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生命難以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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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女多情,在天露山秋風送爽、山花怒放、秋色如畫的季節,梁玉蓮的穿著打扮如山花一樣美麗。她對慧能這段似真如幻的飄渺愛戀幻覺同樣如真實一樣魅惑撩人。

    梁玉蓮聽慧能講到他爹爹不想他盧氏的香煙斷絕了,忍不住說:“你爹的心願是望子成龍,光宗耀祖啊!”

    “是啊!”慧能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敘述說:

    過了好半天,我爹才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心想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他日後行哪途,將來再說將來的,我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得給夫人做飯去,讓夫人養好身子好把孩子扶養好。想到這兒,他悄悄走進廚房做飯食。

    天近晌午之時,我娘從甜夢中醒來,睜眼一看身旁的寶貝兒子,真是喜不自禁。

    我娘有生以來初次享受到做娘親的溫馨與幸福,高興得不得了。可是我爹卻一半歡喜一半憂,他強作笑臉,把熱騰騰的飯食端到我娘的麵前:“夫人,您請用飯!”

    盡管我爹挺會裝,在我娘麵前盡現歡顏,但聰明細心的娘親發覺到他神情有異,內心似有苦衷。

    經我娘的再三追問,我爹才不得不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我娘一聽,好似晴天霹靂,腦子嗡的一下就昏了過去。我爹一看可嚇壞了,“夫人醒醒!夫人醒醒!”

    這些年來我娘誦經禮佛,就為求個兒子養老送終,延續香煙,可是萬沒想到兒子將來卻是佛門中人,這真讓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慧能說到這裏,停了停,望著梁玉蓮,又說:你別看我娘拜佛信佛多年,可是她對佛陀教化眾生破除妄想執著的道理並不明白,對佛教的真正教義並不理解。

    我爹一看我娘麵色蒼白,欲哭無淚,知道她傷心已極,急忙相勸:夫人,你不要難過,保重身體,能兒還需要咱們來撫養。再說世事變化莫測,他將來要做什麽還不一定,你何必把和尚的話當成真?你想,我兒子將來要是真做了和尚,那也是天意,誰家生孩子能滿室的毫光,滿屋的香氣?我兒日後要是真能做和尚,超度曆代祖先,度化社會大眾,那我夫妻也不白養兒一場,也是咱們的榮耀!

    阿蓮妹,你聽聽,我爹這番話說得多好聽。這深明大義的話語可不是他的心裏話,他要是真這麽想,他先前就不會痛苦、憂愁了。他何嚐不希望兒子走常人之路,成家立業,傳宗接代?這麽說隻不過是為安慰我娘。

    你別說,經我爹這麽苦苦一安慰、一勸說,我娘還真止住了悲傷。我爹和我娘到了此時,真是喜也不是,愁也不是,樂也不是,哭也不是,百感交集,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兒。

    我爹和我娘對我百般愛惜,千般的嗬護,真是腦袋頂著怕嚇著,胸前抱著怕壓著,嘴裡含著怕化了。

    我爹和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撫養,熬過了一日又一日,熬了一月又一月,好不容易熬過了三個春秋,盼到我三歲,見我結實健康,他們才把一顆心放下來。

    當我吃力的喊出第一聲“爹爹”的時候,把我爹樂得喜淚交流,一把抱住我:!能兒,為父終於盼到了這一天,盼到了我的親生兒子喊我為爹爹的這一天了。這一天我盼了十幾年,來之不易,能兒。”我爹眼望著我漸漸長大而高興,可是他又為自己這漸不能支的身體而憂傷。

    他自從被貶官後,經常痛恨官場黑暗,世道不公,每到逢年過節或者父母壽辰、忌日,他就追憶傷懷,情緒不佳。又因為自己膝下無兒,十多年來總是日思夜盼,鬱鬱寡歡。兒子降生後,又遇那行蹤奇異的老僧登門奉諱,告知他兒子將來是佛門中人,令他驚恐不安。再加上身處荒涼的異地他鄉,孤獨寂寞和對周圍環境及氣候的不適應,竟使他身心交瘁,百病纏身,漸覺得身體難支。

    我娘忙為我爹請郎中,用藥治療。日複一日,我爹的病情也不見好轉,我娘隻得到處延醫調治,把家裏的微薄積蓄都花光了,我爹的病情還是沒有減輕。

    我爹雖然做過官,可他是清官,並不富有,貶官來此,所帶的銀兩不多,又都置備了田產。如今我爹見我娘為給自己治病,把家中僅有的一點田產也變賣了,他十分的難過。

    人都說:有啥別有病,缺啥別缺錢。可是我爹還正相反,是連有病再缺錢,真是處境艱難。

    他知道自己已經是油盡燈枯,說啥也不讓我娘再給他延醫用藥了:“夫人,佛陀難度無緣眾生,醫生難醫命盡之人,我已經油盡燈枯,無藥可醫了,你不要再為我空費錢財。你隨我千裏迢迢至此,舉目無親,求借無門,若把這唯一的一點薄產也耗盡了,我西歸之後,你和能兒如何生存?我不能把能兒拉扯大,不能把能兒扶養成人,不能再繼續疼愛他,已經很對不起他。你要念及咱夫妻的情分就聽我一句勸,別再為我空費錢財了,把這些錢用來撫養能兒。他是我盧家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希望,你無論如何要把他拉扯大,千萬別讓他吃苦遭罪。”

    “夫君放心,我會細心照料能兒的,可是我更要為你治病,就是砸鍋賣鐵,挨門乞討,我也要把你治好,讓你好好教導能兒,讓我們的能兒父母雙全。再說,你我夫妻相依相伴幾十年,要不把你的病治好,讓我如何心安,如何獨活世上?”

    我爹一聽,痛苦萬分:“夫人休出此言!”

    我娘見我爹說啥也不肯延醫用藥,十分的痛苦,急忙的喊我:“能兒,快叫你爹爹吃藥。”

    當時我雖小,但我一聽,像懂事似的,蹣跚的走到爹爹的床前,不停的喊著:“爹爹吃藥,爹爹吃藥!”

    我爹眼望著我娘和我,把抓柔腸,刀剜心肺,實難割捨,隻好端起了藥碗一飲而盡,他多麽希望能借助藥力把自己的生命留住。人到這個時候最淒慘,也最可憐,不想死又沒有辦法不死,痛苦之情可想而知。

    有人能抵抗百萬大軍,卻沒人能抵抗死神的來臨。死亡是世上最可怕也最公平的一件事,無論榮華富貴還是貧窮卑賤,都會有這麽一天。人命在呼吸間,人無法管住自己的生命,更無人能擋住自己讓他永住人間。我爹也一樣主宰不了自己的生命,盡管他難舍妻兒,可是又沒有辦法,還是拋下妻兒,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