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祖 先 的 功 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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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先祖豪氣幹雲

    相州人堂前認親

    爺倆邊喝邊談,不覺已近三更。見李仁佑是個可造之材,韓侂胄想起以往的一個打算,便認真地對李仁佑說:咱們合夥做筆大生意,怎麽樣?

    爺的意思是……

    我看你是個做生意的料子,我出錢,你出力,咱們聯手做幾筆大生意。比如說,買條船去海外,做海外貿易。

    李仁佑思考了一會,這些,我還沒想過,不過隻要爺信得過,仁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有,我這是第二次見您,您對我也不了解,也不知我李仁佑到底如何。合夥的事先放一放,您最好去穎州走一趟,看一看,訪一訪,你要是沒空,就派個信得過的去也行。

    好,就這麽定了,抽個假期,我去一趟穎州。不過錢你要帶回去,由你保管,來咱爺倆幹一杯。

    這天夜晚,看著《安陽集》和《相州晝錦堂記》,想起白天的遭遇,韓侂胄陷入沉思。

    自新皇登基以來,他心中就無比地喜悅,做什麽都開心,幹什麽都有勁頭。一旦靜下來,有一種東西,如同春天的枝葉一樣,在潛滋暗長。現在想明白了,它就是建功立業、光耀門楣的企盼。幾天來,他總是不自覺地去政事堂走走,與人聊聊,顯示他韓某已不同於往常。豈料,左相留正卻如同無人一般,視而不見,今下午,那邊有人傳話,留正對堂官說:“宰相部堂不是他知閣門事日日往來之地”。

    這是什麽話,宰相部堂有什麽了不起,你從一品去得,我五品就去不得。再說,當日我韓某為內禪東奔西跑的時候,你在哪裏?還不是膽小如鼠,溜之大吉,這麽一個不敢負責,卻又瞧不起幹事的臭老頭也配當首相,也不知道當時太皇太後是怎麽想的。

    自打記事時起,他韓侂胄就知道他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太爺爺,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三朝為相。國朝自立國以來,無人能比。慢慢地,在他的心裏,就產生了這樣一個理念,太爺爺文治武功,天下第一,作為他的子孫決不能裝孬。

    十幾年官場上的摸爬滾打,看到了官場中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也看清了許多人對他的輕視,嫌棄他這個沒出身的。好些時候,他也後悔,也怨自己。為何當初不好好讀書?倘若他不是這樣,也是科舉出身,別人還敢瞧不起?一個沒有科舉出身的人,在官場上打拚,困難重重。

    以前還不覺得,總以為年紀還小,日子還長著呢。現在感到了緊迫,這麽好的機會,這麽大的功勞,如果都不能上位,那還有希望嗎?屈指一數,已經四十二歲了,不,四十三了,還有多少時光等得起?

    百無聊奈之中,他又打開《安陽集》,看看太爺爺在這個年紀做些什麽。

    韓侂胄的曾祖韓琦,生於大中祥符六年七月初二(1008年8月5日),自幼端重寡言,學問過人,有大誌氣。二十歲時,進士及第,名列榜眼,景祐三年(1036年)為右司諫。在京任諫官期間,以敢於犯顏直諫、剛正無私聞名。針對當時政府救災無力,連連上疏,直指宰輔,不久,王隨、張堯佐等四名宰執同日罷職。一時間,韓琦名震京華。

    寶元二年(1039年),四川發生旱災,饑民大增。韓琦被任命為監、利路體量安撫使。到四川後,首先減免賦稅,開倉放糧,在各地添加施粥供應點,幫助200萬災民渡過了難關。

    第二年,又調任陝西,與範仲淹同為陝西經略安撫副使,同心協力,共守西陲,一守就是五年,名重夷夏,朝廷倚為長城。邊塞上傳播著這樣的歌謠:“軍中有一韓,西夏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範,西夏聞之驚破膽。”

    36歲時,韓琦奉調回京,任樞密院副使,當時國子監直講石介聽說,韓琦、範仲淹一同來朝任職,特意寫首《慶曆聖德詩》讚揚韓、範二人。

    一年多以後,因事得罪宰相,降官出朝,之後十年間,韓琦一直在西北領兵戍邊。

    至和二年(1055年),韓琦以疾自請,改知相州。其間,在州衙後園,建造晝錦堂。

    第二年,韓琦入京為三司使,一月後遷為樞密院使,不久,拜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學士,成為首相。這一年他才50歲。三年後,加官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封儀國公。

    仁宗皇帝雖有三子,卻先後夭亡。經韓琦等勸說,仁宗立堂兄之子趙曙為皇太子,半年後,仁宗駕崩,英宗即位。

    次年,英宗拜韓琦為右仆射,改封魏國公。

    哪知英宗是個病秧子,兩年多後,即已病重,朝廷又麵臨立儲危機,韓琦當機立斷,建議立穎王趙頊為皇太子。

    兩月後,英宗駕崩,趙頊即位,是為神宗。自然,神宗又拜韓琦為司空兼侍中。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右仆射、侍中,雖名稱不同,但權力相同,皆為首輔。

    這就是史書上所說的當政十年,立二帝,相三朝。

    此外,韓琦為人稱道的,還有三次回家鄉相州為官一事。

    早在英宗朝,他出知相州,建晝錦堂;神宗即位後不久,有禦史彈劾,說韓琦恃君專權,神宗不信,當即罷了禦史,韓琦堅決辭職,出任淮南節度使,熙寧元年(1068年)七月,韓琦出判相州;兩個月後,調任大名府救災。五年後,韓琦再次出判相州。

    本朝重臣出任地方長官,稱判不稱知,有代朝廷鎮守之意,以示尊貴。盡管差遣的實際職權小了,但級別和俸祿不降。

    三次回鄉為官,實現了他“仕宦至將相,富貴歸故鄉”的願望,第二年六月,韓琦在相州溘然長逝,享年68歲。

    那個時代,朝廷中講究回避,一般不讓官員在家鄉任職,而韓琦呢,三次在相州為官,顯然是特例,也是一種恩寵。

    徽宗朝,韓琦長子韓忠彥為相,朝廷追封韓琦為魏郡王。並作出規定:韓氏子孫代代都有派出相州為官。

    接著,派韓忠彥長子韓治知相州,韓治因病回京後,又讓其長子韓肖胄出知相州。如此殊榮,曆朝曆代,絕無僅有。

    韓琦去世的消息傳到宮中,神宗痛哭失聲,穿素服以示哀悼,並親自起草碑銘:兩朝顧命,定第元勳。賜重金,將這位賢相厚葬於相州安陽皇甫屯村。

    看到這裏,韓侂胄合上書卷,他知道:就現在而言,不論是文韜武略,還是處事為人,他都比不上先祖,但是時勢造英雄呀,隻要有機會,有平台,出將入相,位列公侯,也不是沒有可能,作為名相之後,誰甘願久屈人下,誰不想功邁遠祖、光耀門楣呀。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機會來了。