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別 後 唱 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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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知己填詞唱達

    解危困辛帥出力

    在這裏,陳亮領略了他在葉丞相家指責的那種醉生夢死放浪形骸的靡爛生活。

    在帶湖新居、靈山睡美人亭、信江雲碧峰,辛棄疾請來了信州有名的退休官員、文人雅士,最好的歌妓舞女,加上侍女仆人,浩浩蕩蕩,達近百人。觀景賞花之後,席地而坐,吃著可口的菜品,喝著自釀的美酒,在悠美的舞曲中,唱著各人填寫的詞曲,可以吟誦即興的詩詞,也可以揮毫撥墨,繪製丹青。無拘無束,男才女貌,真乃神仙過的日子。

    起初,辛棄疾怕陳亮等客人放不開。帶頭行飛花令,輪到自己端起酒碗,頭一抬脖子一仰,一飲而盡,幾碗下去,初顯醉意,便摟著侍女整整喝交杯酒,在一歌妓唱完他的《滿江紅》後,高聲叫好,上前將這個歌妓摟在懷裏,“寶貝,你唱得很好,來讓爺親一個。”那歌妓也不怯場,便主動吻上去,之後,辛棄疾大叫,好香好美。來,爺賞你一杯酒,那歌妓卻要辛帥喂他,按要求,辛棄疾喝一大口酒,然後,嘴對嘴將酒渡進那女子口中。至此整個宴會進入高潮。

    老知州沈德海醉意朦朧,大呼田田磨墨,聲稱要為最美的舞伎作畫。他踉蹌地走到舞伎麵前,一個熊抱,抱著美女便走,可沒走幾步,雙雙跌倒,滾作一團,眾人哈哈大笑。老知州起來後,認真地向:我作畫有個習慣,喜歡摸摸所畫的東西,這樣畫起來心裏有素,姑娘,我能摸嗎。

    眾人起哄,高喊能摸。

    舞伎羞紅了臉,點點頭。

    眾目睽睽之下,老知州用顫抖的雙手從上至下大致地感受一下。口中還不住稱讚:窈窕淑女,天下少有。

    還別說,老家夥的仕女畫還是有功力,寥寥幾筆,神態畢肖。

    在辛棄疾的示意下,田田等幾個侍女,還有五個歌妓舞伎,輪番上陣與陳亮喝交杯酒,香風笑靨,玉臂如林,陳亮醉了,東倒西歪,無意中頭碰到一個歌妓的胸脯上,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問道,這是什麽,如此柔軟聳立。眾女回答:大饅頭呀。

    大饅頭,那能吃嗎?陳亮進而裝瘋賣傻。

    哪知那個大胸的女子更大方,能吃呀,你吃吧。說著,挺起胸,向他靠近。

    陳亮急了,直擺手,好妹妹,哥吃飽喝足了,不用了。

    幾天下來,陳亮樂不思蜀,辛棄疾陪他走遍了信州的山山水水,晚上挑燈夜談,第十一天,陳亮飄然東歸。

    陳亮走後的第二天,辛棄疾難過得受不了,駕車抄近路想把陳亮追回來。陳亮回去走的是從紫溪經永平、江村到茶亭的官道,辛棄疾久居鉛山,熟悉地形,他以為抄一條鄉間小道,比官道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可以追上陳亮。不想,這一天,下起大雪,追至蘆溪河渡口的鸕鶿林,天色已晚,雪深路滑,車馬無法前行,隻能就近在方村獨飲,飲後又往回走,趕到泉湖村時,又過不了鉛山河,隻好投宿在泉湖村吳氏回望樓,夜晚聞有鄰人吹笛,悲不堪聞,在長笛悲歌的大雪之夜,辛棄疾寫下了這闕《賀新郎》: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臥龍諸葛。

    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鬆梢殘雪。

    要破帽、多添花發。

    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

    兩三雁,也簫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

    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

    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

    問誰使、君來愁絕?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

    長夜笛,莫吹裂!

    仿佛心有靈犀,是夜,旅途中的陳亮竟也無眠,寫信向辛棄疾索詞。回到家中,真收到了辛棄疾寄來的《賀新郎》,陳亮便將當夜在旅途中的書信,以及自己依辛棄疾詞原韻所做的和詞,一同寄給辛棄疾,其詞曰:

    老去憑誰說?看幾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

    父老長安今餘幾,後死無仇可雪。

    猶未燥、當時生發。

    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間、那有平分月?

    胡婦弄,漢宮瑟。

    樹猶如此堪重別。

    隻使君、從來與我,話頭多合。

    行矣置之無足問,誰換妍皮癡骨。

    但莫使、伯牙弦絕。

    九轉丹砂牢拾取,管精金,隻是尋常鐵。

    龍共虎,應聲裂。

    辛棄疾收到此詞後,又用前韻再複一首《賀新郎》:

    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

    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

    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

    記當時、隻有西窗月。

    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

    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

    汗血鹽車無人顧,千裏空收駿骨。

    正目斷、關河路絕。

    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

    看試手,補天裂。

    辛棄疾回憶當年二人遊賞唱答的往事,婢女美美進來了,給他端上一杯茶,又著手整理書案。隻聽得嬌滴滴地問:相公,你還在想陳相公呀。

    辛棄疾悲涼地說:千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留得了一時,留不了一世。

    相公不必憂傷,奴婢給您唱個新學的曲子。

    不管他是如何的不舍,陳亮還是走了。令他欣慰的是,在他的幫助下,陳亮的家庭生活擺脫了貧困。

    那還是他在江西帥司任上,陳亮不遠千裏,來到隆興府。從言談舉止上,辛棄疾看出了陳亮的困頓。就對他說:同甫老弟呀,我知道你生活不易,有什麽難處跟我講,為兄一定想辦法為你解決。

    陳亮直言以告:同甫如今是破衣一襲,茅屋數間,最缺的是孔方兄,幼安兄若能幫忙弄些錢物,那真好比再生父母。

    辛棄疾爽快地回答:缺錢呀,這個不難,我借些給你做本錢,你辛苦一趟,做筆生意就解決了。

    辛棄疾知道,今年江西稻穀大豐收,米價便宜,而淮南一帶旱災,米價暴漲;江西湖南吃的都是用四川井鹽,沒有淮鹽好。

    於是,他以安撫司名義,借用兩艘船,從江西買兩萬石大米,運往淮南,再去揚州找轉運使沈有光,買兩萬多石淮鹽,運回賣給湖南、江西帥司及駐軍。

    為了防止路途中遇到問題,他讓製置司推官帶上公文和幾名兵士。陳亮隻負責談價和收付款。

    一個月以後,陳亮喜滋滋地回來了,除成本和打點外,這一來一回,淨賺了八千貫。陳亮要與辛棄疾平分,辛棄疾拒絕了:同甫弟呀,說好是為你解決問題的,平分是怎麽回事?不要!

    最後,辛棄疾留下一千貫,說好是以後吃花酒用的。

    這次來,陳亮告訴他,他用那些錢將家中舊屋,翻建成一個好漂亮的四合院,又買了五十畝水田,家中生活一下子到了小康。好多人問我,錢從哪來的,我一個字也沒說,弄得有人背後說,我是通朱熹向人家索賄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陳亮知道他,喜愛遊山玩水,吟詩填詞,倘若無美女陪伴,難免不美,就給他買了這個小娘子。小娘子乖巧伶俐,辛棄疾很喜歡,給她取名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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