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能母夜說金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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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不好意思地望著梁玉蓮,歉意地說:“阿蓮,我也不是很懂,隻知道是出自《金剛經》中的經文。”
“金剛經?”這是梁玉蓮第一次聽到《金剛經》這本經書,心裏充滿了好奇地望看李氏。
李氏見梁玉蓮欲罷不能,一副孜孜以求的樣子望著她,隻好把她所知道、所理解的意思盡可能地向梁玉蓮述說了一遍: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兩句經,是《金剛經》中最重要的一句經文之一。《金剛經》是實相般若,可以開人的大智慧。全部金剛經,都是破相顯體。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兩句,是體、用並顯。即:用不離體,體不離用。
“應無所住”既不著有,“而生其心”亦不落無,方是金剛本旨。所以能兒聞此二句,立時悟道。
應無所住,就是一切不住。若能一切不住,即是實相境界。既悟實相無相,一無所得,還有什麽我執、煩惱、生死、無明可住?
依般若智而生其心,即是起用。就是生悲願無盡之菩薩心、菩提心、慈悲心、平等心、利他無我心。如是心,等等,皆是無所住而生之心。便是真心、清淨心,亦即是佛心。
“伯母,經您這麽一說,我好像聽明白了。阿能哥見分月餅給老乞丐,見老乞丐被打又拚命護他,這‘便是真心、清淨心,亦即是佛心’,我這樣理解,對嗎?”梁玉蓮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李氏答完後,伸出大拇指,誇道:“阿蓮,你很有慧根悟性呀!”
梁玉蓮被李氏一誇,臉都紅了,害羞地低下頭,謙虛地說:“那有呀,伯母過獎了。”
“阿蓮,別不好意思,伯母是實話實說。”李氏對梁玉蓮誇讚了一句後,又轉上《金剛經》的話題:而眾生所生之心,乃貪心、執心、貢高心、差別心,乃至八萬四千煩惱心。如是心等,皆是有所住而生之心,便是妄心、業識心,亦即是眾生心。
因眾生處處著相,相多故心亦多,心多即不能清淨,心不清淨,即不能悟得實相真心。故欲悟實相真心,即要放下一切,則一切不住,真心自見,即是道心。
道從心生,心由道見。講到究竟,這一個道字,也不可說。所謂言語道斷,心行路絕。此理微妙,初學人不易領悟。佛要人領悟實相無相,離念即是真心,故說“應無所住”。佛又要人領悟起用之妙,故又方便說“而生其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二句,看來似覺矛盾,其實就是如是。
李氏說到這裏,看著聽得聚精會神、真真有味的梁玉蓮,“伯母這樣說,你聽懂了嗎?”
“嗯,明白了很多。”梁玉蓮點點頭。
李氏見梁玉蓮已聽得明了,接著又更進一步:阿蓮,你既知應無所住,即是實相菩提,亦即法身佛之境界,卻不要去覓此實相,覓此法身佛,覓即不是。何以故?
實相無相,不可覓故。放下便是,動念皆非。一起覓心,便成妄想。當知此實相境界,非諸佛獨有,我等亦本自具足。所以者何?佛與眾生,本來無二故。隻要大家此刻瞑目寂照,一念不生,則如如不動,萬物同體,即是實相之無住真心。如一念微動,即是有所住。有所住,即非實相。所以,“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才動被雲遮。”眾生修持不能相應者,因有所住,故有所求;有住有求,便是自加捆縛,豈能自見本性?
要明白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道理認清,要明白這兩句經的體用,必先立其體,然後才能起其用。將一切有求有住之心放下便立。因一切放下,妄心自息。妄心息,則無住真心,自然現前。但是大家明知放下是好,而總不能放下者,何故?蓋吾人業識太深,放下不易。因為放下不易,故又要從降伏其心下手。殊不知,一切無住,便是降伏。若另求降伏,便是頭上安頭。果能一切無住,即得實相本體。依實相本體,而住無所住,生無所生,即是依體起用。
佛與眾生之分,隻在覺與不覺,慈悲與不慈悲。覺則即相離相,一切不住,故名曰佛;不覺則見境生心,一切皆住,故名眾生。慈悲則平等為懷,萬物一體,即名曰佛;不慈悲則貪嗔癡慢,煩惱叢生,即名眾生。然覺與不覺,乃體上之分;慈悲與不慈悲,乃用上之別。體用不二,皆是一心。若能轉惡心為善心,即是佛心。故六祖雲:“一念平直,眾生是佛”。
最後,李氏歸納說:佛有三身,當知吾人亦有三身,所謂法身、報身、化身。其不住時,空寂靈知之真心,遍滿虛空,即是法身。生其心時,善心生得善報,惡心生得惡報,此時之心,即是報身。一念思量,種種變化,思邪化地獄,思善化天堂,此時之心,即是化身。眾生明白此理,就要時時在無住生心上用功。心如虛空,而不存虛空之量;度盡一切,而不著一切之相。所謂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不變即是無所住,隨緣即是生其心。
“你能把你的理解說說嗎?”李氏講述完後,像老師那樣,對梁玉蓮提問起來。
“好的。講得不對之處,還望請伯母指正。”梁玉蓮清了清嗓子後,把自己對“心性”、“無相”的理解說了一遍,然後,還極有創造性地將《金剛經》裏對“心性”和“無相”的論點作了一個恰當的比喻:
人作為自己的心性,本來就是“無相”的般若智慧,這種心性如同太陽和月亮,永遠是清靜明亮的,而愚昧和邪惡就好比浮雲覆蓋了太陽和月亮。當雲霧消散,即:消除了自己身上的愚昧和邪見,般若的智慧心性就顯露出來了。而伯母剛才提到打阿能哥和老乞丐的胖子崔正奎和麻子霍天強,那兩個人這麽可惡醜陋,他們的可惡醜陋就是被浮雲覆蓋了“心性”,即:浮雲覆蓋了太陽和月亮。當他們一旦感到他們這種行為是可恥的,就會棄恥揚善,即消除了身上的愚昧和邪見,般若的智慧心性就顯露出來了。梁玉蓮把自己對“心性”和“無相”的見解和盤托出後,眨了眨眼,望著李氏,等待著她的指正。
這次,可輪到李氏歉意地望著梁玉蓮,不好意思地說:“阿蓮,很對不起,我也不是很懂,隻知道是出自《金剛經》中的經文。我雖然用了這麽多的名詞,也沒解釋出這種直見本性的境界來,因為透過名詞來解釋這件事,那是很困難的。別說我沒有開悟,就是悟入這種境界的人,也難以用名相來解釋這件事情。因為透過名相,隻能悟到相似的觀念,決不是真實究竟的義理。所以,此種境界隻可意會,不可言談。可是書中涉及到這個情節,我不說幾句,心裏不舒服,總覺得沒法接續下文。隻好說了這麽一大堆的名詞,就好像一個瞎子在向世人描述世界是多麽的桃紅柳綠,空惹人發笑而已……”
梁玉蓮未待李氏把話說完,十分醒目地把話題一轉,“伯母,請您繼續說說阿能站在窗前傾聽《金剛經》吧。”
“好,那我再繼說了。”李氏向著梁玉蓮,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再說能兒他站在窗前聞經悟道,入於無住之妙境。突然,室內誦經之聲驟停,接著傳出一聲蒼老的問話:“窗外何人?是在聽老夫誦經嗎?”
能兒一驚,這才從禪境中回到現實中來,注目一看,心中一陣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