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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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胸有成竹:“等會兒你們就自然會知道。”
梁迪慶隱隱約約地悟出了慧能的用意,搭腔道:“阿能兄弟定有不同凡響的做法。你們照他的吩咐去做準沒錯。”
丁漢強與慧能打交道不多,但也知其悟性不凡,向丁漢威道:“漢威,你和阿盛到坑尾的虎穴去將那些虎崽弄到這裏來吧。”
丁漢威有信心地:“沒有這凶惡的母老虎庇護,那些剛剛出世的虎崽毫無反抗力,要將它們捉來這裏並非難事。”
慧能催促蘇漢威:“那麽,你快到坑尾的虎穴去一趟。”
“好。”丁漢威應聲道,拉了拉他身旁的一位壯碩村民,“阿盛,我們一起去。”說罷兩人邁開大步,朝坑尾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那邊的荒草叢中。
慧能側身向梁池彬說:“池彬,你們家中的獵狗阿汪剛剛生下三隻狗仔,你把阿汪也捧到這裏來。”
梁池彬搔著腦袋,不明所以:“阿能哥,你叫我將阿汪捧來這裏,幹什麽呢?”
慧能:“大有用途,等會兒你自然會明白。快去快回。”
“好。”梁池彬知道慧能從來都不做沒把握的事,應答後撒腿就往自家跑去,不到半袋煙的功夫,便抱著大獵狗阿汪回到惠能身邊。
慧能跟這獵狗阿汪混得十分相熟,從梁池彬手中抱過這獵狗,輕輕地撫摸著它光滑的毛,喃喃地說:“阿汪,這一回可要你幫一個大忙了。”
獵狗抬起腦袋,溫順地望著慧能。
沒有多久,蘇漢威和阿盛各自捧著一隻小虎崽來到現場。
兩隻小虎崽的毛色嫩黃,虎爪尚短,那雙眼睛才僅僅睜得開,正是嗷嗷待哺。它們乍見老虎母親站在那一邊,條件反射般哇哇地放聲大叫起來。
這一叫,可就不得了!
那隻母老虎見到了自己的兒女落入人們的手中,以為人們要傷害它們,母愛的天性驅使它不顧一切地拚命掙紮,瘋狂地咆哮。那聲音有如天雷滾滾,震天動地,它的右後腿被鐵夾牢牢夾住,但兩條前肢還是活動自如。它伸長前肢,用鋒利的虎爪猛地抓地刨土。地麵的泥土被抓得紛紛揚揚,四下飛濺。
這麽一來,嚇得本來靠近母老虎的那些村民恐慌得紛紛撒腿往外邊奔逃,走得遠遠的。
麵對著這情景,慧能泰然自若,叫梁池彬將獵狗阿汪按在距離那那母老虎約莫七八尺遠的地麵上。他親自捧過那兩隻小虎崽,放到那隻母狗阿汪的身邊。
兩隻小虎崽已經大半天沒有奶吃,正餓得肌腸軲轆,十分難受。如今天聞到奶味,有奶便是娘,一個勁地伸長了脖子,用嘴巴含著母狗脹鼓鼓的***使勁地吮,使勁地吸,“吱、吱”地吃起奶來。
這情這景,讓四周圍觀的村民看得都呆住了。
母老虎經過一番掙紮後傷口更痛,自知身陷囹圄,已是無所作為,眼瞪瞪地望著慧能的一舉一動,見到剛出世的兒女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狗奶,人們不但沒有傷害它們,反而對它們那麽好,便再也不作徒勞無功的掙紮與吼叫,安靜下來,變得規規矩矩,反而以感謝的目光望著他們。
見那兩隻小虎崽已經吃飽了狗奶,慧能雙手將它們抱了起來,揣在懷裏,當著母老虎的麵,逗它們玩。
吃飽奶的小虎崽朝著慧能得意地搖頭晃腦,擺著尾巴,十分活潑可愛。
慧能跟小虎崽玩耍一番後,朝蘇漢威吩咐:“你們將它們重新放回那邊的虎穴去吧。”
“好的。”蘇漢威應聲後,與阿盛從慧能懷裏各自抱過小虎崽,徑直往坑尾虎穴那邊去了。
說來奇怪,那母虎見到人們將它的兒女從它的麵前捧走離開,這一回它並不躁動與吼叫,仿佛它知曉人們不會去傷害它的兒女一樣。
夕陽已從西山沉了下去,天露山上流蕩著蒼茫的暮曛。林中歸巢雀鳥逐漸靜了下來,四周農舍的炊煙也少了。
丁漢強指著那頭變得稍為收斂的母老虎,向慧能問道:“現在我們該如何處置這家夥呢?”
慧能胸有成竹:“常言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對它的教化隻能慢慢來。如今火候未到,還是讓時間來消磨它的惡性吧。現在它還是惡氣衝天,我們隻能夠用欲擒故縱這一著。”
丁漢強:“欲擒故縱?”
慧能點著頭:“唔,老虎的本性即獸性,沒有人性,但也有靈性。它隻會認得能維持它生命的食物,那麽我們先讓它多受點苦,讓它在絕望無助之時我們再來泡製它。”
丁漢強聽惠能這麽講,心中頓時領悟出其中的意思:“你是想先餓它幾天?”
“不錯!”慧能點著頭,“今晚我們暫且不用再理會它,讓它餓一餓,慢慢才來整治它。”
丁漢強欽佩地對惠能道:“好吧,我相信你想的辦法總是比我們想的多。”
慧能把手往外揮了揮,示意道:“天色晚了,大家先回家去。讓老虎在這裏過夜吧。”
丁漢強:“好的。”
四鄉村民見天色已晚,三三兩兩地地散去了。他們一邊走,一邊議論著今天下午所發生這奇特的事。
夜幕沉沉地降了下來,剛才熱鬧的地方,現在隻剩下陷入捕獸鐵夾的母老虎,孤零零地站在這黑暗的山野過夜。
天露山的夜晚,又恢複了往日的常態,在山風的吹拂下,加入了青蛙與草蟲徹夜無休的淺吟低唱。
翌日下午,慧能與梁迪慶、梁池彬又如昨天那樣抱著獵狗阿汪來到了母老虎的麵前。
梁迪慶、梁池彬又從虎穴裏將那兩隻小虎崽抱出來,當著母老虎的麵再次用狗奶來喂給兩隻小虎崽吃。
這母老虎初陷機關、被裝捕獸夾夾住時拚命掙紮與吼叫,消耗了很多精力。大白天,暴露在無遮無擋處,受到空中火辣辣太陽的暴曬,全身發熱發燙,全身的汗水涔涔而下。到了夜晚,山風是涼嗖嗖的,似冷箭般從毛孔中射入母老虎的身軀,讓它不停地打著冷顫。
就這樣,一連好幾多天,這母老虎沒有東西吃,也沒有水喝,本來漲鼓的肚皮已深深地凹了下去,粗大的肋骨亦在斑斕虎皮下顯露出來。
這隻一向威鎮山川、窮凶極惡的老虎已餓得孱弱不堪,全身無力,軟綿綿了。
這些天來,細心的惠能一邊做,一邊察看著母老虎的神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慧能發現,母老虎那雙綠眼睛裏的凶光與殺氣已經蕩然無存,流露出來的是強烈的求生欲望。他知道,這一招已是初見成效了。
翌日,慧能從家中將自己的飯菜分出一半,用盆子盛著,來到這幾乎奄奄一息的老虎跟前。
初時,慧能還不敢接近這母老虎,隻是用木棍將盛著飯菜的盆子慢慢地推到母老虎的麵前。
有道是饑不擇食。這母老虎聞到了香噴噴的飯菜就在麵前,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吃,最後還用寬大的紅色舌頭將盆底的剩下的汁液也舔得幹幹淨淨。
幾天來,慧能就這樣如法來炮製這母老虎。當發覺這母老虎對自己已並無惡意,慧能壯著膽子逐漸走近到它的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它身上的皮毛,替它捉去虱子,繼而又撫摸著它的前肢,見它不會用虎爪來攻擊人,最後還可以走到母老虎的麵前,直接友善地去撫摸它的前額,用實際行動跟它作無聲的交******誠所至,金石為開。隨著日子的一天天消逝,在慧能的誠心誠意的感化下,母老虎對慧能的好感日益增加,銅鈴般的眼睛流瀉出的是感激的神色,還不時用舌頭輕輕舔著慧能的手,傳遞著它與慧能心中互通的信息。
丁漢強、丁漢威與一些村民每天都來觀看慧能與這母老虎相處之道,初時有點替慧能擔心,但後來看到事態朝著好的方向一步步發展,又替慧能高興。
慧能這個“仁者”令那母老虎也“心動”了,它與慧能竟然成了可以玩耍的好朋友。
丁漢強從頭到尾見證了整個事件的發展,欽佩地向慧能說:“你呀,真是了不起。這麽凶惡的猛虎也被你馴服得如此聽話。”
慧能的話意味深長:“世間萬物相處之道是相同的。如果你心中有猛虎,它就永遠是猛虎。如果這老虎在你的心中已不是吃人的老虎,那麽,它就不再是吃人的老虎了。”
丁漢強琢磨著慧能的話,從中也領悟到一些:“你講得有道理。你的秘密武器是什麽呢的?”
慧能指著胸口:“心有靈犀一點通。以善行事,萬事可通。”
再過幾天,見時機已成熟了,慧能這才親自動手將捕獸夾解開,還用采來的中草藥敷到母老虎右後腿的傷口上,再用布條替它包紮好。
被困在捕獸夾中已半個多月了,自己的虎穴近在咫尺亦不能回,母老虎重獲自由、可以和日漸長大的兒女團聚的喜悅是可想而知的了。它在慧能的身旁轉了三個圈,再用前肢趴下,作跪拜狀,這才搖著尾巴回“家”去了。
從此以後,慧能跟隻這母老虎以及它那兩隻小老虎都成了好朋友。
慧能還用樹葉作哨子,以這種特殊的方式跟它們聯係,經常跟它們在一起嬉戲玩耍,從中馴化它們。
這母老虎也很識趣,不再在天露山作殘害村民的惡行。四周的村民們見到這隻老虎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嚇得魂飛魄散,急逃遠引。皆因這老虎覓食時常常跑到遠處的山林中去捕捉凶惡的動物。
那些曾經前來天露山偷雞摸狗的惡賊見到大老虎經常在老虎坑附近巡走遊弋,哪裏還敢前來再作孽呢?
久而久之,“老虎坑”的名字就越傳越開,越傳越遠,最後變成了人們口中固定的地名。
慧能能夠將猛虎馴服這並非荒誕奇談,西域早就有人能夠將猛虎與獅子馴化帶到長安向唐皇朝貢,還帶著它們在通衢大街來回走動。佛祖釋加弁尼座下有護法的十八羅漢,其中有一位是降服過妖龍的降龍羅漢慶友尊者,也有一位是降服過猛虎的伏虎羅漢彌勒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