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說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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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先感激後請求,感激觀世音菩薩慈悲,給他們希望,請求觀世音菩薩慈悲保佑他們能如願得子。

    從此後,夫妻倆晨昏禮拜更加虔誠和勤奮。就在大唐貞觀十二年,戊戌歲二月初八半夜子時,茅屋內異香撲鼻,毫光滿室,李氏夫人終於分娩,產生一子,真是天隨人願。盧行瑫多年盼子,今朝得嚐心願,這種心情是可想而知。

    人都說人生最大的喜事莫過於“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可是盧行瑫此時此刻比當年大登科金榜題名、小登科洞房花燭的時候還要高興百倍。

    他簡直經受不住這種喜悅的衝擊了,他站在地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這個盼了多年的寶貝兒子。真好似如貧得寶,如暗得燈,如饑得食,如旱得雨,欣喜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笑,一種無可形容的內心喜悅。此時此刻,隻覺得世間什麽名利尊榮都萬萬不及有一個兒子的可貴,當真是驚喜交集。

    他望著這個寶貝兒子,心想,我盧行瑫四十多歲得子,實在不易,我得給兒子起個好名字,讓我兒將來也能千古流芳,美名傳世。

    天下的父母都望子成龍,此時此刻盧行瑫表現得尤為迫切。

    他心想,我這個兒子純屬老天的恩賜,觀世音菩薩的慈悲,讓我圓了多年的夢想,幹脆就叫天賜。不好聽。叫夢圓?又太俗氣。該叫個什麽名字?這名正則言順,言順則義明,我非給兒子起個佳名雅號不可。

    盧行瑫夜得貴子,驚喜異常,還沒等到天亮,他就忙著為他這個寶貝兒子起名字。

    他絞盡腦汁,折騰到五更天,他寶貝兒子的名諱也沒起成。把盧行瑫氣得真想狠狠搧自己兩嘴巴。心裏話,我盧行瑫乃金榜題名、才思敏捷之人,今天這滿腹經綸都跑哪去了?哪怕你平時笨點,現在得聰明,姓名就是受賜於父母、長輩,有別於芸芸眾生,我不給起誰給起?不行,今個兒我非給兒子起出個好名字不可。

    他還來勁。其實大道至簡,大音希聲。一個真正的好名字,總是以最簡練的語言來表達最深刻、最廣漠幽眇的意境。像盧行瑫此時這種驚喜異常、焦急的心態,那是絕對起不出這種好名字的。

    他正焦急之際,忽聽門外傳來一聲賀喜,盧行瑫一驚。門口站著兩個和尚,一個年過八旬,一個年過半百,都是慈眉善目,舉止不凡,一看就知道那是佛門中有道的高僧。

    那年老和尚手中還托著一個晶瑩透明的水晶缽,向著盧行瑫問訊:“阿彌陀佛,施主夜得貴子,真是福德無量,老衲貿然造訪,想見見令郎,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盧行瑫一驚,心想,昨夜剛剛生下小兒,還沒來得及張揚,這老和尚怎麽就知道了?“師父,對不起,小兒一生下來就不住啼哭,恐怕擾亂大師清心,還請大師不見為好。”

    “阿彌陀佛,施主請放寬心,貧僧善能止哭,你儘管把令郎抱來與老衲一見。”

    盧行瑫心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有專會治小孩大哭的,那就抱來讓他試試。想到這兒,向著老和尚一笑:“多謝老師父美意,隻是小兒昨晚乍生,抱出不便,還請二位師父屋中稍坐,在下這就把他抱來。”

    盧行瑫說完,把兩個和尚讓進了外間屋,自己轉身奔進裏屋。

    不大一會把他這寶貝兒子包得嚴嚴實實抱到老僧麵前,這小孩還是一個勁的哇哇啼哭。

    這老和尚一見這嬰兒,頓時麵露喜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令郎果真容顏不俗,待貧僧敬你幾滴甘露,願你中開迷霧,早早離苦。”說著將缽中的甘露輕輕滴入嬰兒的口中。

    說也奇怪,就見這嬰兒咕魯一聲將甘露嚥下去,果然哭聲頓止。他明睜雙眸,流光顧盼,熟視老僧,似曾相識,又像會意。盧行瑫一看,甚覺驚異:“這,多謝師父為小兒止哭。”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客氣,隻因貴公子與佛法有緣,他乃三界龍種,根器非凡,貧僧還要布施給他一個名字。”

    “布施名字,什麽名字?”

    “叫上惠(慧)下能。”

    “上惠下能?師父,我兒為何要叫惠能?”

    “惠者,以佛法惠施眾生;能者,能作佛事,能弘揚佛法化度一方。請施主千萬記住這個名諱,不可隨意更改。”

    “是,師父,您說我兒與佛法有緣,到底有多大緣分?”

    “阿彌陀佛,至時便知,何必先問?盧施主,你快把令郎送回裏屋,以免著涼。”

    盧行瑫答應一聲,忙將嬰兒送回裏屋,等他轉身來到外屋再一看,這兩個和尚無影無蹤了。盧行瑫覺得他們兩個好像神仙,行蹤怎麽這麽快!

    他突然想到老和尚剛才的預言,說他兒子能弘揚佛法,化度一方,這不是說他兒子將來要做和尚嗎?他頓時驚怕起來,想想父子之情以及接續盧門香煙的大事,他不希望兒子皈依佛門,更不能允許兒子去出家。

    可是老和尚的話他又聽得清清楚楚,他驚怕至極,不由自主的大喊一聲:“不,我兒子不叫惠能,我盧行滔日思夜盼十幾年,好不容易才盼來個兒子,我不能讓他出家做和尚,萬萬不能。二位師父,我盧家千頃地,隻靠這一棵獨苗來傳宗接代,你可憐可憐我們吧!”言猶未了,淚如泉湧。

    突然他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凝神細聽,是老和尚在跟他說話:“盧施主,此乃大數,豈是貧僧所能更改,貧僧隻不過略能預知而已。再說令郎長大成人之時,不僅老衲已不在人世,就連盧施主你也不能在人世了,令郎他無論做什麽,你我都管不了。凡事皆有前因後果之理,你又何必為未來之事傷心?還是保重身體,好好照顧令郎!”

    盧行滔就覺得自己已被這聲音籠罩,兩耳和頭上都充滿了綿綿密密的聲音,似乎說話者就在頭上,就在身邊。他仰頭上望,又環顧四周,連個人影也沒有。他就更加相信這兩個和尚是神佛顯聖前來點化於他,他驚怕之極,無可奈何的癱倒在地,酸楚的淚水奪眶而出。

    盧行滔隻聽見和尚說話的聲音,不見和尚的身影,他就更加信相這兩個和尚是神佛顯聖,前來點化他的,相信這是天意,自己沒辦法改變,痛苦萬分。

    其實並不是什麽神佛顯聖,隻不過是老和尚的內力修為深厚,用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把聲音從遠處送入他的耳中,讓他聽得清清楚楚又不擾亂旁人。

    盧行滔悲傷多時,才慢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朝屋中走去。來到屋裏一看,見李氏夫人正護著這個心肝寶貝兒子甜甜的入睡了。

    盧行滔知道夫人分娩後身體很疲憊,再加上這孩子降生後總是啼哭不止,夫人也沒得休息,現在她睡著了,就別驚動她了。再說這件事也不能讓她知道,免得她受不了這個打擊。

    想到這兒,他悄悄走到桌旁,筋疲力盡的癱坐在椅子上。想想自己十多年來總盼生個兒子,可是一朝生得了兒子卻又與佛有緣,心裏真有說不出的苦衷。

    他不希望兒子將來做和尚,可是又不知道兒子將來究竟做什麽好。

    當官?之前想過,望子成龍,光宗耀祖。但官場多變,十分凶險。那個官椅的魔力太大了,把多少好人都給弄成畸形,不得不花錢買官,花錢做官,花錢保官。為達目的,還得用權、用謀、用略,無所不用。誰不知道“賭場沒有常勝將,官場沒有義氣郎”,做好官太難了,可是做贓官還太造孽,還不如不當官,當民。當民也不好,好者混口飯吃,弄不好,受人欺壓,衣食無著,辛苦一世,還不如遁入空門,逍遙自在。可是我盧氏門中的香煙豈不斷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