己的兒子,豈能放縱,讓他在社會上胡作非為?”

    “你!”冷禦史在朝廷中也是個鐵腕人物,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過。氣得臉色發青,十分難看,“識趣者你馬上放人。”

    盧行瑫認為,冷良堅**民女,人證物證俱在,怎可輕易放。冷禦史見硬的一套不行,就改換笑臉,許諾如果盧行瑫放人,除了給回黃金三百兩作為回報外,還設法讓他的官職連升三級。

    盧行瑫秉公辦案,當場拒絕。

    冷禦史軟硬兼施俱不能奏效,勃然大怒:“你這芝麻綠豆大的知府,才是五品小官,竟然鬥膽跟我較量。”

    盧行瑫大義凜然:“我官職確實是比你小得多,但是我有公理在手,何懼強權。”

    “你等著瞧!”冷禦史見盧行瑫不肯買賬,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後,拂袖離去。

    兩天後,盧行瑫已錄得冷良堅的口供,正準備開堂審案;吏部一紙行文已到,說盧行瑫在範陽為官期間,貪贓枉法,恃官勢亂欺良民,將他被貶謫為民,流放嶺南新州,即日起程。

    “國法何在!公理何存!”盧行瑫猛地頓足,對天大叫。

    但這個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有冤無路訴的盧行瑫在公差的催促下,隻得含恨上路。

    從臨安到嶺南,千裏迢迢,沿途瘴嵐橫行,盧行瑫一路上艱苦備嚐,好不容易才來到這南蠻之地。

    在新州報到,劉刺史知盧行瑫為人正直,隻不過是被奸人所害,故此,也放了他一馬,不將他當作是流放的囚徒,而叫他到筠城附近的農村落下戶來。

    盧行瑫隻身來到龍山下的夏蘆村,不久就昕到了父母雙親病歿的消息。他在精神極度苦悶之時,得到鄰近不遠的朗村一位鄉間老郎中李和祥的慰藉。兩人談得多了,李郎中見盧行瑫有才華,人品又好,便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盧行瑫為妻。

    盧行瑫在夏蘆村安下家來。這裏水秀山青,林木蓊翳,兩夫妻男耕女織,夫唱婦隨,淡薄功名的盧行瑫在這山野之中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

    有一件事令盧行瑫感到煩悶與遺憾:與李氏結婚已經十多年,尚未能生下兒女。

    盛夏的一個黃昏,殘陽如血,晚霞將大地抹得一片紅色。

    盧行瑫將曬幹的稻穀收好後,在家門前的皂角樹下,坐在一張竹椅,一邊用爛葵扇扇風納涼,一邊眺望遠處逶迤起伏的龍山。

    忽然,頭頂傳來了大小雀鳥的叫聲,抬頭望去,見到樹上有隻母鳥,正叼著一條小蟲,喂養著窩裏嗷嗷待哺的幾隻小鳥。有一隻小鳥搶到食物後,唧唧大叫,興奮無比。

    觸景生情!

    盧行瑫真想不到,自己一生為人正直,多行善事,但為什麽竟是蒼天弄人,妻子額上的皺紋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多而深了,但卻一直未能懷上身孕。

    “夫君,你怎麽啦?”盧行瑫這才從怔怔中醒悟了過來,低頭望去,發問的是他的妻子李氏。

    盧行瑫連連搖頭否認:“沒……沒什麽……”

    李氏一語戳穿:“夫君,你別欺騙我了。你有不解的心事,你的眼角流下淚了。”

    盧行瑫用手抹了抹眼角,才知道上麵早已有淚液,隻好幽歎了一聲:“唉——”

    李氏的口氣滿是歉意:“夫君,沒有子嗣,作為一個男人.是格外心煩意亂的。我嫁與你這麽多年,卻沒有替你生下後代,每逢想到這一點,我的心不但感到內疚,而且是在作痛。”

    盧行瑫安慰道:“夫人,這事怎能夠怪你一人呢?我也有一份責任嘛。”

    李氏的牙齒咬著嘴唇,良久,才啟齒道:“夫君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盧行瑫一聽,來了興趣,伸長了頸脖,追問道:“什麽辦法?”

    李氏:“你將我體掉另娶吧,我對此決不會有半點怨言。”

    盧行瑫嗔了她一眼:“看你,講到哪裏去了。你嫁與我這個罪臣,已讓你捱了不少的苦,我的心裏總是感到對不起你。你怎麽反而講出這樣的話來呢?”

    李氏感動得眼睛含著閃亮的淚花,鼻子一酸:“如果你不休我,那麽,你就再納一個妾吧。或許她會替你生下兒女的。”盧行瑫把臉一沉:“夫人,你別再胡言亂語了。今生我與你既然成為夫妻,就要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李氏見盧行瑫發怒,再也不敢多言了。

    或許是好心人總有好報。

    在一個夏夜,李氏做了一個異常奇特的夢:在夢中,見到一朵七彩祥雲從天空飄落庭院,在雲繚霧繞之中,生長出一棵參天菩提樹,丹頂白鶴,繞樹而飛,樹下百花競放,香氣氤氳。

    李氏一覺醒來,覺得喉嚨處有酸水湧起,低頭將酸水吐了一地。隨後,感到肚子裏有東西在躁動,似是妊娠之感覺。

    晨早起來,李氏將這件奇特的事情告訴盧行瑫知道。

    盧行瑫半信半疑,喃喃地說:“世間會有這樣的奇事?”

    不久,李氏的肚子逐漸隆了起來,並覺得有胎兒不時在蹬踢她的肚皮。

    盧行瑫這才相信奇特的事情的確發生在自己妻子身上,天天焚香禱告,感謝上蒼。

    每逢到了晚上,勞累了一整天的盧行瑫並不覺得辛苦,反而叫李氏坐在床沿上,將耳朵貼著她的肚皮,屏神諦息,靜靜地細聽。

    盧行瑫分明聽到了一種“撲、撲”跳動的胎音,心中有說不出來的高興。

    日子似流水一天天地過去了,盧行瑫翹首以盼,屈算著該當父親的日子;但李氏懷胎到了十個月,竟然全無分娩的跡象。這令一直滿懷希冀的盧行瑫焦急萬分,請來了方圓十裏最為有名的接生婆陸嬸。

    陸嬸梳著大發髻,身穿著光鮮的陰丹士藍大襟衫。

    陸嬸的丈夫是鄉村有名的郎中,故此她也學會了把腕察脈等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