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行由品第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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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廋嶺(五祖歸。數日不上堂。眾疑。詣問曰。和尚少病少惱否。曰病即無。衣法已南矣。問誰人傳授。曰能者得之。眾乃知焉)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一僧俗姓陳名惠明。先是四品將軍。性行粗慥極意參尋。為眾人先。趁及惠能。惠能擲下衣缽於石上雲。此衣表信。可力爭耶。能隱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動。乃喚雲。行者行者。我為法來。不為衣來。惠能遂出坐盤石上。惠明作禮雲。望行者為我說法。惠能雲。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惠能雲。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麽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麵目?惠明言下大悟。複問雲。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惠能雲。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麵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惠能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明又問。惠明今後向甚處去。惠能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明禮辭(明回至嶺下。謂趁眾曰。向陟崔嵬。竟無蹤跡。當別道尋之。趁眾鹹以為然。惠明後改道明。避師上字)惠能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常令守網。每見生命。盡放之。每至飯時。以菜寄煮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吃肉邊菜。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遁。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時有風吹旛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旛動。議論不已。惠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一眾駭然。印宗延至上席。征詰奧義。見惠能言簡理當。不由文字。宗雲。行者定非常人。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惠能曰。不敢。宗於是作禮。告請傳來衣缽出示大眾。宗複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惠能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能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惠能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印宗聞說。歡喜合掌。言。某甲講經。猶如瓦礫。仁者論義。猶如真金。於是為惠能剃。發。願事為師。惠能遂於菩提樹下。開東山法門。惠能於東山得法。辛苦受盡。命似懸絲。今日得與使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會。莫非累劫之緣。亦是過去生**養諸佛。同種善根。方始得聞如上頓教得法之因。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智。願聞先聖教者。各令淨心。聞了各自除疑。如先代聖人無別。一眾聞法。歡喜作禮而退。
張柬之朗讀完第一行由品原文後,接著解釋:
六祖惠能在《六祖壇經》開篇第一句,僅用了一個“時”字。時者,時間也!即:唐高宗儀鳳二年春天,六祖大師從廣州法性寺來到曹溪南華山寶林寺,韶州刺史韋璩和他的部屬入山禮請六祖到城裏的大梵寺講堂,為大眾廣開佛法因緣,演說法要。
六祖登壇陞座時,聞法的人有韋刺史和他的部屬三十多人,以及當時學術界的領袖、學者等三十多人,暨僧、尼、道、俗一千餘人,同時向六祖大師禮座,希望聽聞佛法要義。
六祖對大眾說:“各位善知識:每個人的菩提自性本來就是清淨的;隻要用此清淨的菩提心,當下就能了悟成佛。各位善知識,先且聽我惠能求法、得法的行由與經曆事略:
我的父親原本祖籍範陽,後來被降職流放到嶺南,於是作了新州的百姓。我這一生很不幸,父親早逝,遺下年老的母親和我相依為命。後來遷移到南海,每天隻靠賣柴來維持生計,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困苦。
有一天,有位顧客買柴,囑咐我把柴送到客店去。客人把柴收下後,我得了錢退出門外時,看見一位客人正在讀誦佛經。我一聽那位客人所誦的經文,心裏頓時豁然開悟,於是,我對那位客人說:“請問您誦念的是甚麽經?”
客人答說:“《金剛經》。”
我再問他:“您從那裏來?如何得以持誦這部經典?”
客人答說:“我從蘄州黃梅縣東禪寺來,那是弘忍大師住持教化的道場,跟隨他參學的門人有一千餘人。我就是去東禪寺禮拜五祖,而聽受此經的。大師經常勸出家、在家二眾說,隻要持誦《金剛經》,自然就能夠見到自心本性,當下就能了悟成佛。”
我聽了客人的這一番話,也想去參拜五祖。由於過去結下的善緣,承蒙一位客人給我十兩銀子,教我備足母親的生活所需,然後就到黃梅縣參拜五祖。
我將母親安頓好了以後,辭別母親,不到三十多天,就到黃梅禮拜五祖。
五祖見了我就問:“你是甚麽地方的人?來這裏想要求些甚麽?”
我回答說:“弟子是嶺南新州的百姓,遠道而來禮拜大師,隻求作佛,不求別的。”
五祖說:“你是嶺南人,又是獦獠,如何能作佛呢?”
我說:“人雖有南北的分別,佛性根本沒有南北的分別!獦獠身與和尚身雖然不同,但是本自具有的佛性又有甚麽差別呢?”
五祖還想和我多談些話,但看見徒眾隨侍在左右,於是命令我跟隨大眾去作務。
我問:“惠能稟白和尚!弟子自心常常湧現智能,不離自性,這就是福田。不知和尚還要教我作些甚什麽事務?”
五祖說:“你這獦獠根性太利,不必再多說,到槽廠作務去吧!”
我退出後,來到後院,有一位行者叫我劈柴、舂米,就這樣工作了八個多月的時間。
有一天,五祖到後院來,看到我就說:“我想你的見解可用,隻是恐怕有惡人對你不利,所以不和你多說。你知道嗎?”
我回答說:“弟子也知道師父的心意,所以一直不敢走到法堂前來,以免引人生疑。”
有一天,五祖召集所有的門下弟子,“我向你們說:世間的眾生在生死苦海裏沉淪,如何解脫生死,這是亟待解決的一件大事。你們整天隻知道修福,不知道要求出離生死苦海。自己的真心本性如果迷而不覺,隻是修福,又如何能得度呢?你們各自回去觀照自己的智能,看取自己本心的般若自性,然後各作一首偈頌來給我看,如果能悟得佛法大意,我就傳付衣法給你,作為第六代祖師。大家趕快去!不得延遲停滯!佛法一經思量就不中用!如果是覺悟自性的人,一言之下自能得見。這樣的人,即使在揮刀作戰的緊急關頭,也能於言下立見自性。”
大眾聽了五祖的吩咐後退下,彼此相互商量:其實我們大家也不必去澄靜思慮,費盡心力地作偈子,因為即使呈了偈子給和尚看,又有甚麽用呢?神秀上座現在是我們的教授師,不用說,一定是他中選。如果我們輕率冒昧地去作偈子,那隻是枉費心力罷了。
眾人經此商量後,全都止息了作偈子的念頭,大家都說:“我們以後就依止神秀上座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去作偈子呢?”
神秀也暗自在想:他們都不呈偈的原因,是因為我是他們的教授師,所以我必須作偈呈送給和尚看;如果我不呈偈,和尚如何能知曉我心中見解的深淺呢?我呈偈的用意,如果是為了追求佛法,那就是善意的;如果是為了覓求祖位,那就是一種惡行,這和一般處心積慮地貪圖聖位的凡夫心又有甚麽不同呢?如果我不呈偈請和尚印證,終究不能得法。這件事實在是教人為難!教人為難啊!
在五祖法堂前,有三間走廊,原本準備延請供奉盧珍居士來繪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以便後世有所流傳,有所供養。
神秀作好了偈頌以後,曾經數度想呈送給五祖,但走到法堂前,總是心中恍惚,汗流全身,想要呈上去,卻又猶豫不決。就這樣前後經過了四天,共有十三次未得呈偈。
神秀於是想到:不如把偈頌寫在法堂前的走廊下,由和尚自行看到,如果和尚看了以後說好,我就出來禮拜,說是我神秀作的;如果說不好,那就隻能怪自己枉來山中數年,空受眾人恭敬禮拜,還修甚麽道呢?
於是,就在當天夜裏三更時分,神秀不使人知,悄悄地走出房門,自己掌燈,把偈頌寫在南廊的牆壁上,以表露他心中的見解。偈頌說:
身體是菩提樹,心靈如明鏡台,
時時勤加拂拭,勿使惹著塵埃。
神秀寫好偈頌以後,便回到自己的寮房,全寺大眾都不知道這件事。神秀又想:明天五祖看見這首偈語,如果歡喜,就是我與佛法有緣;如果說不好,自然是我自己心裏迷誤,宿昔業障太過深重,所以不該得法。五祖的聖意實在是難以揣測啊!神秀在房中左思右想,坐臥不安,一直到五更時分。
其實,五祖早已知道神秀還未入門,不曾得見自性。天明後,五祖請盧供奉來,準備去南邊走廊牆上繪畫圖相。這時忽然看到神秀那首偈頌,於是對盧供奉說:“供奉,用畫了,勞駕你遠道而來。經上說:凡所有相,都是虛妄的。所以隻留下這首偈頌,讓大眾誦念受持。如果能夠依照這首偈頌修行,可免墮入三惡道;依照這首偈頌修行,也能獲得很大的利益。”
於是,五祖告訴弟子們應當對偈焚香恭敬禮拜,大家都誦持這首偈頌,就可以見到自性。
弟子們讀誦此偈後,都讚歎說:“很好!”
夜半三更,五祖把神秀叫進法堂,問道:“那首偈頌是你寫的嗎?”
神秀答道:“確實是弟子所作,弟子不敢妄求得祖位,隻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是否有一點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